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次醒來,閻善看著自己痊愈的身體,身上彌漫的黑霧,以及插在身體上的破刀,閻善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活著。


    他看著地上變成肉泥的父母,嘴中的殘渣,周圍的血跡,腦海裏破碎的記憶,丟掉了魂。


    失魂落魄的回到學院,他把自己的經曆斷斷續續的上報給學院,並把自己印象裏那個名單上的其他人大致描述了一下。


    學院緊急的開啟了一場臥底的掃蕩活動,抓捕了臥底及其同黨32人。


    之後,學院也對閻善進行了細致的心理疏導,但效果甚微。


    自那以後,閻善就變得性格乖張孤僻,暴躁,而且聖母這個詞,也成了他貼在自己心裏永遠的烙印。


    他發誓,他再也不會對任何人心慈手軟。他沒有資格,替任何人原諒自己。


    過往是一把鋒利的刀,切割著閻善支離破碎的心。


    他的異能後麵經過學院重新檢測,被定義為特殊類的ss級異能:抬棺者。


    抬棺者所抬棺木,所裝放的,是自己的屍體。在一次一次的死亡和複生中,被絕望的情緒折磨,直至瘋癲。


    這個異能,在死亡後會汲取宿主的情緒,複生宿主,並加深情緒的感受。攻擊方式也是罕見的情緒攻擊。


    那把破刀,在吸收了足量的絕望情緒後,也轉化為了情緒靈器,名為絕望。


    每一刀砍出的,都是深深的絕望。


    後來,閻善接受學院安排,進行了情緒封存。


    簡而言之,就是精神武裝,將自己多餘的情緒封印。


    現在的他,很難再有過多的情緒,但每次爆發,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情緒侵襲。


    比如這次經曆武績的事,現在的閻善就被情緒所困擾。


    武績聽完閻善的故事後,沉默不語。


    都說過往雲煙,但雲煙太濃,遮住了前進的路,又談何勸解,談何釋懷。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你,換做我,我也不可能能放得下仇恨。


    既然無法放下,那就各自前進,為未來殺光神族努力吧。”


    武績幹巴巴的安慰道。閻善點頭,自顧自的喝著。


    兩人把過往藏在酒裏,吞下肚中。


    不問過去,無論未來,這個夜晚,暫且暫時忘記憂愁吧。


    ……


    “荀彥,你真的,不打算治這個耳朵嘛?”


    月光下,荀彥和李歡喜漫步在江邊,荀彥的傷勢倒是好了不少,但李歡喜怕荀彥心裏煩悶,就拉著他出來散步。


    本來荀彥心裏還是有點鬱悶在的,畢竟耳朵都掉了,還是被自己好兄弟犯蠢給整掉的,心中難免感到無語。


    但李歡喜陪著荀彥出來後,一改往日的羞澀,不斷跟荀彥找話題,聊天,時不時關心一下荀彥的耳朵,還不時拉拉小手。


    這給荀彥春心萌動的,早把煩惱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提到荀彥的傷,李歡喜讓荀彥努力修煉,早點把耳朵治好,荀彥卻說自己不想治了。


    這讓李歡喜摸不著頭腦。


    “我也不是不想治,但是我想把這個傷口留著,既是提醒自己時刻對外界保持警惕,也是想讓小績永遠記住這次教訓。


    武績他什麽都好,就是性子真的軟,對身邊人都好,哪怕陌生人也是。


    我怕他以後吃虧,得虧有這次教訓,所以想讓他印象深刻點。


    畢竟我受傷,他還是很心疼的。”


    李歡喜有些納悶,其實她對武績是有點生氣的。


    雖然他們倆是很好的朋友,但這次因為武績的過錯讓荀彥遭罪,李歡喜心裏沒有抱怨是不可能。


    “你為啥要對武績這麽好啊?他都害你受傷了,你這時候還想著他。”


