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一個博士並不難,隻是他把自己藏在了諸多怪物裏,鍾杳在裏麵挑挑揀揀,就是抓不住他的真身。


    博士的聲音似有若無地傳進鍾杳的耳朵裏,這人絲毫不知道什麽是害怕,在麵對沈裕這個給他砍得隻剩半個腦袋的人也沒有半分心理陰影,此時竟享受起逗弄鍾杳的快樂來。


    “我的黑玫瑰,你應該感謝我的,”眼看自己的試驗品一個個死在鍾杳的手裏,博士不怒反笑:“要是沒有我,怎麽會有如今的你?”


    鍾杳手裏的傀線猛地射出去,再次捅穿了一隻怪物,博士這個瘋子居然把自己切成一片片的融進了怪物的身體,隻留下一個大腦控製著所有的傀儡怪物。但鍾杳不想跟他耗著,他能感覺到身體狀態越來越差,出手的時候就越來越狠戾,傀線一出就要收割十幾個頭顱。


    博士的聲音還不遠不近地跟在鍾杳的耳邊,他並不在乎自己辛苦弄出來的傀儡被鍾杳殺了,畢竟在他的眼裏,鍾杳才是他最完美的作品有這個珠玉在前,以後研究出來的任何東西都讓博士提不起興趣。


    鍾杳身上有什麽秘密呢?為什麽他往後做了這麽多次實驗,再也沒有成功過?


    “黑玫瑰,你真完美……”博士看著他的幹脆利落的殺招,竟發出一聲癡癡的感歎。


    鍾杳抓到了一絲能量波動,他抖抖手腕,嗤笑一聲,回懟道:“博士,你知道你為什麽再也做不出這麽成功的實驗了嗎?”


    博士的聲音一頓,緊接著就在鍾杳身後急切地響起:“為什麽?”


    自詡天才的博士,他對自己的智商和能力有著絕對的信任。所以這麽多年他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麽鍾杳會成功,為什麽鍾杳是那個特例。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鍾杳本人是特殊的。所以博士想方設法的想再拿鍾杳研究一次,但是很可惜,當年那個縮在實驗室裏惶恐不安的小可憐,居然成長到他無可奈何的地步了。


    鍾杳的唇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被鮮血染得鮮紅的嘴唇勾起,在他這張清冷的臉上仿佛春花綻放:“因為……”


    說著,傀線穿過人群,徑直尋著那一道激動的能量波動而去,鍾杳抬手,緩緩道:“因為你的實驗,壓根就沒有成功。”


    博士一愣,不待他細想鍾杳這話是什麽意思,神出鬼沒的傀線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出來,一下子勒住了他的脖子,將他臉朝地一路拖行了過來。


    緊接著,一雙黑色的作戰靴在他眼前停下,那人蹲了下來,揮揮手指,傀線就把博士的頭抬了起來。


    博士仰視著鍾杳的臉,還沉浸在他那句“你的實驗沒有成功”的話裏,不可置信道:“我的實驗,分明成功了……”


    鍾杳伸手掐住他的脖子,冰涼的手落在溫熱的脖頸處,即使博士沒了身體,卻也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想知道?”鍾杳注視著他,仿佛在與一個孩子說話,語氣平緩,絲毫看不出這人正掐著對方的脖子,隨時要置對方於死地。


    “不,你騙我,”博士自我懷疑的眼神瞬間堅定,他不相信自己的實驗沒有成功,畢竟實驗從頭到尾,都是他全權負責,未假手他人,結果到底如何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鍾堯已經死了,”鍾杳的手掌緩緩用力,將博士從地麵上拽地半跪起來:“我不是他,也不是你的實驗品……你以為你是誰,竟想製造出比人還要高一等的生靈?”


    博士啞口無言,突然又問:“不對,你不是鍾堯嗎?”


    “當然不是,”鍾杳湊近他的耳邊,輕聲說:“他逃出實驗室的那天,向我祈願,而我,隻是回應了他,而已。”


    沒有比在一個人最驕傲的領域將他全盤否定更讓人崩潰的事了,更別說博士這種搞研究把自己研究瘋了的人,他突然大笑起來:“我明白了,哈哈哈,山羊,山羊他哈哈哈……”


    鍾杳不想聽他廢話,直接拽住他的頭顱,將他生生從這具身體上撕了下來。木質的人偶“哐當”一聲落在地上,緊接著,鍾杳把手裏的博士腦袋輕輕拋了一下,對著某個方向狠狠踢了過去。


