“哥,我舍不得你。”沈靈玉死死地抱著沈哲不肯撒手。


    沈哲拍了拍玉兒的小腦袋,溫柔地說:“好啦,以後我會常來看你的。”


    沈靈玉依舊不肯撒手,“要不你帶著玉兒一起走吧,玉兒也想遊山玩水。”


    沈哲聽到這裏,反手抱住玉兒,說道:“我走之後,你想去哪裏玩都可以,但唯獨不能跟我走,你不能扯進棋局裏。”


    沈靈玉問道:“那我什麽時候能回家看看呀?”


    沈哲聽了先是一怔,隨後溫柔地摸摸她的頭,“先在外麵等等,很快我和你阿睿哥哥會想辦法把你們接回去的。”


    沈靈玉看一眼沈哲身後的馬車就忍不住抱緊了他,“嗚嗚嗚可是玉兒舍不得哥哥……”


    這時候,白江雪突然走了過來,說道:“王爺,我回來啦。”


    沈哲問道:“怎麽樣?”


    白江雪看見沈靈玉在這兒,便用眼神示意他借一步說話。


    “就在這兒說,查出什麽來了。”


    “諸葛風,德才兼備,諸葛家與朝廷素無瓜葛,脫然於廟堂江湖爭鬥之外,以至於信息都很落後,現在諸葛風下山行走江湖融入凡塵俗世,也隻是單純的武夫,並未與任何勢力有所牽扯。”


    沈靈玉聽到這兒連忙鬆開抱著沈哲的手,問道:“哥,怎麽樣?你妹妹的眼光還是不錯的吧?”


    沈哲點點頭,說道:“確實不錯,如果受了委屈就講出來,哥哥姐姐幫你出氣。”


    沈靈玉點點頭,“好!”


    “那我們走啦。”說著,沈哲轉身上了馬車。


    剛上馬車第一句話就告訴白江雪,派暗探把監視諸葛風的任務常態化,一旦有異動立刻匯報。


    白江雪在簾子外答應道:“是。”


    交代完一切之後,一行人繼續啟程東去。


    馬車行駛在道路上,蕭婉君替沈哲分析道:“哲啊,要想自己做事的話,有兩部分很關鍵。”


    沈哲問道:“哪兩部分?”


    蕭婉君拆開說:“首先,要有自己的情報機構,這個已經在逐步構建了,雖然你完全發展自己的諜網,沒有依托於白朽營,是會緩慢很多,但這樣往往更可靠。


    而第二點,是你要有一部分黨羽,這個方麵你可還沒開始鋪設,要加快進度了。”


    沈哲笑了笑,反問:“誰說我沒有黨羽?”


    “你有嗎?”蕭婉君問。


    沈哲說道:“先說朝堂吧。江東第一大門閥,蘇家,以她們兩姐妹的實力,我相信他們能奪到權。蘇仁蘇義兩個家夥我見過了,雖也是能力出眾,但和她們兩姐妹比還是差遠了,她們算一個,勢力不但在江東數一數二,在京城還有刑部尚書蘇雲渡為援。”


    蕭婉君繼續問:“還有嗎?”


    沈哲繼續答:“王家,王秋年老爺子的兄長王修陽。”


    蕭婉君真是沒想到,連忙問道:“啊?當朝吏部尚書王修陽?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沈哲接著說:“從咱們還在楚地查科舉的時候就有來往了,那時候要查科舉,僅憑我們手裏的力量有限,然後通過我大姐和王秋年搭上的線。”


    蕭婉君恍然大悟,“我說你怎麽直接查到那個酒樓了呢,請他幫的忙?”


    沈哲搖搖頭:“不,這是做的交易。我借了他和他家族的情報網,而我幫他把此事捅出去,鬧大,也就是造勢。他要借這反貪的浪潮掀起黨爭。”


    蕭婉君感覺哪裏不對,說道:“王修陽可不是黨派的負責人,想掀起黨爭,他做不了主,那你實際上搭上的是……”


    沈哲笑了笑,透露道:“威武將軍呂淩霄,別看他現在在京城,沒什麽實力了,但他在軍方名望極大,門生黨羽眾多,連兵部尚書鄭肅和樞密使鄧鴻觀都曾是他的學生,不然怎麽能領導北關派呢?不過有王家助力也是好的。”


    蕭婉君追問:“那你答應了呂淩霄什麽好處?”