    荀彥想了一會,好像突然想到了一些往事,笑出了聲。


    那年夏天,剛進高中的第一天。


    父親因為太忙,所以荀彥是荀叔送來學校的。


    明明也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但荀彥比別人卻矮了快一個腦袋。


    來的路上,荀叔一直強調著荀家祖訓。為人要低調,要團結同學,不能欺負別人。


    但是,初中三年,荀彥一直都好好遵守荀家的規矩,為什麽,被欺負的,反倒是他啊。


    他每次想和父親說,父親不是在忙,就是敷衍的說兩句忍著點怎麽了。


    沒有人教他,怎麽去反抗欺壓。


    走進教室,身邊的同學都高高大大的。荀彥縮著背,報完名,就趕緊坐到教室後麵,一個人待著了。


    八月份的太陽很大,窗外蟬鳴肆意,生命力最為蓬勃的夏日,與少年的青春奏出的樂章,是每個人年少的美好回憶。


    校服、陽光、蟬鳴、籃球和汽水,勾起校園的回憶。


    但,太陽沒有照到最後一排的荀彥身上。


    初中經常欺負荀彥的同學,正巧和荀彥在一個班。


    初中的少年,多少都喜歡攀比,比錢,比長相,比穿搭,比體育,比家境,就是不比學習。


    而穿著樸素,瘦小的荀彥,自然而然的被劃分到家境貧寒的一欄。


    而窮,弱,性子軟,加上成績有一點點好,再加之家長會從來沒有父親到場,種種原因疊加,自然會被欺負。


    年少的霸淩,往往都是最簡單的,也是最陰暗的惡意。


    那人不出意料的站在了荀彥麵前,擋住了太陽唯一一點光顧在荀彥桌子上存在的痕跡。


    窮逼,孤兒,娘炮……肮髒的詞刮在幼小的心,滿是瘡痍。


    和俗套的偶像劇一樣,武績和荀彥,是在這種場合相識的。


    雖然說起來很肉麻,但回憶起來,那個時候的武績,真的比太陽還耀眼。


    “我靠的我也是孤兒,孤兒怎麽你了?要跟我幹架不!”


    這是荀彥聽到武績說的第一句話。


    他一把把欺負荀彥的人推開,被遮住的太陽,隨著時間流逝,也照在了荀彥的身上。


    暖暖的,很溫暖。


    現在的荀彥開朗幽默又堅強自立,但他依舊記得過去那個弱小無助的,在黑暗中的荀彥,他也記得,是誰把他從黑暗中拉出來的。


    武績,是他一輩子的好哥們。


    “嘿,我們男人的友誼,你就不懂了吧。


    雞哥需要當大哥的我去好好教導他做人的道理,做大哥的,身上擔子重點,很正常。”


    荀彥悄咪咪的把頭偏向李歡喜耳朵邊,吹了口氣,反問道


    “還是說,我少了個耳朵,你就嫌棄我了呢?李歡喜同學,你不會以貌取人吧。”


    李歡喜俏臉微紅,不知道是因為竊竊耳語,還是因為他的那句話。


    “我……我才不會以貌取人呢。而且,你又不帥,少個耳朵……影響不大。”


    荀彥哈哈大笑,捏了捏李歡喜的臉。


    “那不就得了,不影響我娶老婆,那有沒有這邊耳朵,又如何呢?”


    “誰是你老婆啊!別做夢了!”


    兩人打打鬧鬧,沿著江邊,李歡喜追著荀彥,想教訓他一頓。荀彥邊跑邊笑,大晚上的,空氣中還彌漫著荷爾蒙的氣息。


    追逐累了,兩人不約而同的放慢腳步,慢慢喘氣。


    荀彥看著天上的心心,嘴含笑意。


    “其實我真的挺幸運的,這麽近,都隻砍到耳朵,所以留點傷口,說不定以後會更幸運。”


    荀彥牽著李歡喜的手,沉思片刻,李歡喜也沒有掙脫,任由他牽著。


    “而且沒了一邊耳朵,做醫師的,聽到天下疾苦,就不會從腦袋中出去了。


    這樣,未來我能聽到的苦病,在治好之前,我都不會忘記。”


    荀彥喃喃,好像是在開玩笑,但眼神卻無比堅定。


    少掉的半邊耳朵,好像化成了少年的遠大誌向。


    心懷天下萬般疾苦,荀彥的目光,看向的是百姓無病的世間。


    人人都有過往,過往或幸福或不幸,都是成就現在的重要拚圖。


    少年們懷揣著過往,眼睛望著前方星河。


    過往皆雲煙,帶著少年飄向雲端,去往星河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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