    博士牌皮球“嗖”地擦過正在激戰的眾人,直直砸到了前麵的台子上,砸出一個圓溜溜的坑。


    鍾杳如願以償踢到了皮球,身形晃了三晃,氣勢先泄了三分,筋脈骨骼裏傳來的疼痛幾乎要將他淹沒,在倒下之前,他還強撐著揮出去了一道傀線,攔住了一部分撲過來的人偶。


    夜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些高級玩家的人偶隻是碰到傀線就四分五裂,她開始懷疑人生起來。她哥這是吃了什麽靈丹妙藥了,怎麽突然變得這樣厲害?還不等夜鶯想出個所以然,沈裕就跑成了一條殘影,瞬間將倒下的人影攬進了懷裏。


    “咳咳……”鍾杳一邊麵無表情的吐血,一邊從沈裕的懷裏爬起來,手還緊緊揪著他的袖子,畫麵一度十分詭異。


    “哥,哥,”夜鶯腿腳發軟地跑過來,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生怕下一個眨眼鍾杳就沒了:“這是怎麽了?怎麽了?”


    鍾杳朝她搖了搖頭:“沒事,我跟沈裕說兩句話。”


    一邊的蠍子殺光了所有的人偶,往三人身後一站,冷颼颼地說:“還沒事呢?血都吐了三斤,當我們是傻子?”


    鍾杳竟然捂著胸口笑了兩聲,又恢複了一貫的清冷:“認識你們,挺高興的。”


    夜鶯被他這句話嚇得都快哭了:“哥……”


    “真沒事,”鍾杳說著,又吐了一口血,好像他吐出來的不是血,是水一樣。


    “沈裕,沈裕,”夜鶯抓著沈裕的袖子,急得直拽他:“怎麽辦啊?你快想想辦法。”


    沈裕嘴唇動了好幾下,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他能想到的辦法就是把鍾杳送到祭壇上,搶了山羊想要的東西。


    他低頭看著懷裏一邊吐血一邊安慰夜鶯的人,輕輕地吸了一口氣。這是一場豪賭,他不知道結果是什麽,最差也不過是大家一起去死了。


    沈裕怕死,又不怕死。要是成不了,大不了一起下地獄,死什麽的,不是第一次了。


    這樣想著,他把懷裏的鍾杳抱得更緊了一些。


    鍾杳在他的懷裏仰頭,血將他衣服的前襟弄得濕漉漉的,他用自己的臉蹭了蹭沈裕的胸口,然後說:“接下來我可能幫不上什麽忙了,對上山羊的時候小心些,不要逞強,就算陣法啟動了,我也有對策。”


    “哦,”蠍子抱起手臂瞧著他,鍾杳可能並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個什麽樣子,但在其他人眼裏,這就是一個走兩步就要吐血,輕飄飄的跟一張紙似的人。長時間的失血讓他嘴唇泛著烏青,額頭上還有細密的汗珠,看氣色像個鬼,分明是個將死之人了。


    蠍子說:“說來聽聽,什麽對策?”


    鍾杳搖頭:“噓,他能聽見。”


    “誰?”夜鶯瞬間四下打量,什麽人也沒看見,但是鍾杳既然說有人那就一定有人。


    鍾杳朝著自己踹飛博士頭顱的地方伸出手,傀線最後一次從他骨血裏抽出,瞬間擊碎了什麽透明的東西,隻聽幾聲碎裂聲,透明屏障一點點裂開,露出後麵的東西……和人。


    山羊正坐在祭壇的上麵,居高臨下得看著他們所有人,看見鍾杳後也不驚訝,甚至朝著幾人笑了一下。


    蠍子和夜鶯同時看向腳下——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們已經踏入了這個獻祭陣法的範圍。


    “好久不見,”上方,山羊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


    蠍子警惕地看著山羊的方向,渾身上下的警報都拉滿了,她隻覺得站在這裏麵毛骨悚然,出於對危險直覺的信任,她一把扯住夜鶯的胳膊就要往外麵衝。


    “哐——”得一聲,蠍子撞上了一道屏障,幾乎是同時,獻祭陣法的四周升起來紅色的霧光,宛如一個巨大的牢籠將四個人包裹在裏麵,花落的攻擊落在上麵,這些紅色的霧光居然也隻是輕輕扭動了一下,數片飛刀就穿透過去,落在了外麵。


    蠍子頓了頓,舉起手拍向紅光,發出“砰砰”的聲音。


    東西能出去,但他們人出不去。


    “來都來了,”花霧推著山羊從陰影裏走出來,山羊看向下麵的四人,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來:“真是意料之外的驚喜啊。”


    四個高玩的獻祭,一定能打動那位吧。


    山羊笑了起來,他身上的毛毯依舊蓋在腿上,遮住了刻在輪椅上的密密麻麻的陣法和符文。


    隻要一召喚成功,他就會借助輪椅上的陣法,竊取神的力量。


    “你們想辦法離開這裏,”沈裕抱著鍾杳往前走,對著身後的兩人道。


    “廢話,”蠍子翻了個白眼:“我現在還在這是因為不想走,要跟你們同生共死嗎?”