    沈哲淡淡地說:“兵權。”


    蕭婉君著實被嚇了一跳,“你還能給他兵權?”


    沈哲很是神秘地說道:“我一路行事囂張跋扈,荒淫無道是為何?”


    蕭婉君想了想,說道:“證明你沒有城府,貪圖享樂,讓朝堂和各方勢力放鬆警惕,換得安穩雲遊啊。”


    沈哲點了下頭,說道:“這是其一,還有一個目的。”


    “你說。”


    沈哲說道:“王修陽借我的手掀起反腐倡廉之風,但不足以掀起黨爭,還要一場軍事衝突。為此,他們準備了很久。甚至比跟我聯係之前還要早。”


    蕭婉君有些不耐煩了:“你就別賣關子了。”


    沈哲解釋道:“在這場棋局裏,他們利用雍州王和蕭前輩的矛盾,不斷從中挑撥,最終矛盾愈演愈烈,爆發了北境諸王共同討伐雍州王秦亮。”


    蕭婉君點點頭,“這事大家都知道。”


    沈哲說道:“還記得傅百道的那次刺殺嗎?我上武當,就是為了被刺殺,這件事在朝堂鬧了不小的動靜 ,在呂淩霄的推動下,北境戰事得以延長,影響變大。”


    蕭婉君不明白了,“這和兵權好像沒什麽關係吧。”


    沈哲繼續說:“首先,北境之戰隻是開端,這是給魯開山創造機會。”


    蕭婉君對他有點印象,“那個發兵攻打楚地的西夏將領?”


    沈哲點著頭說:“對,他們早就對邊境諸事了如指掌,知道魯開山有進攻的想法,於是派人鼓動,等北境打完,在魯開山看來,大齊剛經曆北國內亂,國力虛弱。


    而且他也沒把沈睿放在眼裏,認為西楚也是一盤散沙,沈睿能抵禦住入侵全靠運氣和西楚的底子好,於是就有了魯開山的兵發子規城。”


    蕭婉君還是沒理清其中的聯係,問道:“再然後呢?”


    沈哲反問道:“還記得我在武當除了向傅百道暴露行蹤,還做了什麽嗎?”


    蕭婉君回憶了片刻,試探地答道:“你主動要求參加比武?”


    沈哲繼續問道:“對,還記得誰參賽了嗎?”


    蕭婉君腦子突然一顫,“呂淩霄之子呂祺?”


    沈哲悄悄說:“原本呂祺應該對另一個人的,但那個人逼不出呂祺的司天訣,所以我換了比武對陣表。


    唐萬裏不負眾望地逼出了他的司天訣。在此之前,我找到了唐萬裏,讓他務必狠狠誇讚呂祺,所以有了唐萬裏在場上的那段讚美之詞。”


    蕭婉君沒明白,問:“這有什麽用?”


    沈哲繼續說 :“呂淩霄利用自己的勢力把這件事傳出去了,呂祺的武功得到了認證。起碼不至於在戰場上丟盔棄甲。


    回京後,皇上讓他去北境邊軍中曆練。麵對敵軍挑釁,他主張避戰不出,但足以向皇上說明他是個庸才,而且沒什麽野心。”


    蕭婉君歎了口氣,“那這些也不足以讓皇上相信他呀。”


    沈哲笑了笑:“他在北境戰事結束後第一時間回京,連行李都沒放,進了城門就去拜見皇上,而且毫不掩飾自己的行蹤,把那些大人物都拜訪了一遍,最後才回的呂府,當天就和呂淩霄吵了架,甚至動了手,和呂淩霄斷絕父子關係。這些自然都是做戲。


