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有人要你們殺了老院長?”


    “不錯。”


    “是誰?”


    “我也不清楚。”


    “不清楚?”薑世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麵露寒霜地看著二號,語氣冰冷地說道:“那你就別怪我無情了。”


    說著他就準備叫人進來,二號看到薑世誠的表情頓時嚇了一跳,連連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現在又知道了?那就是剛剛還準備騙我?”薑世誠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眼中的寒意褪去,麵無表情地就要轉身離開。


    “不是,我隻知道那人是幹什麽的,其餘的我是真不知道!”


    二號急得要死,生怕薑世誠真給他灌水泥沉海了。


    並且薑世誠剛剛才承諾給他一筆錢外加保證他的生命安全,雖說不能下半輩子都無憂無慮,但總比回去後受到家族懲罰要來得好些。


    他沒有更好的選擇。


    “說!”


    薑世誠重新坐了回去,翹起二郎腿等著二號說話。


    “是、是這邊的一家造船廠的主人,他跟我們老大說要先殺那個老太婆的!”二號哭喪著臉說道。


    “叫什麽?”薑世誠皺眉問道。


    二號說到造船廠這三個字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反而是永英熙,因為她家也是開造船廠的。


    不過釜山有不少碼頭和海港,造船廠不止一家,還有另外兩家大廠和一些小廠。


    他光猜是猜不出來的。


    “這我就真不知道了,崎次郎君估計也不知道。”二號臉色發苦,生怕薑世誠直接動手。


    可看到薑世誠表情發生了變化,他嚇得連忙說道:“不過我知道在什麽地方,崎次郎君帶我們去了那裏!”


    “砰!”


    薑世誠一巴掌拍在桌麵,臉色難看地盯著噤若寒蟬的二號。


    這種人是怎麽能被派出來做任務的?恐怕腦子都有點不正常吧。


    “有話就一次性說完,別等我刀砍下去了你再說。”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而一旁的翻譯官也滿臉黑線地看著二號,顯然被他這斷斷續續一驚一乍的說話方式給整的夠嗆。


    “那就說說在什麽地方。”


    “就在釜山最南邊,我們當初上岸的地方。”


    “最南邊......還有哪些是你知道的?”


    “這下真沒了。”二號堅定地搖了搖頭。


    薑世誠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單手插兜選擇了直接離開偵訊室。


    “欸!薑君!你答應我要放了我的,你還答應了要給我錢的,君子不能言而無信!”


    見薑世誠就要離開,二號連忙掙紮著喊道,他信守了承諾,那薑世誠也要信守承諾。


    這應當是他們男人之間的默契!


    薑世誠不知道他在喊什麽,便歪頭看向了身邊的翻譯官。


    翻譯官被看了個激靈,不知道該不該翻譯。


    他雖然在地檢工作,但外事科的那些檢察官哪像刑事部和毒品犯罪科這些檢察官的行事做派。


    直接當著別人的麵說給錢留命這種話。


    可麵對薑世誠頗具威嚴的眼神,他還是把話翻譯了一遍。


    他現在隻想著能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早知道就直接說老婆生孩子了,來這個地方簡直提心吊膽。


    而薑世誠聽了他的翻譯後直接笑了出來,他回身來到二號身邊,單手插兜低頭看著他,眼神中滿是戲謔。


    二號仰頭看著薑世誠那瘮人的笑容,心中莫名生出了不祥的感覺。


    “可我不是君子,我是真小人,再說了誰讓你是日本人呢。”


