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人說話,進了電梯後電梯裏的氣氛更是凝重的像要去參加葬禮,謝冥羽總覺得電梯門一開門外就是一口棺材,還有排了十萬八千米遠的花圈。


    “怎麽半天了還沒到啊。”謝冥羽不解地上下看了看緊緊閉著的電梯門,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電梯故障了?”


    “……是不是有病。”翟野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手從前邊幾個人中間穿過去摁下了樓層按鈕,“摁也不摁指著電梯自己往上飛?”


    沒人接話,氣氛更凝重了,門外的棺材又多了一口。


    好不容易熬到了樓層,電梯門開的時候幾條長腿一起邁出門外,又因為一次出不了那麽多人而一起縮回去。翟野看的眼皮亂跳,恨不得一人一腳把人全蹬出去。


    “要我教你們怎麽走路嗎?”翟野逐字逐句地柔聲道,“小朋友們?”


    雞皮疙瘩噠噠噠地從身上各處竄出來,幾人迅速成了隊列,眨眼間逃難一般地全湧出電梯。謝冥羽跑的最快,門卡一刷蹭一下竄進了房間裏。翟野慢悠悠地走在最後進門。腿還沒邁進門檻,前邊的時榆忽地停下步子轉身,險些撞到他鼻子上。


    “有點事兒。”時榆捏著手機往邊上靠,給翟野讓出進門的路,“接個電話,老大給我留個門。”


    “死外邊。”翟野冷漠道。


    時榆擺了個苦臉給他,隨後鑽去樓道深處靠近消防通道那塊沒人的地方接電話去了。


    樓道裏的窗沒關,窗台上積了雪,順著風往裏邊刮,落地沒兩秒就化了。


    “徐醫生。”時榆漫無目的地伸手去把窗台上的積雪抹掉,指尖凍的發僵,“嗯,我不在平原,在雪山。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我做夢了。”


    對麵的人聲溫和,時榆斂著眸子安安靜靜地聽他說話,時不時應上一聲,臉上沒什麽情緒起伏:“算是好的進展嗎?”


    “必須算是。”徐醫生的話裏染著明顯的笑意,“特別好的消息。夢了什麽還記得嗎?”


    “記得,而且還挺連貫的。”時榆想了想,道,“一句兩句說不完,什麽時候我們見麵了我再跟你細說?”


    “好。”徐醫生應的很快,“你忙完了直接通知我就行,我什麽時候都有空。”


    “麻煩你了。”時榆和他粗略交談了幾句便掛了電話。雪在指尖化成了水順著手指往下滴,時榆攥緊手機,好一會兒以後才回過神來一般把手機塞回兜,轉身準備回去。


    沒想到一轉身,身後的走廊裏靜悄悄地站著一個人。


    目光在空中相接,時榆頓時沉了臉色,剛要開口罵人,對麵的人搶在了他之前開口,把他的話堵回嘴裏:“噓。”


    時榆的髒話被堵在了喉嚨裏,七擰八扭以後出口成了一句:“幹什麽?”


    “打斷一下你,不然你肯定不能好好跟我說話。”白辭易早有預料般裝模作樣地歎了口氣。


    “知道就別來找罵。”時榆白他一眼後抬腿就走,決定把白辭易當空氣忽略。沒成想要經過白辭易邊上的時候他忽地伸腿把原本就不寬敞的走廊給占了,攔著時榆不讓他過:


    “病了?”


    “你偷聽就偷聽,別那麽有好奇心,討打。”


    “沒好奇心我偷聽什麽?”白辭易變本加厲,整個人都擋在了時榆麵前,“怎麽了?”


    時榆咽下舌尖的“關你屁事沒事幹就去死”。他估摸著這人問不出什麽就不會讓路讓他走。他現在沒心思打架,就隨口胡謅:“懷了,聯係醫生做孕檢。”


    身前人低低地笑了一聲,但是還是很配合地接了話:“幾個月了?我是親爸還是後爹?”


