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處和小腿處隱隱的疼痛感並沒有讓武績回過神來,他此刻低下了頭,眼神空洞,嘴角微微張開。


    極度的壓迫感和落差感讓他微微失神,仿佛這一刻,他又回到了當初覺醒的時候。


    “廢物。”


    “垃圾。”


    “一無所有!”


    ……


    哪怕自己有了屬於自己的道路,哪怕自己在這個世界擁有比肩天階的實力,但還是,一無是處。


    陣法,真的比不過異能嗎?


    不,不是陣法的問題,剛剛海波甚至沒有動用過多的能力,就好像是赤手空拳就秒殺了自己。


    好像這一路上遇到的所有敵人,都給自己一種其實自己很強的錯覺,但遇上了真正的強者,他甚至不需要動用什麽超出理解的偉力,就能將自己的尊嚴,連同這具身體,死死的踩入塵埃。


    “小武,還好嗎?”


    海波輕輕拍了拍武績肩膀。由於武績是低著頭的,他看不清武績的表情。但他微微顫抖的身體和緊攥起的拳頭,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


    海波語氣很輕,但他的眉頭緊鎖,表情嚴肅。


    一次打擊就失落成這樣?小武未免有些脆弱了。


    這和他預期的表現有點不符合,他原本以為,武績在意識到差距之後,會知恥而後勇,激發起他對於變強的衝勁。


    在和他的相處過程中,海波一直都覺得武績是一個心理年齡遠超同齡人的少年,麵對危險從容不迫,麵對強者不卑不亢。


    但現在的結果是超出他的預料的。


    難道是自己下手太狠了?但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不應該如此經不起打擊吧。


    海波並沒有在武績的世界生存過,所以不太能理解武績的脆弱。


    他隻知道,在749局裏,所有覺醒的修者,在這個年紀,基本上都是經曆了生死考驗,才能活過這如花似玉卻又不堪一擊的年紀。


    修者太多,資源卻是固定的,每崛起一個天才,就意味著大量的資源被消耗。


    無數強者都渴望著更進一步,也期盼著自己的子孫能成大器。


    每死去一個年輕的天驕,就意味著自己的後代能享受更多的資源,也意味著一個強盛的家族麵臨青黃不接的風險。


    在這樣的壓力下,憑什麽你們這些年紀輕輕的小輩,能無憂無慮的享受著資源?


    所以哪怕有749局的保護,再加上自己家族的庇護,仍有數不盡的天驕,會隕落在剛覺醒的三到五年內。


    更不要說,那些沒有背景、沒有實力的散修了!


    這是沒有辦法的,哪怕749局再怎麽插手,也不可能完全製止這種行為,更不要說,這個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死了一個兩個,哪怕一兩百一兩千個,資源都還是稀缺的。


    所以在源界,每一個像武績這麽大的少年,都對於變強有超乎想象的執拗。


    別說被羞辱,哪怕被打得奄奄一息,隻要還活著,那就是一次變強大的機會!就是一次發育後反殺的機會!


    借用一句名言: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明天繼續跟他打,天天處於戰鬥狀態!


    武績沒有經曆過這些,也沒有那樣的覺悟。但好在他的情緒調節能力很強,馬上就恢複了平靜。


    沒事的,打不過我可以學的,陣法就他釀的最叼的!


    “咳咳,我沒事。哥,您幫我指點指點問題唄。”


    見到武績抬起頭來,眼神恢複清明,海波才放下心來。


    可能因為一時間無法接受自己太菜了吧。


    調整過來就好了。


    他並沒有直接指出武績的問題,而是喊來了一旁堆沙子的唐凱。


    “小凱,過來跟我打一架!”


    ?


    武績的臉有點僵硬。


    我還不如小凱?


    捏麽。


    唐凱倒是爽快的答應了下來,他走了過來,還沒站穩,海波的攻擊就衝了上去。


    和剛剛與武績的攻擊完全一致,但與之不同的是,唐凱選擇了直接迎上海波的兩刃三尖刀,在刀尖即將撕開唐凱身體時,他身子一側,手往前一送,抓住刀杆處,一個借力就擺脫了原本三麵夾擊的局勢。


    海波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讚賞,他調轉身子,正欲再欺身而上時,唐凱已經果斷的開啟了爆血狀態,再次化身成凶狠的神獸。


    但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神獸的眼神中,不再是嗜血的瘋狂之色,而是一雙清明的眼眸。


    神獸後腳一蹬,主動進攻,雙爪與兩刃三尖刀碰撞,滋出火花,好似兩把神器在針鋒相對!


