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還沒到時間,外麵的雪一天一夜了都沒有停歇,仿佛要永遠永遠下下去,沈裕一腳深一腳淺地走在雪地裏,身上全都是雪花。他伸手拂了拂,雪花落在地上,混入一片雪白之中。


    沈裕倏地停下了腳步,蹲下身來細看著地上的積雪,掏出長天來往地上一插,半截刀身埋沒進雪地裏。他看著沒入的深度,搖了搖頭,雪的深度是一直都沒有變化的。


    從前門繞過去,他先是去了王公館停車的地方,這裏停放了兩輛車,沈裕都打開檢查了一下,在最後一輛車的後座車座地下,發現了一枚懷表。


    懷表還在正常轉動著,裏麵夾了一張黑白照片,看上去是最近拍的。隻不過照片上的男人,沈裕並沒有在王公館裏見過這個人。


    將懷表收起來,沈裕又在車裏仔仔細細找了一圈,一抬頭發現車窗外麵靜靜站著一個人影,無聲無息地。


    沈裕緩緩起身,長天重新出現在他的手裏,長刀刀身雪白,與之前別無二致,隻不過原先刀身上雕有一條金龍,如今卻變成了一串串晦澀難懂的文字,是鍾杳親手刻上去的。


    鍾杳說是一種古早的語言,這一串的意思是“這人,我罩的”。以前沈裕開大召喚神龍,現在沈裕開大召喚邪神,美得他喜笑顏開了好幾天。


    沈裕走近,發現這人脖子上拴著一根麻繩,盡頭鏈接在一邊的棚頂,脖子上一圈青紫色的勒痕,皮肉都翻了開來。


    見這人並沒有暴起傷人的意圖,沈裕走近兩步,毫不客氣地伸手摸進了他的兜裏。


    指尖摸到了一張被折了很多次的硬紙殼,沈裕掏出來小心翼翼地展開,發現也是張照片,隻不過折痕太多,掉片有些掉色,上麵的人臉上有一道道的白色杠杠。


    即便這張照片損壞到這個地步了,沈裕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上麵的兩個人,一個是王夫人,一個正是剛剛懷表裏的男人。


    沈裕挑眉,把照片揣好,把麵前的吊人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沒再發現什麽東西後這才罷休。


    想來這位仁兄可能是被滅口,沈裕一邊搖頭一邊走了。


    沒起屍,問題不大。


    如塔羅師所言,前院的噴泉凍住了,沈裕在上麵走了兩圈,凍得梆硬,就暫時打消了暴力砸冰的念頭。


    他剛剛已經去過西邊,東邊是小倉庫,不過門鎖著,不讓進,道具卡也打不開門,後花園放眼望去一片雪白,要是從這底下找東西可是個大工程。


    既然副本沒有局限在房子裏麵,外麵還有線索,那麽這場雪是不可能一直下下去的。隻要等雪停了就好。


    沈裕轉了一圈,實在是沒有什麽好轉的,他就順著外牆往上爬,試圖在每一個屋子的窗外聽牆角。


    還真別說,真讓他聽見了。


    估算了一下房間的位置,沈裕蜷縮在窗外,靜靜聽著裏麵人的對話。


    “可是小姐……”這是管家的聲音。


    “事已至此……”王老爺緩緩道:“不過是個女兒罷了……”


    管家又道:“昨晚,我還看到了少爺……”


    “他?也該到知道的時候了,我們王家不能沒有接班人……”


    接下來就是說什麽“交貨”“買家和賣家”等聽起來像是生意上的事情。


    一陣沉默之後,王老爺說話了:“新來的幾位客人,如何?”


    管家說:“還算老實……不過……”


    “不過什麽?”


    “那位沈老板……他說房子太小,想讓我給他換一間……”


    “既然住不下,就在三樓收拾一間房,給沈小姐住。”


    聽到這裏,沈裕挑了挑眉。他在外麵丈量過,如果二樓的每一間客房都是固定大小,那應該有六間才對,現在卻隻有五間,剩下的那一間,去哪裏了?


    後麵便沒有了什麽說話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響起開門聲,接著就傳來了鍾杳他們說話的動靜。


    沈裕又繼續像一條壁虎一樣在牆上爬,但是再沒有說話的人,於是他試著推窗戶,還真讓他推開了一扇。


    翻上去落地,這裏是一間盥洗室,有一些毛巾掉在地上,東西淩亂,仿佛被什麽揮倒了。沈裕蹲下身來,仔仔細細看著門邊,木質的門框上有幾道淺色的痕跡,像是被什麽東西抓出來的,不過用力太小,幾乎看不清。


    他本想打開門出去看看,結果這扇門死活打不開,沈裕又不想驚動王老爺這群npc,於是又從窗戶翻了出去,從前門回到了公館裏。


    他身影消失在雪地裏的時候,一道影子緩緩從鏡子裏飄出來,她有一頭微卷的長發,被大開著的窗戶吹得四下亂舞,她就這樣盯著沈裕消失的方向,看了看就很久。


    鍾杳靠在椅子上,蓋著毯子小睡了一覺,一睜眼,發現沈裕正蹲在他麵前想偷親自己,嘴都撅起來了,看見他醒了,目的地從臉頰轉移到了嘴唇上。


    “這裏天黑的好快,你們下來吃晚飯嗎…………”


    門沒鎖,被人一下子推開,就跟屋裏粘在一起的嘴唇分開的速度一樣快,王建在原地怔愣了兩秒,轉過去身去喊道:“對不起我什麽都沒看到……”


    鍾杳推了沈裕的肩膀一把:“起來了。”


    “哼,”沈裕磨磨唧唧地起來,走在鍾杳的身後,路過王建的時候對著他挑了挑眉。


    王建:……


    我以為副本把你倆組隊是因為隊伍裏沒有合適的人選了,沒想到你們是真的啊?


    王建摸著下巴,努力回想著什麽:“我怎麽覺得,有一點點的熟悉?”


    晚飯的時候,王家人還是沒有下來,看來是副本機製提供的便利,讓玩家們有自由討論的時間。


    他們一邊吃飯,一邊討論今天搜集到的線索。


    夜鶯把相冊帶出來了:“王老爺經常資助貧困兒童和孤兒,他似乎是某家孤兒院的院長,每有一個孤兒被領養,他就會與領養人家拍下一張合照,這張,是現在的王家少爺。”


    沈裕喝湯的動作一頓:“王少爺是被領養的?”


    “對啊,”夜鶯指著那張照片說:“這是領養時候的照片,孤兒院的同款背景,上麵隻有老爺、夫人和少爺。”


    沈裕把在房間聽到的話說了一遍:“像這種家族,會把基業留給一個養子嗎?”


    “你是說,那間房間裏同時有管家和王老爺兩個人?”鍾靈突然出聲問道。


    這還是她第一次參與到討論裏來,沈裕也沒有敷衍她,點了點頭:“你有什麽發現?”


    鍾靈說:“我在管家房間裏發現了一封信,放在枕頭底下的暗盒裏,這個信,是好幾封情書,落款都是一個叫‘y’的人……”


    “所以?”


    鍾靈表情一言難盡:“我從廚娘周嫂的口中得知,這家公館的主人,名為王業。”


    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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