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哪兒撿的蛤蟆?”江濜皺著眉頭認真發問,“怎麽笑起來呱呱的。”


    “路邊撿的。”邊宿頭也沒回地把圍巾攤開,反手拍在地鼠人臉上,蒙住了地鼠人整張臉。他笑容淺淺,淡聲問江濜,“你還好嗎?”


    “這是什麽?前任和現任的友好會晤嗎?”地鼠人臉蒙在圍巾裏,但不妨礙他講話,“還是白月光回國現任遺憾退場?”


    翟野忍無可忍了,幾步上前一拳砸上地鼠人的右肩,順帶又用圍巾把地鼠人的嘴塞上了。


    不過這一次嘴沒塞緊,地鼠人偏頭猛甩了兩下圍巾便鬆落了。趁著翟野還沒再塞上來,地鼠人大聲痛嚎:“你這是惱羞成怒唔咳!”


    “不是,我開玩笑的。”邊宿一步跨開,離翟野和地鼠人遠了點,靠江濜和泡麵頭近了些。他看著江濜,道,“我不是他前任,頂多算是個來幫忙的路人。”


    “不是,你為什麽要跟我解釋……”江濜疑惑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也不是他現任啊。頂多是個小馬仔,這事兒怎麽扯上我了?”


    “他的問題。”邊宿斜了翟野一眼,“我們倆都是受害者。”


    “小邊同誌,你最好搞清楚你要站在哪邊說話。”翟野正拎著地鼠人的衣領把人往牆上砸。地鼠人不甘示弱,往翟野肚子上砸了幾拳。翟野表情陰冷,一手扼住地鼠人的脖頸,把人腦袋猛磕在牆上,“等會吃宵夜的錢是我給。”


    “從來不向資產階級低頭。”邊宿回他一聲不屑的冷笑,“別想威脅我。”


    “江先生。”泡麵頭聽了翟野的話,往江濜身邊湊了湊,輕聲道,“一會兒您還是先回院裏處理傷吧,宵夜先往後放放。”


    “傷還沒處理嗎?”邊宿上下粗略掃視了江濜幾眼,“傷哪兒了?”


    “腿上,沒多嚴重。”江濜答道,“位置不好處理,這兒也不專業,就沒包紮了。”


    “那別在這兒待了,走了。”翟野手拽著圍巾把地鼠人朝門邊一甩。地鼠人的肩方才撞上了牆,尖刺刺入得更深。肩頭的衣服已經被血浸透了,翟野這一甩,殷紅的血滴灑開一片。


    “喂!”地鼠人被甩的一個踉蹌,險些跌在地上。他咳了好半天,緊著嗓子抗議,“懂不懂優待俘虜!”


    “沒這個習慣。”翟野扭頭看向江濜,問到,“能走嗎?”


    “不能。”江濜一邊說一邊扶著泡麵頭站起來。正邁步要走,江濜想起什麽,俯身去撈起了一個放在地上靠在牆邊的袋子。


    “你怎麽臨走還要順人家東西?”翟野笑道。江濜不理他,袋子遠遠地丟翟野懷裏。翟野伸手抓住袋身,險些把裏麵的東西甩出來。他撥開提帶往裏看了一眼,頓時笑彎了眼睛,“呦,我們家芝麻湯圓找回來了。”


    他這話一出,邊宿和地鼠人的眼睛都往袋子上看了。


    “交給你了邊邊。”翟野看著自己滿掌的血,把袋子遞給邊宿,“手髒,怕染了。”


    邊宿接過袋子,往裏一望,被那隻大芝麻湯圓堵住了喉嚨,一時間說不出話。他略略震驚地看一眼袋子又看一眼翟野,反複幾次以後他幅度很小地搖著頭,抬手拍在了翟野肩上:“你。”


    蹦出這一個字兒以後他就戛然而止了,搖著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翟野差點沒忍住一腳給他蹬出去。


    說話間江濜已經慢慢挪到門口了。邊宿把帽子戴上,搡了一把翟野,把綁著地鼠人的圍巾從翟野手裏拿下來:“你去攙著點人吧,一點眼力見沒有。”


    說完邊宿大步拉著地鼠人走出了醫務室的門。翟野瞥了眼在一邊幸災樂禍的江濜,伸了隻幹淨手去抓他尾巴:“先生挨罵你這麽開心?”