    “你有病就去治我看你也挺需要看醫生的。”時榆擰了擰眉,非常不理解白辭易最近又在發什麽鳥瘋怎麽這麽喜歡來戲弄他,“明年生滾遠點。不然現在就讓他出來你跟他滴血認親。”


    “好嚇人,怎麽說生就生。”白辭易還是攔著路,“到底怎麽了,得了什麽絕症能不能說出來讓我開心一下?”


    “腦子有病。”時榆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聽清楚沒?我腦子有病。”


    這話不知道怎麽戳上了白辭易笑點。白辭易死命憋著笑,嘴角因為被壓的太用力顯得表情都有點猙獰。


    不能笑。他在心裏警告自己,笑出來就完蛋了,時榆肯定會直接閉麥以後見到他就當啞巴。


    “嘖。”不知道白辭易此刻的心理活動,說了實話的時榆已經開始不耐煩了,“說完了,滾開。”


    “最後一句,最後一句。”白辭易央求一般地開口,“能不能治好?”


    窗外的風刮的猛烈了些,從窗子裏吹進來發出嗚嗚的響。時榆默不作聲,沒什麽表情地看著白辭易的眼睛,隨後抬起手摁著他的肩膀,不由分說地把他推開了:


    “老子說滾。”


    白辭易尾巴一甩,火氣莫名地也被激起來了。


    我拿的也不是溫柔小嬌嬌或者溫情卑微男二劇本,就他媽你會發火有脾氣?


    不顧身上七七八八這一片那一塊的傷,白辭易握住摁在自己肩頭的那隻手的手腕,笑道:“不好意思,沒學過,我就愛攔在路中間。”


    時榆狠狠地瞪著他,眼裏的怒火幾乎要生生把白辭易烤幹。兩人中間脆弱的那根弦即將崩斷時,門鎖的哢噠聲隔了老遠傳到他們耳朵裏。翟野的身影出現在走廊拐角,正抱著胳膊倚著門悠閑地看著他們:


    “打。今天打不死一個就都給我從這窗跳下去。”


    語氣之熟悉,白辭易頓時明白江濜師從何處了。


    真不愧是一路人。


    “……不想跳下次吧。”時榆懨懨地把手從白辭易手裏抽出來,頭也不回走了。白辭易望著他的背影,麵上的殘存的一絲絲笑意頓時消失殆盡。


    “怎麽在我麵前就不裝了。”翟野很是不爽地嘖了一聲,“我才是掌事的。”


    “裝不動了,你肚裏又沒我小孩。”


    “他肚裏也沒有。”翟野輕笑一聲,“相信我,你現在不會想他有的。”


    白辭易對上他眸子。青年眉眼彎彎,可是笑容進不去眼底:“有事要我辦?”


    雪狐狸的名號那麽響,他不相信翟野不知道他的身份。翟野收留下他還特地把他往卓嶼麵前塞,明擺著是要和卓嶼對著幹。


    那翟野希望他在這場戲出演一個什麽角色呢?


    青年人放下抱在胸前的胳膊,站直了身子,很平靜地回答他的話:“沒什麽事,我閑得無聊想撈個人而已。”


    “我不賣藝不賣身的。”白辭易淡道。


    “沒人想看你的藝,身也不想。”翟野語氣裏是不加掩飾的嫌棄,“倒貼我我可以考慮考慮。”


    “不巧身無分文。”


    “那你喝西北風吧,剛好這兒風大。”翟野擺擺手,轉身走了,“喝飽再來,不包吃不包住也沒工資。”


    “你土匪吧。”白辭易不滿地跟上去,“一刀捅死我算了什麽待遇。”


    “這話去跟肚裏有你小孩那個說,他肯定滿足你。”


    “生完再說。”白辭易放低聲音,“孩子總得看看爹。”


    說完這句就沒人說話了——離門近了,再說裏邊就能聽見了。翟野推開掩了一條縫的木門,瞥了眼沙發上歪七扭八的幾個人,道:“大爺們,起床準備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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