    當然,這場戲不止演了那幾天,如果因為這些小事就斷絕關係也太假了,父子不和這場戲從起碼演了十幾二十年了。否則皇上也不會信。


    他故意賣給皇上一個把柄,在皇上派人調查他的時候,查出來了他以前很多的功績都是作假,是冒領軍功,這加強了他是庸才的可信度,加上小辮子握在皇上手裏,才更容易讓皇上放他走,所以前陣子皇上下旨,讓他鎮守北境,給了他一定的兵權。


    總結下來就是:比武和演戲,讓呂祺有了重回北境的機會。


    北境內亂和魯開山的侵入的對比讓皇上發現了:西邊有沈家和蕭家,而北方此刻幾乎是異姓王的天下,北境邊軍還需要有人需要有人去帶。”


    “就這些?”


    “如今呂祺既然已經奔赴北境,就等於龍入大海,呂淩霄在邊境想操作就容易太多了,雖然現在呂祺的兵權和呂淩霄比就是九牛一毛,但他隻是靠著呂祺聚攏兵權,後麵等他找到機會重回邊境,又可以過他的逍遙日子了。”


    蕭婉君問:“他這麽做目的是什麽?”


    沈哲仰天長歎,說道:“自由,他要安享晚年,京都壓力特別大,而且伴君如伴虎,他不喜歡這種命運被握在別人手中的感覺。”


    “就隻是為了自在?”蕭婉君問。


    “就隻是為了自在。”沈哲答。


    蕭婉君不禁感歎道:“你居然謀劃了這麽曠日持久的一個大陰謀。”


    沈哲連連甩鍋:“欸,先說好,這陰謀可不是我謀劃的,是那呂淩霄計劃的。我隻是為了得到他的支持,配合他做了一些事而已。”


    蕭婉君點了點頭,“廟堂說完了嗎?”


    沈哲答道:“有一些還在拉攏,目前確定的都說完了,至於江湖嘛,目前有:萬花穀、青竹山、唐門、菩提寺、浮月宗。其他的還在研究。”


    蕭婉君聽著感覺不對勁,自己和沈哲相伴而行一路了,絲毫不記得什麽時候沈哲和唐門扯上了關係,便問道:“等會,萬花穀你有梁壺的關係,青竹山你有你師父,菩提寺有徐文正牽線、浮月宗你對他們有救宗之恩,這唐門跟你哪來的關係?甚至唐門的黑白無常還刺殺過你。”


    沈哲點點頭表示肯定,“是有仇,但那畢竟是以前的事了,在現實的利益麵前,唐門還是拎得清的。”


    蕭婉君更疑惑了:“哪來的機會呢?”


    “浮月宗宗主柳如月和李二牛比武的裁判,還記得是誰嗎?”


    “寧三前輩,他……”蕭婉君頓時反應過來,“是那個時候?!”


    沈哲說:“比武之前,我找過寧前輩,其實是他安排的人刺殺我,而唐門老祖真的在閉關,什麽都不知道。”


    蕭婉君不解,問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沈哲說道:“當時僅憑橫行鄉裏魚肉百姓,還有他欺負我姐姐,遠遠不足以讓歐陽龍下決心從明麵上滅了肖魄,所以我托唐門偽造了一份肖魄雇用唐門暗殺我的證據,用來給肖魄滅門落下關鍵一子。”


    蕭婉君明白了過來,“那你給了唐門什麽好處?”


    沈哲笑著問:“我問你啊,唐門現在麵臨最大的問題是什麽?”


    蕭婉君摸著下巴,“這個……我得好好想想……”


    “嗯,不著急,慢慢想。”沈哲悠哉悠哉地吃了顆葡萄。


    蕭婉君試著說 :“楚家軍血洗江湖,唐門受損最嚴重,人員損失倒是不多,但是他們的諜報網幾乎被毀殆盡,所以,你可以給他們提供情報?”


    沈哲點點頭,帶著讚歎的語氣說:“這是原因,具體的好處現在還沒給,但我已經許諾給他了。”


    蕭婉君有些不可思議:“光憑一個許諾嗎?”