    夜鶯試圖破壞地上的陣法以阻止這場獻祭的完成,但她很遺憾的發現,陣法啟動之後就變成了一道黑金色的虛影飄在離地麵三四厘米的地方,夜鶯的手能直接穿過去破壞地上的圖案,但是無法撼動已經啟動的陣法分毫。


    陣法形成的紅色屏障將整個空間照的發紅,不祥的紅光照在每個人的臉上,投下大大小小的陰影。


    “我說了,來都來了,就別走了,”山羊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一抬手,整個昏暗的通道裏平地起了一陣風。


    “沈裕,放我下來,”鍾杳掙紮兩下,發現沈裕抱得越來越緊了。沈裕把鍾杳的腦袋往自己的胸口前按了按。


    “你不是有話要說,”沈裕看著他,眸子沉甸甸地壓下來,一個眼神都沒分給在上麵放狠話的山羊,竟是完全沒將他放在眼裏。


    “我……”


    “聊上了?”山羊被他們的態度氣的冷笑一聲,反手就是一道灰色的能量打過來,沈裕反應迅速,抱著鍾杳跳到另外一邊,隻見他剛剛站的位置有一個半米深的大坑,還在冒著灰燼。


    “如果你們願意臣服於我,”山羊的手裏是一團濃到快發黑的霧氣,他看著下麵的四個人,說:“我可以大發慈悲,饒他一命。”


    “我呸,”夜鶯怒罵一聲:“老不死的,就你這寒磣樣子還想當神仙,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夜鶯的國罵得了沈裕的真傳,罵人直白且不管場合對象,對著山羊的方向比了個中指:“要是哪個神真被你得逞了,那一定是個廢物神,我就算死了從地獄裏爬出來也得嘲笑祂一聲廢物點心。”


    山羊倏然對著夜鶯出手,灰色的霧氣像個炮彈一樣直接對著她轟了過來,一時間沈裕手裏的長天和蠍子手裏的花落同時擋在了夜鶯的麵前。


    兩息之後,幾聲清脆的碎裂聲響起。


    堅硬無比的長天“哢”的一聲斷成了兩截,而蠍子的花落則是“叮叮當當”落了滿地,每一片如蓮花花瓣一樣的刀片上都布滿了裂痕,在掉到地上的一瞬間,碎了滿地。


    本命武器被毀,蠍子和沈裕同時遭到重創,齊齊嘔出一口血來。


    夜鶯本人被餘威撞飛出去,重重砸在陣法的屏障上。


    “夜鶯……”蠍子顧不上自己的傷勢,飛奔過去把夜鶯扶了起來:“你跟他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老東西生什麽氣?”


    夜鶯咧嘴一笑:“早死晚死,不如讓我罵爽了再死。”


    她也是遊戲裏的高玩,自打對上山羊的時候,夜鶯就知道憑他們打不過麵前這個老不死的。


    “嗬嗬,”山羊動都沒動,隻是操縱著那灰色的霧氣,將斷在地上的武器碾成了碎末:“徒勞的掙紮……”


    沈裕把鍾杳往陣法的邊緣一放,他手裏還剩半截長天,手背青筋暴起,一股股金色的力量從那隻手掌灌注到長天裏。


    半截長天不斷地發出嗡鳴和顫抖,竟生生用能量催生出來了半截金色的刀身,金龍盤旋其上,騰空而起盤旋在整個祭壇上方,發出悲鳴。


    山羊看著長天和沈裕,眼神裏流出一絲他都不曾察覺的羨慕。


    其實他不是沒考慮過奪舍,而沈裕這樣的天才,本來是他首選的奪舍對象。隻可惜奪舍終歸不是長久之計,他想要的,是永遠,永遠。


    沈裕直接提刀上前,直直衝著山羊而去。


    花霧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山羊的背後,山羊則是感受著陣法的完整度,抬手擋住了沈裕的攻擊。


    長天發出激烈的嗡鳴,沈裕兩手握刀,狠狠下劈,脖子上青筋暴起,他咬牙,手臂發力,努力地往下壓。


    山羊真的很嫉妒這種人,你看他年紀輕輕什麽都有,有家世,有天賦,甚至就連在遊戲裏獲得的戰力都是那樣的輕鬆。三年的時間,居然就能跟費盡心思強化自己的山羊打成這樣的局麵,沈裕此人,絕不能活。


    山羊眼中閃過一道寒光,左手抬起,一道霧氣衝著沈裕的身後攻擊而去。


    沈裕強大又如何?他身後的老弱病殘脆弱無比,隻要一擊,就可以讓麵前這個男人,徹底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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