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哲一行人走到白石原,周圍一片空曠的草原,隻有很少的幾個草叢。


    這裏一片青草的嫩綠色,看起來很純淨,彌漫著青草的氣息,其間夾雜著泥土的腥味,若是牛羊見了,應該很是悸動,這裏……有點不像冬天。


    周澤端遠遠盯著沈家車隊,轉身對草叢裏的一人說道:“孫久廬先生,這便是沈哲的車隊。”


    孫久廬始終對他有些不放心,“現在可以說了吧,你為什麽幫我查沈哲的行蹤?”


    周澤端沉穩但略帶憤恨地說道:“在下滿門皆是沈仲南所殺,不知這原因算不算合理。”


    孫久廬惡狠狠地說:“沈仲南,你於戰陣中親手殺我祖父,我忍辱負重至今,今日我便要了你兒子的性命。”


    二人又觀察了一陣,隨即尾隨其後。


    反觀沈哲車內,氣氛無比融洽,眾人歡聲笑語。


    沈哲滿懷期待地說道:“楚前輩,再給我們講講諸葛淵先生的故事唄!”


    楚伯軒娓娓道來:“諸葛家本是棋道世家,傳承百餘年,他是諸葛家百年曆史中第一天才,突然有一天,諸葛淵發現棋裏可以灌入真氣,以棋子施展招式,隨後悟道,練武下棋兩步走,開創棋宗,他成了天下棋宗第一人,28歲便入天元境。”


    “下棋能下出真氣?”蕭婉君自言自語地說,可未曾聽聞諸葛家是武道傳家啊,便問道,“不對啊,那為什麽如今世上隻知諸葛家是棋道世家?”


    “當年他上門挑戰已在合衝境坐了十七年的武當派掌門羅子良,諸葛淵讓了他三招都贏了,名聲大噪,前來拜師的人非常多,他雖開宗立派,但他忽略了一個問題。”楚伯軒賣起了關子。


    沈哲忙問道:“什麽問題?”


    楚伯軒解釋道:“他是天縱奇才,他能從棋子中感悟並提取真氣,別人不行,隻能提到一點點,起碼大多數人做不到他的程度,當年諸葛門人有三千多,能學到諸葛淵絕學的隻有十幾個人,此後他帶著一罐棋子雲遊江湖,一邊找人決鬥,一邊找人下棋。”


    沈哲繼續問道:“那您跟他比試過嗎?”


    楚伯軒微微一笑,說道:“我隻輸給過斷仙,反正我們倆比試的話,下棋沒贏過,打架沒輸過。他號稱可多了——落子驚天、妙手棋聖、後手無敵。”


    蕭婉君皺起眉,問道:“前兩個我理解,後手無敵指的是下棋還是打架?”


    楚伯軒笑了笑,內心:可能是天賦使然,反正這事我到現在都不明白。


    他隻能說出事實了:“都無敵,反正在他之上也沒幾個人了。他先動手,跟我們幾個頂級高手打的時候很容易輸。他後動手,跟我打平,就連於天一都隻能險勝一點。”


    沈哲感歎道:“感覺在聽仙界仙人的事。”


    楚伯軒冷笑一聲,不屑地說道:“仙人哪有那麽強,真打起來,仙人也不一定就能打過凡人。”


    蕭婉君一下子就好奇了,“啊?有仙凡對戰的先例嗎?”


    楚伯軒反問道:“怎麽沒有?江湖上的傳說不全是真的,也有一些假的,還有一些真假參半。”


    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您指的是?”


    “當年的天樞城頭……”


    楚伯軒話話說一半,突然不說了。


    沈哲看著他們,“怎麽了前輩?”


    “有人。”說著,楚伯軒一歪頭,正好躲過了從馬車外插進去的一把匕首。


    孫久廬飛速衝上去,一拳打到楚伯軒剛展開的念氣罩上,被一下彈開。


    楚伯軒搖搖頭,“如今殺手的門檻這麽低了嗎?搞笑。”


    葉龍絳立刻翻身下車,跑到孫久廬麵前,雙手禦氣。


    二人對峙良久,葉龍絳感知到對方的水平恐怕跟自己是一樣的。都在觀察對方的破綻。


    沈哲走到楚伯軒的方向,站在他身邊撩起窗簾看了一眼,隨即放了下來,說道:“孫久廬,孫重山的孫子,幾十年前,我爹帶兵出關,東嶺之戰中,南越第一大將孫重山在大戰中被擒獲,而後誓死不降,我爹為振軍威,親手砍下了他的頭顱,這位孫久廬是他的孫子,應該是聽說我來江南,尋仇來的。”


    孫久廬一眼便看出了這眉宇間的氣質:他就是沈仲南的兒子!


    他直接急眼,一個箭步衝了上去,與葉龍絳兩人屈肘相撞,霎時間,撞擊處真氣向外湧出,地麵都被這真氣震出了七八道裂紋。


    車上,沈哲問道:“前輩,您不出手嗎?”


    楚伯軒搖搖頭,“若是隻有他一個,我出手殺了他便好,可這周圍還有個人,我不能隨便出手,以免過早暴露,再說了,葉龍絳的水平夠了。”


    二人僵持片刻,隨即同時用力一振,二人各自跳開,穩穩落地。


    孫久廬率先發難,繃足力氣衝上來,右手打一記直拳,被葉龍絳向後側身躲開,右手接住他向外甩的胳膊,同時左手上快速匯聚一團小型的真氣團,用力一甩,可被孫久廬左手禦氣擋住。


    葉龍絳趁機全身匯聚金之力邁上去打出一記衝拳,卻被他用力一跳躲過。孫久廬反手掀起一陣強勁的風沙。


    葉龍絳一時被風沙迷住了眼,他用胳膊擋住眼睛,再睜眼時,孫久廬已經閃身到他旁邊,一腳把他踹飛,正好踢進周澤端布下的金鎖陣。


    瞬間金光四起,葉龍絳站起身,發現周身有一圈閃著金光的符咒浮在空中,他無論怎麽用力都打不破。


    隨後孫久廬衝向馬車。


    沈哲下令道:“白江雪,你我二人上前助陣!”