    沈哲苦笑了一聲:“說實話,我們接觸不多,當時我唯一的身份是楚玄王的兄長,而且我當時的諜報網還沒完全建立起來。他對我的信任不多,也很難建立信任。


    再加上唐門不但是個門派,還是個暗殺組織,寧三身為唐門門長,謹慎是出了名的,他既然肯相信我,隻能是因為這個許諾誘惑足夠大。而且我有足夠的理由說服他。”


    蕭婉君很想知道是什麽能讓寧三如此心動:“你答應他什麽了?”


    沈哲神神秘秘地說:“還記得天武城之變,那七位半帝都有誰嗎?”


    這件事已經在江湖中傳遍了,她不假思索地答道:“武當周霄,墨家墨越雲,天師府張作義,菩提寺念德大師,萬劍門劉賀,陸家陸湍,唐門……”


    說到這兒,蕭婉君恍然大悟。


    沈哲接過話茬,說:“對,唐門唐鑫,含恨死在天武城,我答應告訴他凶手是誰,其實就憑魯迎天的名字就夠分量了,但我也答應了幫他報仇,前提是配合我滅了肖魄,然後我為了表達決心,把天武城的事刪減之後大概告訴了他,從此和唐門就算是同盟了。”


    蕭婉君感歎道:“你還真是不放過任何機會啊。”


    沈哲點點頭:“那是自然,想報仇,就要團結一切可能團結的力量。”


    蕭婉君沉默了片刻,隨即問道:“那你這次沒在江南和江東鬧得開戰,是不是打亂了你們的計劃?”


    沈哲不屑一笑,“一直也沒打算打,那些信之類的是做給皇上看的,都故意被攔了一部分給朝廷,要說沈睿沒有野心,咱們信,可朝廷未必信,索性演一出戲,讓他們以為沈睿本來想吞並江南,結果被迫去抵禦西夏從而打不了了,這樣可信度更高一點。其實西楚備戰,一直是在準備和西夏的國戰。”


    蕭婉君點點頭,這是今天說得最清楚的一句話了,“西夏老皇帝主穩,西夏新帝主戰,確實可能要打。”


    沈哲分析道:“老皇帝本身就七老八十了,而且身體又不好,他又不練真氣,沒幾年活頭了,可能都不到一年,甚至一場小病都可能直接帶走老皇帝,本來他等著老皇帝過幾年老死就好了,但他連這幾年都等不了,說明這小子心急啊,而且急於求成,所以要時刻準備跟他們打仗。”


    蕭婉君知道又要生靈塗炭了,便有些感傷,問道:“我們能做什麽?”


    沈哲反問:“我們?別急,雖然會打,但不至於那麽快,相信我。”


    蕭婉君躺在沈哲懷裏,點點頭:“好。”


    不多時,蕭婉君便睡著了。


    沈哲隔著車簾問道:“老葉,咱們什麽時候能到天樞城啊?”


    葉龍絳答道:“沒兩天了,這兒離天樞城本來就不遠,很快。過兩天到了海上換船再航行幾個時辰就到了,到了海邊就能看見天樞城。”


    沈哲知道葉龍絳以前是遊俠,行走江湖見多識廣,就問道:“附近有沒有什麽好玩的?”


    葉龍絳搖搖頭,“附近沒有,到了海邊啊,那裏的日出日落和海景很漂亮。”


    “好,那到了海邊把我們拉到賞風景的地方,我要跟我家夫人一起去看海。”


    說完,沈哲看著蕭婉君漂亮的小臉蛋,忍不住輕輕吻了上去,順便輕聲提醒眾人,“我們家夫人睡著了,都小點聲,馬車也開慢點。”


    葉龍絳和白江雪當即把車速降了下來。


    這時候,白江雪收到一封飛鴿傳書,看了眼封麵,直接隔著車簾扔進旁邊沈哲的車裏。


    沈哲見一封信扔了進來,輕輕地打開看。


    【信】:人齊,隻待沈哲小友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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