    海波一招一招的抵擋,看似狼狽,但腳步從未移動,死死的紮根在大地之上,很顯然,他現在從容的過分了!


    唐凱的攻擊速率越來越快,強行帶動著海波提速,一刀兩爪,在空氣中甚至出現了殘影!


    但很快,唐凱就出現了一個破綻,他重心不穩,一不小心露出了自己的後背。


    海波嘴角一笑,好似在為抓到破綻而欣喜,他一刀滑下,血花飛濺!


    但唐凱眼神一變,流露出一絲凶狠,他順著這一刀的勢頭,直驅海波大腿!


    眼見雙爪即將抓過大腿,海波明顯已經無法再躲過這一爪,武績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如果雙腿受挫,那海波的靈敏度將大幅度降低,說不定,唐凱真的有希望取勝!


    海波咧嘴一笑,雙爪抓在大腿上,竟然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唐凱猝不及防,整個人被彈飛,海波抓住機會,用刀柄一記橫掃,唐凱整個人被拍飛出去!


    塵埃飛揚,飛沙走石。唐凱的身體,被淹沒在了塵土中。


    “好了,很不錯,但你已經……”


    話音未落,唐凱的身體以更快的速度衝出,頭頂的角,閃爍著淡紫色的雷光!


    “審!”


    雷光乍起,猝不及防!


    強如海波,第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當紫金色的雷光已經直擊麵門時,一道金光才姍姍來遲。


    “轟!”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激起萬丈雷鳴!


    這道雷光不強,和武績的六階雷陣旗鼓相當,但這道純粹的雷霆裏,有著淡淡的規則之意——正義與審判。


    塵埃散去,海波緩緩走了出來。


    他的衣冠整齊,麵色平靜,好像剛剛被雷劈的,不是他似的。


    好一個有煙無傷!


    武績剛想感慨,隻見海波張開雙嘴,淡淡的煙霧從嘴中冒出,飄向空中,活似一個純白色的煙囪。


    海波嘴角抽抽,開口道:


    “孩子啊,審判之雷你就這麽往我頭上轟啊!”


    唐凱此時已經因為力竭而脫離了爆血狀態,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弱弱道:


    “我以為您撐得住呢……”


    剛剛唐凱所釋放的,正是來自獬豸的本命神通,審判之雷!


    此雷無視一切防禦,直擊人的五髒六腑,強行對於有罪之人進行審判。


    罪孽越大,雷霆的威力越強,甚至獬豸在還是神獸之時,可以以金仙之力,強殺墮落的準聖!


    而海波雖然沒有受傷,但由於審判之雷無視防禦的特殊性,導致雷霆劈在他身上時,如同在海波的胃裏麵放了個鞭炮。


    威力不大,創造神話!


    由內而外的攻擊,讓海波口吐煙霧,看上去無比狼狽。


    “咳咳,小武啊,你說說看,剛剛學到了什麽?”


    為了緩解尷尬,海波擦了擦嘴,轉移話題。


    “保持警惕、掌控節奏、以攻代守、以傷換命、示敵以弱。”


    武績悶悶開口,不得不承認,在實戰方麵,唐凱比自己強太多了!


    一開始,從武績慌張退後開始,就已經決定了這場對決的結局。


    由於缺乏警惕性,導致武績不能在第一時間找到解決攻擊的最優解,從而選擇後退閃躲。


    重心不穩,身體在後退的過程中出現難以控製的情況,再加上無法觀察到身後情形,出現了突發情況,武績甚至來不及做出反應。


    可以說,從一開始,武績就被代入了海波的進攻節奏中,緊密而極具壓迫感的攻擊節奏,讓武績永遠處於被動閃躲的情形,連一個陣法都無法施展。


    反觀唐凱,海波的偷襲完全沒有讓他出現慌忙的情緒,他的戰鬥本能在最短的時間讓他找出了最優解,從而有了後續一係列的動作。


    他的表現,才可以說是一次旗鼓相當的對決,自己,更像是一個被成年人玩弄的稚童。


    戰鬥,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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