    說完後薑世誠伸手拍了拍二號的臉蛋,隨後便笑著離開了。


    不過他這次說的不是韓語,而是家鄉話。


    不僅二號一臉懵逼,就連翻譯官也是驚為天人。


    薑副部長竟然還會那個大國的語言,那可是出了名的難學,沒想到薑副部長還能說的那麽標準,仿佛就像是他的第一母語一般。


    隨後從二號那裏出來後,薑世誠找到了吳成宰,讓他將那兩個人偷偷送出地檢,送到首爾最南邊的碼頭那裏等他。


    吩咐完後吳成宰便告訴他首爾來人了,正在大樓下等他。


    薑世誠不用想就知道是韓善民和丁、南二人,是他讓他們以最快速度趕來的釜山,首爾離釜山坐飛機也就一小時不到,外加上其他時間,兩個小時剛好差不多。


    他本想讓韓善民過來幫他辦那三個人的案子,但意外之下他已經在福利院將那三人緝拿歸案了。


    可就在剛剛二號的語出驚人之下,他又發現了一些需要調查的東西,韓善民也算是有用武之處了。


    快速下樓,待見到薑世誠後,韓善民幾人先是鞠躬問好,隨後便準備跟著他上車離開。


    出乎韓善民意料的是,雖然釜山離首爾較遠,但地檢大樓卻修蓋地比首爾地檢要闊綽大氣不少。


    也有首爾地檢大樓蓋了已經幾十年的緣故。


    不過還沒等他帶韓善民上車,一輛車一個急刹就停在了他麵前,很快邱英娜就從駕駛位上下來了。


    不過此刻的她看上去有些生氣。


    “薑副部長,你怎麽能殺人呢!”邱英娜無視了薑世誠身邊幾人,直接走到他麵前秀眉緊蹙著質問道。


    薑世誠沒想到她下來後就是這樣的一句話,生生被邱英娜給氣笑了。


    “邱檢,你是覺得我深愛的妻子和養育我多年的老院長的性命還不如一個持槍殺人的歹徒麽?沒想到你是這樣冷血的人!”


    他表情嚴肅,眼中帶著深深的難以置信。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邱英娜見薑世誠把話說的這麽嚴重,一下子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我隻是覺得不管怎麽樣......要優先保證犯人的性命。”


    她支支吾吾地把心裏話說了出來,可話剛出口她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


    這還不就是表明在自己心裏薑世誠妻子和老院長的性命不如犯人的麽。


    不過她此刻有些心如亂麻,因為薑世誠是在她的案子裏協助辦案的,隻要出了事,那很大一部分都要她來負責。


    就比如薑世誠現在殺了一個犯人,她就要寫老長的報告和檢討。


    甚至還會受到責罰。


    但她也不知如何解釋,隻能深吸一口氣後冷著臉說道:“莪也希望薑副部長能為我考慮考慮。”


    此話一出,不僅是薑世誠,就連他身邊的三人頓時臉色怪異了起來。


    而剛準備離開的邱英娜也看到了韓善民三人的臉色,瞬間就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


    可她向來不善於和人打交道,或者說從小就沒練習過和人相處。


    硬生生壓下臉上的臊熱,她準備裝一回鴕鳥。


    但薑世誠接下來的話卻讓她不得不停下腳步。


    “邱檢不用在意這三個人,就當他們沒有存在過就行。”


    “你說什麽?”邱英娜大吃一驚,轉過頭問道:“那個胖子的死怎麽解釋?”


    不過似乎是想到什麽,她突然臉色駭然地望著薑世誠,嘴唇動了動後勉強張口問道:“你不會把他們倆給......”


    話沒說完,但意思表達出來了。


    “不是我,而是他們太過忠心,自盡了。”


    薑世誠雲淡風輕地回了一句。


    反正他也沒準備讓那兩個人活。


    “你!”


    邱英娜臉色蒼白的指著薑世誠說了一個字,但貝齒緊咬了一會後便有些喪氣地放下了手。


    她沒有過多地懷疑薑世誠的話,而是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的處境。


    這本來是她獨立負責的案子,現在三個犯人都死了,她少說也要承擔大部分的責任。


    就算她爸是檢察長,如果不去求邱聖基出手,那她也少不了暫時停職以便等風頭過去。


    “我知道邱檢在憂慮什麽,所以剛剛就提醒過你了。”薑世誠看著一臉愁容的邱英娜,輕笑了下後說道。


    “提醒了什麽?”邱英娜猛地抬頭看向薑世誠。


    “他們是偷渡過來的,外麵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薑世誠淡淡地說道。


    “你是說......”


    邱英娜不傻,一下子就懂了薑世誠的意思,但她還是陷入了猶豫之中:


    “可是......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邱檢既想按規矩辦事又不想受罰,那是不是隻有求助檢察長這一條路能走?”薑世誠赫然打斷了邱英娜的話,開始了蠱惑。


    “是......的。”邱英娜不情不願地承認道。


    看她這副糾結的樣子,薑世誠便突然攬著她的肩膀將她帶到了大樓一角,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那我已經給邱檢一個算得上完美的方法了,既不用求檢察長動手,也不用遭受責罰,更何況那兩個人確實已經自盡了,你也不用有任何心理負擔。”


    不過他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邱英娜似乎還是十分糾結,粉拳捏地死死的,飽滿紅潤的嘴唇抿了又抿。


    見她這個樣子薑世誠心裏不禁想笑。


    這不就是想鑽空子但又過不去心裏那道原則的防線麽?


