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禁卡長得都一樣,沒標樓號,得挨個試。留四棟的白大褂們的原因如他們所料——排查結果出來了,四棟有幸成為了中獎的那棟“幸運樓”。


    在中了獎的“喜悅”裏,四棟白大褂們全軍出擊。能當下出結果的東西,比如藥品數量和實驗記錄,被檢查的幾乎包漿。而實驗對象狀態這種一時半會沒法確認的,白大褂們便翻來覆去地看監控,從過去半個月開始,辨認出每一個監控記錄裏接觸過實驗對象的研究員。


    工程屬實浩大,工期短不了。白大褂們雖然怒氣衝天,但是也隻能耐著性子去一點點檢查。


    畢竟試藥室裏的有些藥品已經可以當作是半個成品了,是他們嘔心瀝血熬白了頭才研製出來的東西。對他們而言,重要性不低於在產床上拚死拚活生下來的孩子。在這忙忙碌碌間,領隊頂著一眾白大褂們的眼刀,單獨把顏慎喊去了總監控室。顏慎心心念念讓付教授幫忙做他的四期試藥,生怕一不留神付教授人就跑了,於是死纏爛打把付教授一起拐了過去。


    為表感謝還分享出了自己兜裏的糖,但很可惜被付教授嫌棄拒絕並且埋汰了一頓。


    “你現在在查什麽?”顏慎支著長腿,坐在白色辦公桌的一個角上,隔了點距離問領隊。“甜妹”棒棒糖被他捏在手裏轉了幾圈,又再次被他放回兜,“好吧,其實我也不喜歡吃這個味道,太鹹了。”


    坐在旁邊椅子上無聊到翻《監控安裝及使用指南》的付教授聽見這話,用鼻子哼出聲,白眼差點翻到後腦勺上去。


    “在查卡的借出歸還記錄。”領隊答。


    “不難查吧,這卡平常又沒人借。”顏慎站起身,溜達到領隊身後,俯身和領隊一起看著那幾行短到連一麵都占不滿的借出記錄。領隊像是還不死心,不斷的刷新頁麵,企圖刷掉最頂上的那一條紅。


    最頂上那一行時間顯示是兩周前,借出人萬玖,批準人萬玖,借出信息是紅色的,說明卡一直沒歸還。顏慎了然地“哦”了一聲,點點頭,直起身的時候手在領隊肩頭拍了兩拍:


    “難怪查這麽久,確實不好查。”


    看指南的付教授疑惑地抬頭看過來,一眼看見顏慎呲個牙樂的像個傻帽,就略略心梗地把頭低回去繼續看指南去了。


    “蠻厲害的。”顏慎垂眸,瞥著自己領子上夾歪了一點的身份牌,低聲笑道,“看來要讓他查出來咯。”


    ——


    原本時榆的行進路線是帶著相框回藥廠的。相框縫裏有血,他打算帶給顏慎讓顏慎看看有沒有辦法用那點血渣渣開基因鎖。但剛從左帆的小屋出來沒兩步,白辭易便不由分說地薅著時榆回了自己家,並且勒令時榆在雨勢小之前不許拄個拐跑回去。


    鮮少被翟野以外的人威脅下命令,時榆覺得新鮮,就沒發火,指著外麵明明還是白天,但已經黑的如同資本家一顆心一樣的天空說可是還沒下雨。


    白辭易耐心解釋:這種天哪怕瞎子來了都知道要下大雨了,你最好還是惜命躲一躲。


    “相信我的速度。”時榆信誓旦旦,“下雨之前我肯定能趕回去。”


    “然後明天開始就音訊全無。”白辭易麵無表情,“再過一段時間我就能在某個溝或者坑裏找到你。”


    “……你別咒我。”時榆瞪他。


    “你也可以相信雨林的腐蝕速度。”白辭易當沒看見他的表情,自顧自地道,“沒準過兩天我找到你的時候撿撿還能撿起來一筐半筐的。”


    “我雨停再回。”時榆投降了,“師父,你快別念咒了。”


    白辭易適合帶孩子。時榆無奈地想,他一個人就能又當爹又當媽,還省的去找個老婆。


    於是行進路線臨時更改。時榆拒絕了白辭易要背他的提議,身殘誌堅地借助拐杖的力量走到了白家。


    白辭易的擔心不無道理。兩人剛一到地兒,房門還沒打開,雨點兒就毫無征兆地砸下來,嘩啦啦地像天被撕了個口子。雨點卷著風往人身上撞,白辭易眼疾手快,在雨還沒裹上時榆的時候就把時榆一把塞進了屋子裏,自己再閃身也躲進屋。隻比時榆晚進門那麽幾秒,他的衣服就已經被雨打濕了一片。


    進門之後風也刮的猛了,白辭易第一下沒關上門,站在邊上的時榆險些被拍到臉。


    “你存心的是不是!”時榆小聲罵他。拐杖進門的時候滑脫手了,他沒東西支撐,怕線崩開了腿又不敢用力。於是躲這一下的時候他隻能伸手去抓白辭易,好讓自己不咣當往後摔下去。


    “我哪敢呐。”白辭易趕緊伸出一隻手去把他扶穩,再用腳把地上的拐杖勾起來,另一隻手接住遞給時榆,“站穩,我鬆手了?”


    “鬆。”時榆接過拐杖,調整了一下姿勢,重新成為獨立自由人。剛要再罵白辭易兩句,白母裹著圍裙從裏屋走出來了。見到時榆,她眼睛一亮,驚喜道:


    “小榆來玩了?快來坐!”


    “是,阿姨,我又來打擾了。”時榆一秒掛上笑容,眉眼彎彎,“雨太大了,我一時半會回不去,來您這兒躲躲雨。”


    “有什麽打擾的,這是怎麽了?怎麽受傷了?”白母迎上來,皺著眉頭看著時榆腋下的拐杖,伸出手想來扶,猶豫半天又不知道該扶哪。時榆見她滿臉的擔憂,便露出一個安撫的笑,拄著拐自己往沙發那邊走,坐下了:


    “沒事兒阿姨,摔了一跤腿被地上的石頭割了一道,沒兩天就能好了。”


    “哎呦,得多疼啊。”白母趕緊過去,坐到了時榆旁邊,上下打量著時榆遮住了腿的褲子,想象著裏麵的傷口,眉頭皺的更緊了。她眉毛一橫,一個眼刀飛給自己在脫衣服換鞋的兒子,“白辭易你站那幹什麽呢!”


    一聲河東獅吼給白辭易嚇了一跳。白辭易扭頭看著白母,滿臉不解。


    “就知道站著也不知道來扶一把!這麽大人了一點眼力見也沒!”白母氣勢洶洶,一旁的時榆一愣,然後幸災樂禍地樂了,津津有味地聽著白母說道白辭易。


    果然是去朋友家必不可缺的一個環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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