    “沒有。”江濜麵上表情淡淡,尾巴卻很誠實地表現出他的愉快心情。翟野捏了捏江濜尾巴,道:


    “抱著你走。背著容易蹭到傷口。”


    “我不跟你們走。”江濜尾巴在翟野手心扭了兩下,“吃宵夜又沒我的份,我跟去幹什麽。”


    “你在這過夜不僅沒宵夜,還隻能喝西北風。”翟野手滑到江濜尾巴尖,手指打著圈繞江濜尾尖上的毛,“等你傷處理完了再吃一頓。”


    “不得把你給吃的兩眼一抹黑啊。”江濜樂了,“我也不在這過夜,叫了高行接我。店還是高行的店,阿絡送你們去吃宵夜。小羽我已經聯係好了,現在應該已經到地兒看菜單了。”


    江濜說著,人往門邊退了一步。小泡麵頭阿絡了然,笑眯眯地走到翟野邊上,一副等著翟野一起走的樣子。翟野笑容不減,眼睛卻眯起來了些。但江濜當作沒看見,笑著跟翟野揮手告別:“先生玩得開心。你們宵夜吃完回去我應該也差不多把這刺兒弄出來了,回見。”


    話說到這份兒上了翟野也懶得再問什麽。況且現在也不隻是他和江濜兩個人在場。他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隨後邁步跟著阿絡走了,也沒跟江濜說再見。


    門外等著的兩個人聽見有人出門的動靜時齊齊扭頭。見到隻有走在前麵帶路的阿絡和跟在後方的翟野時,地鼠人誇張地“哇”了一聲,繼續在生死線上反複橫跳:“真的給白月光讓位了嗎這是?”


    “你養……”邊宿走到翟野邊上發問。話剛要說出口,他注意到了走在前方的阿絡。已經喊出了一半的稱呼在舌尖轉了個圈回到肚子裏,邊宿頓了頓,改口道,“怎麽就你一個?”


    “他有別人接。”翟野回,聲音裏聽不出什麽情緒。邊宿搓了搓胳膊,沒再繼續問。一直到坐上車車開出去離滑雪場好遠一段距離後,邊宿半闔著眼看窗外的夜景,冷不丁地打破車上安靜的像沒有活人的氛圍:


    “是要去吃宵夜嗎?”


    “嗯。”副駕駛的翟野回。


    “吃什麽?有肉嗎?好吃嗎?”邊宿幾乎要掰著指頭問了,“口味重不重?萊新不新鮮?不會是白天剩的吧?”


    “味道還可以。”阿絡看了眼後視鏡,替翟野答了問題,“口味多,先生可以自己選。”


    翟野沒來吃過,邊宿問的他也不知道。阿絡顯然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那就行。”邊宿點點頭,“餓了。”


    “我也有份嗎?”一直閉著眼睛沒什麽動靜的地鼠人插了句嘴,“我也餓,我也想吃宵夜。”


    “我看你長得像個宵夜。”邊宿冷笑道,“吃也行啊,等會你買單就能吃。”


    “不想吃。”江濜搖頭拒絕了高行遞來的口香糖,調了調姿勢,讓腿能放的更舒服些。他上下劃手機屏,翻著高行給他發的文檔,越翻越煩躁。最終實在沒耐心看了,他把手機往旁邊一丟,手習慣性去摸座椅底下。指尖觸到一個長方體的時候他頓了頓,隨後他輕笑一聲,把東西從底下摸了出來,“還會放這啊。”


    高行沒說話,伸手摸了個打火機出來遞給江濜,然後把車窗開了一半。江濜接過火機,把剛剛掏出來的煙拆封了,抽出一根叼上,熟練地點上火。


    “我戒了挺久了其實。”江濜吐出一口煙,手把玩著煙盒,語氣裏多了幾分笑,“還沒倒閉啊這廠。”


    “我收購了。”高行語氣平平,像是在說自己剛剛買了什麽蘿卜白菜。


    “……我差點忘了。”江濜在煙迷霧蒙裏眯起眼睛,單手把煙盒上部分撕了,煙灰撣在撕下來的半個殼子裏,“你是不是有點太有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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