    那就由他來幫邱英娜擊潰這道堵住洪流的閘口吧。


    他湊地更近了些,語氣也仿佛帶著深深的魔力:“邱檢,這可是少有的能不靠檢察長並且還能憑借自己做好的事呢,僅僅隻需要對這件事充耳不聞就行,多麽簡單。”


    “不...不靠他,憑借自己也能做好......”


    邱英娜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薑世誠帶進了一處自己往常從未想過的領域。


    她喃喃低語,腦子裏隻有薑世誠的那一句話,也就是“不靠檢察長並且還能憑借自己做好的事”。


    從小到大,她所經曆的沒被邱聖基幹預的事少之又少,跟別說還是這麽一件大事。


    自己不僅可以不受責罰,還能一舉解決她負責的那件搶劫殺人案。


    甚至薑世誠還主動將那幾個人的死亡都攬在了自己身上——如果被曝光的話。


    “是的,邱檢,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路上的車了。”薑世誠繼續說道。


    “誰跟你是一條路上的車!”邱英娜似乎對這句話有些應激,薑世誠話音剛落她就收起臉上迷茫嚴厲反駁。


    不過緊接著她話音一轉,微微偏過頭去勉強讓自己維持清冷的聲音說道:“不過你的建議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畢竟......畢竟這個案子由我獨立負責,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哼哼,原來是個死傲嬌啊,現在傲嬌還沒退出市場是吧。


    薑世誠心裏想笑,但表麵上卻一本正經地誇道:“自然是邱檢自己做決定,我也隻是給個建議,能被采納自然是皆大歡喜。不過既然邱檢答應了我的提議,那我這邊再給邱檢提個建議,或許可以幫你快速破了所負責的案子,如何?”


    “你說吧,我看看能不能用。”邱英娜麵無表情地說道。


    她全然忘了自己剛剛的做法已經和原來的自己背道而馳,甚至說是陷入了薑世誠的蠱惑之中。


    她對薑世誠的信任又增添了一分。


    “你明天早上接受采訪時可以說那個胖子是死於光頭之手,他會自己跳出來的。”薑世誠輕輕一笑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這...能行麽?”邱英娜半信半疑地問道。


    “放心吧,準行。”薑世誠自信的回了一句,隨後伸出左手做出了擊掌的姿態:“來,為邱檢順順利破案加油打氣!”


    “我不和人玩這種幼稚的東西。”邱英娜修長的黛眉微蹙,臉上有些嫌棄。


    “那就當給我重新恢複安全而祝賀,這總行了吧。”薑世誠依舊伸著手不依不撓。


    “也...行吧。”


    “啪!”


    清脆的巴掌聲,邱英娜不情不願地伸出修長白嫩的小手,和薑世誠的大手拍在了一起。


    薑世誠笑了一下收回了左手,但邱英娜卻突然感覺到了異樣。


    不對!他怎麽和我離得這麽近?!


    手是不是也一直搭載自己肩上?!


    自己剛剛被他的話給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沒注意到薑世誠已經占了自己這麽久的便宜!


    可她剛想嗬斥,薑世誠就直接收回手後站直了身子,一臉的雲淡風輕,仿佛剛剛隻是在談正事。


    邱英娜也被薑世誠的一臉正氣給搞迷糊了,她分不清薑世誠到底有沒有那方麵的念頭,還是說隻是談話時自然而然的動作?


    畢竟他經常接觸的都是男檢察官,男人之間勾肩搭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但這種話到嘴邊卻屢次被堵住的感覺就像是一次次快要噴發時卻怎麽都讓她無法到達那一步的憋屈。


    難受的她渾身都起雞皮疙瘩。


    但回過神來後又想說些什麽時卻發現薑世誠已經招呼著他帶來的那三個人坐上了車駛離了地檢廣場。


    ............


    釜山南部一處捕魚碼頭。


    寒風襲襲,在碼頭上不停遊蕩著,時而放開喉嚨狂怒地咆哮,時而疲憊地喘著粗氣。


    今天臨近月底,就算是空曠的碼頭和海麵也沒有什麽月光,除了手電筒外基本不可視物。


    鹹濕的寒風直灌進吳成宰的衣襟,吹得他心寒,吳成宰緊了緊寬大的風衣,不停地搓著凍地發紫的手,用嘴哈著熱氣。


    雖然很想鑽香香軟軟的女人被窩,但薑世誠的吩咐能完成還是要完成的,畢竟薑世誠年輕有為還是首爾地檢的副部長,又是和自己有共同任務的同陣營人士。


    保不齊他哪天就要調去首爾任職,那時候還能跟著薑世誠身後混上一混。


    薑世誠讓他先把那兩個人帶去碼頭,那他就照做。


    等了沒一會兒,遠處的道路上亮起了車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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