    白江雪本是怕自己礙事,現在葉龍絳被困,隻得出手。


    她走下馬車,瞅準快速移動地孫久廬,從袖中射出一把白色玉製短劍,孫久廬見狀忙翻身躲開。


    隨後那短劍又拐彎射了回來,孫久廬連忙轉身,禦氣擋了下來,二人在拚真氣強度。


    沈哲走出馬車,全力把真氣施加在白江雪的玉劍上,瞬間破了孫久廬的真氣罩。


    玉劍快速地穿胸而過,孫久廬吐出一口鮮血,胸口多出一道貫穿傷,透過這傷口甚至可以隱約看見後麵的山。


    孫久廬身受重傷倒地不起,胸口和嘴裏都是血,當場暈了過去。


    沈哲和白江雪衝了上去想抓住他,可突然一道耀眼金光閃耀,他們二人被兩道真氣打退。


    十秒後,金光散去,孫久廬卻不見了,隻留下一抹輕煙,延伸向遠方。


    隨即,困著葉龍絳的金鎖陣也解開了,他連忙跑回沈哲身邊,剛才在金鎖陣裏不斷敲打,讓他不得不時刻喘著粗氣。


    白江雪看著眼前塵土散去的方向,問道:“這會是誰家的刺殺?”


    沈哲也看著那邊,自言自語道:“我的行蹤雖然暴露了,可具體到這個地步,估計他們早就跟著我了。”


    白江雪提出了另一種可能性,“許是偶遇?”


    沈哲看向四周,又看了看插在車上的那把匕首,“這裏是白石原中心,周圍水草豐茂,長得高,是這片草原上最佳的刺殺地點。太巧了吧?雖然說能看出提前預謀,不過要是說是誰的刺殺,我還真不確定。”


    白江雪看著沈哲說:“還好大王爺真氣雄厚,否則今日僅憑我一人,怕是打不過他。”


    沈哲沒有什麽表情,淡淡地說道:“算了,先回去吧。”說罷,沈哲便帶著白江雪和葉龍絳回到了馬車上。


    “王妃對此事怎麽看?”白江雪高聲問道。


    “還沒過門呢!”蕭婉君話鋒一轉,說道,“不過這事的話,現在要殺你的隻有朝廷和歐陽龍,兩個殺手,一個在遠處看著,一個上來打架,打架這個人跟你有仇,但看著的那個人目的呢?多半是要探你的底。”


    沈哲聽暈了,問道:“所以……這能說明什麽?”


    蕭婉君解釋道:“多半是看著的那個人幫孫久廬找到你的,歐陽龍怎麽會準確知道你行蹤呢?所以,要殺你的其實是……”


    沈哲更不明白了,“朝廷?可朝廷為什麽要殺我?”


    蕭婉君繼續說:“這也是其中一點,歐陽龍想殺你是對的,不過如果是他,應該二人一起出手,打得你個猝不及防才對。而若是朝廷,找個水平差不多的來試探你,你死了就皆大歡喜,不死也罷,反正就是探個底,他在試你身邊有沒有高手。”


    沈哲感歎道:“幸虧前輩沒出手,否則真如了他的願。”


    楚伯軒對勾心鬥角沒啥興趣,對外麵的白江雪說道:“剛才你使的是白玉七十二劍陣。”


    白江雪說道:“是郡主給我的,讓我用來破敵。”說著,她禦氣將這幾把白玉短劍飛還給蕭婉君。


    蕭婉君禦氣,把它們一個個塞進袖子裏。


    楚伯軒轉向對蕭婉君說道:“白玉仙連他壓箱底的東西都給你了,你對他真的很重要。”


    蕭婉君惋惜地說道:“可是師父沒教我白玉劍訣。”


    楚伯軒笑了笑,“你根骨好,隨便一下就能基本入門。”


    蕭婉君接著問道:“前輩能看得出我的根骨?”


    楚伯軒答道:“到我這境界見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能看出些東西了。”


    沈哲插嘴問道:“那白江雪為什麽會使這飛劍?”


    白江雪解釋道:“我師父百曉生原名白霄生,他早年在白玉仙門下學習。我也學到了一些劍訣,隻不過沒傳給我飛劍,學了劍訣的弟子基本都自己做飛劍,可是威力沒有師爺的那麽大。”


    沈哲點點頭,“原來如此。”


    這個話題結束,眾人陷入片刻尷尬。


    此時,沈哲打量著楚伯軒全身上下的東西,歎了口氣,說:“好歹是劍聖,為何穿得如此……”


    楚伯軒皺著眉道:“寒酸?”


    沈哲猶豫地答道:“emm……算是吧,感覺您應該雅氣風流,起碼不是這般邋遢。”


    楚伯軒噘著嘴說:“你還別小瞧了我這身衣服,我身上的東西都大有來頭的!”


    沈哲奸計得逞,連忙打斷他,說道:“您給講講唄!”


    蕭婉君附和道:“對呀對呀!”


    楚伯軒這才發覺自己又被套話了,“你們……唉,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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