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駛速度並不快。


    許雲姝坐在謝之竹對麵,打量著他。


    他今日又是一身玄衣,與以往不同的是,袖口處的雲紋是用金線和紅線交織繡成,為他整個人增添了一抹說不出的亮色。


    他靠著軟墊,合著眼,眼下烏青十分明顯,像是好幾日沒好好睡過。


    這時,謝景蘊忽地睜開眸,露出一雙攀附著紅血絲的黑眸。


    視線交錯,許雲姝一愣,總覺得那雙眸子裏,藏著她看不太懂的情緒,瞧著他如此疲倦的模樣。


    許雲姝倒是對培鬆那句‘王爺病了’,信了幾分。


    “來了。”


    謝景蘊的嗓音有些啞,仿佛才睡醒。


    許雲姝輕應了聲,這還是成婚後,她第一次見謝之竹,還…怪尷尬的。


    “餓了嗎?”


    許雲姝愣了下,又看了眼謝景蘊,心下疑惑,他…這是在主動找話題聊嗎?


    “桌上有糕點。”謝景蘊頓了頓,“應該都是你喜歡的。”


    “好。”


    許雲姝看向一旁的小桌,上麵放著兩碟糕點,造型十分熟悉,正是她在普雲寺昏迷那日,偷摸從謝景蘊桌上拿的那種。


    的確很好吃,甚至隻要想到那個味道,即便她已經用過早膳,口水都會不自覺地分泌。


    謝景蘊見許雲姝拿起一塊吃了起來,鬆了口氣,昏暗的馬車中,女子小口吃著糕點,腮幫子微鼓起,看起來像隻偷吃的倉鼠。


    察覺到謝景蘊的視線,許雲姝抬眸,見他正看著自己,有些疑惑,咽下口中的食物,“你不吃嗎?”


    別說,味道是真不錯,看來王府廚子的手藝也沒她想象的那般難吃。


    前日她把王府大換血了一次,許大山聽聞此事後,甚至把平日裏負責許雲姝飲食的廚子送了過來,生怕許雲姝吃不習慣,因此她還從未嚐過王府廚子的手藝。


    “我不餓。”謝景蘊淡淡道。


    “哦…”


    馬車內,氣氛陷入沉默。


    許雲姝本身也不是個健談之人,用完糕點後,一杯茶盞就被一雙修長的手送到了她麵前。


    “謝謝。”許雲姝小聲道謝,伸手接過,餘光瞥到他的掌心內側,看到了還未結痂,甚至隱隱夾雜著血絲的傷口,蹙起了眉。


    “你手怎麽了?”


    這樣的關心來的太過自然,謝景蘊怔了會才反應過來,抬手看了眼手掌,“哦,不礙事。”


    就仿佛傷的並不是他自己,許雲姝還從沒見過如此隨意對待自己的人,要知道,在古代是沒有抗生素的,傷口一旦發炎膿腫,一不小心,甚至有可能喪命。


    不過眼下並沒有處理的工具,許雲姝就沒再開口問。


    馬車再次恢複了平靜。


    許雲姝也學著謝景蘊開始閉目養神,馬車行駛的速度並不快,瑞安王府到許府還有段距離,還能睡會。


    這一睡,許雲姝就真睡了過去,隨著馬車的晃動,身子不受控製地貼著車壁緩緩往下滑,謝景蘊再次睜開眸,在她腦袋快與另一端車壁親密接觸前,攬住了她的身子。


    溫熱的體溫透過衣衫傳遞,謝景蘊身體一瞬間緊繃,馬車又不知怎的,劇烈晃動了下,女子的腦袋就這麽靠在了他肩上,均勻的熱氣輕輕吹拂著他脖頸,引起那一塊的肌膚輕輕戰栗。


    “陛…王爺恕罪。”


    一簾之隔,傳來晏樞刻意壓低的聲音。


    謝景蘊想了想,另一隻手貼上許雲姝耳朵,才開口道:“無事。”他小心翼翼地鬆開許雲姝身子,從一旁抽來一個軟墊,墊在她腦袋下,讓她平躺著睡下。


    體溫抽離,帶來一瞬間的涼意,謝景蘊重新回到座位上,垂眸,看向女子睡顏,微微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於停下。


    外頭傳來一陣喧鬧,以及雲錦的提醒,“王爺,王妃,許府到了。”


    許雲姝這才幽幽轉醒,迷茫地看向一旁的謝景蘊。


    “到了嗎?”


    謝景蘊上前,將她扶起,又遞給她一塊帕子,一係列動作都十分自然,“嗯,到了。”


    許雲姝接過,擦了擦眼角和嘴角,確定沒有流口水後,才鬆了口氣,將帕子還給他時,瞥到方帕一角上的大胖鵝,愣了下,這不是…她的帕子嗎?


    謝景蘊竟然沒丟掉?還隨身帶著?


    不等她細想其中的意思,馬車外再次傳來雲錦的聲音,“王妃?”


    許雲姝這才回神,而謝景蘊也十分自然地接過帕子,放進袖擺。


    “我在。”


    許雲姝下車前,又下意識看了眼方才自己睡的位置,多了個軟墊,心下疑惑,難道是她睡著後,自己順手拿過來的?


    掀開簾幕,許雲姝在雲錦的攙扶下走下了馬車,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翹首以盼的許大山。


    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們都被攔住不讓靠近,許大山看到許雲姝,眼睛頓時一亮,大手一揮,一旁的下人立馬意會,忙吩咐人去放鞭炮。


    “小姝兒!”


    許大山還是等不及了,快步從台階下來。


    可下一秒。


    在看到簾幕後又有一隻手伸出時,腳步一頓。


    ‘唰’—簾子掀起。


    許大山在看到來人後,臉上笑容猛地僵住,笑容一點一點消失。


    謝景蘊緩步從馬車下來,在許雲姝身邊站定,對著已經完全笑不出來的許大山輕輕一頷首,“嶽父大人。”


    聽到這聲。


    許大山胖胖的身體晃了晃,腿也不自覺地發軟,眼睛發直,仿若思緒早已神遊天外。


    察覺到許大山的異樣,許雲姝皺眉,上前幾步將他攙扶,“爹,你怎麽了?”


    謝景蘊眸色沉沉,與許大山對視,倏地,他臉上露出一抹恰到好處的疑惑,“是啊,嶽父大人,你怎麽了?可是身子不適?晏樞,去宮中請太醫來為嶽父大人診治。”


    最後那句,是對晏樞說的。


    別說許大山,就連晏樞在聽到自家陛下這聲‘嶽父大人’後,半條命都差點被嚇掉。


    “是、是!王爺!”


    晏樞應下,放下馬繩,起身就要回宮,就聽見許大山幹澀到嘶啞的聲音。


    “不、不必了,多謝賢婿好意,我、我心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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