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宴唇角微勾,握起桌上的折扇,他的目光流離到惱怒不已的姬已臉上,扇柄重重敲在桌麵上。他挑了挑眉,有些戲謔地道,“要沾我的光嗎?”


    白色的身影被柔和的光暈勾勒出完美的氣質,司宴清冽的笑聲震動胸膛。


    姬已黑著臉,左手托腮,不屑道,“去不去都行。苻沉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


    司宴收起笑容,眼神黯淡了幾分,他沉吟不語。緊接著,姬已半眯著眼,雙眼眯成一道危險的縫,他用一種探究的眼神反複打量起司宴。


    “所以,你見苻沉做什麽?”姬已一臉狐疑道。


    薑滿微愣,目光投向僵住笑意的司宴。她也是好奇,從上京到淩雲關,究竟是什麽事能勞煩到司宴。


    很顯然,姬已懷疑這不是件小事。他怎會不知司宴在司氏的地位,這種跑腿的小事整個司家可以代勞的人不要太多。


    為什麽司宴會親自過來?


    “沒出過上京,圖新鮮。”司宴語氣平淡。


    他坐著的身子往後傾了傾,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司宴的手修長白淨,此時攥成一個拳頭,手背上泛起青筋,骨節作響。


    姬已見狀臉上露出一副看好戲的模樣,他愈發好奇司宴到底怎麽回事了。這世上能威脅到他的事,他還真沒見過。


    “既然如此,本小爺給你這個機會。你帶我和阿滿一同前往,我倒要看看這個苻沉在淩雲關坐擁重兵是不是真要無法無天了。”


    薑滿舒了一口氣,她還真怕姬已不靠譜。


    司宴微微抬眸,目光淡淡地掃過薑滿,他的視線和薑滿四目交錯,很快便別開眼。


    “葉小姐要見苻沉?”他輕輕咳了咳,語氣裏帶著幾分疑惑。


    薑滿回答是。


    司宴頓時來了興趣,問道,“葉小姐和苻總官兵認識?”


    “不認識。”薑滿麵無表情道。


    “那為何要見苻沉?”司宴不解,眉頭微微皺起。


    姬已也是一頭霧水,他隻知道薑滿要見苻沉,可原因他卻是沒問。


    兩個人目光齊刷刷掃在薑滿臉上。


    “淩雲關地處邊境,我隻是想弄清楚苻總官兵到底心係哪邊。”薑滿微微蹙眉,屈指敲了敲茶杯。


    姬已歪著頭,聽完薑滿的話,轉過頭和司宴麵麵相覷。


    “葉小姐還真是憂國憂民。”司宴露出一個讚許的眼神。


    姬已惡狠狠瞪了他一眼,看向薑滿道,“有司宴,見苻沉的事肯定妥了。我們先回去,一會兒葉小將軍該著急了。”


    司宴眉頭一皺,轉過臉盯著姬已道,“你是說葉府公子也在?”


    姬已仰起下巴,調侃道,“你們司氏也有不知道的事?那葉將軍在鹿泉山你總該知道吧?”


    司宴點點頭,他看了眼麵容陰沉的薑滿,沉默片刻,接著道,“我隻是聽傳來的消息稱葉公子應該在南邊。沒成想他會在鹿泉山。”


    司宴眯了眯眼,緩慢地眨眼,若有所思。


    薑滿追問,“消息?既然你知道,那朝廷是不是也……”


    司宴輕輕搖頭,緊緊盯著薑滿,他唇角微揚,“朝廷隻是封了葉府,他們不會動用一兵一卒去追拿葉府的親眷。”


    “為什麽?”薑滿一個激靈,司宴的話裏滿是疑點。


    她眸色微動,語氣沉悶起來,“葉府的人能逃出上京,是有人刻意而為之的?”


    她幾乎沒有半點思考,這個想法是脫口而出的。


    葉將軍前腳出了上京,葉府的家眷便是人質。當年北狄侵犯來勢洶洶,整個大楚能排的上號的武將除了葉震,還真沒有別人。武將出征,兵權掌在手裏,唯有家中的親眷能當作朝廷的籌碼。


    令人費解的是,葉府所有人仿佛蒸發般離開了上京。看來,這件事也不簡單。有人在幫助葉府,亦或是,有人在陷害葉府。


    薑滿沉著臉,她腦海裏浮現出葉夫人這個見識淺薄的婦人,怎麽想她也不會有全身而退的本事。


    葉承宥也不肯透露半分,薑滿嚐試著旁敲側擊當年他們是如何逃脫的,他隻是緘口不言。


    司宴看著薑滿臉色大變,隻是靜靜盯著她。


    薑滿視線直勾勾注視他的臉,問道,“所以是誰?誰在針對葉將軍?”


    她的情緒不由自主激動起來,臉頰通紅,滿眼的怒意。


    司宴淺淺笑道,“葉小姐,有些事你不該知道。”


    薑滿冷靜下來,視線也如同冰霜一般寒冷。她緊繃著臉,雙眼微眯,整個人的氣息很危險。


    姬已連忙打圓場,他拍了一下薑滿的手背,觸碰到薑滿冰涼的皮膚時,不禁眉頭緊鎖,他語氣沉重道,“阿滿,司宴並非故意不說。很多事是他無法介入的,司氏不能因為個人恩怨而卷入政治鬥爭。”


    薑滿冷冷斜了一眼他,緊咬著後槽牙道,“明明就在我眼前,話還能爛在他肚子裏不成?”


    姬已聳了聳肩,衝著司宴使眼色。


    “司公子金口玉言,想來是我高看自己了,我和司公子乃是泛泛之交,隻是筆友而已,自然得不到司公子的優待。”薑滿勾起唇角,聲線清冷又孤高。


    司宴眼色一變,臉上浮現出淡淡的不悅。他沒有說話,也不去看薑滿,隻是盯著桌麵上的茶杯愣神。


    姬已眉頭皺成一道川,心想司宴這人從小到大何時受過這氣,薑滿的語氣挺刻薄的,他真為她汗顏。


    姬已正想插嘴說兩句,薑滿轉過身便走了。她腳步輕盈,沒一會兒出了房門。


    “阿滿!”姬已起身就要追,身後的男人冷嗤出聲。


    司宴半垂著頭,目光冷冰冰的,他淡淡掀起眼皮,凝望著大開的房門,他的眼眸深邃,眸光暗湧流動,仿佛要把眼前的一切吞噬。他緊抿著嘴唇,眼角微勾,臉上帶著幾分玩味的笑。


    姬已見他這模樣,心頭一顫,他壓低聲音道,“司宴,不許對她出手。”


    “哦?憑什麽?”司宴懶得看姬已一眼,依舊冷冷望向門外。


    姬已不假思索,語調不自覺上揚,“她是我的人,我罩著她。我對你無禮,她也可以。”


    司宴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眉眼之間帶著幾分難以置信的詫異,他緩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承認她是個有趣的人。你難道不清楚她的身份?”


    “什麽身份?她就是她。你說她是罪臣之女?葉震之事你不清楚嗎?”姬已擰眉回望他,態度堅決。


    司宴嗤笑一聲,冷冷道,“皇上賜婚,她是三皇子的人。”


    姬已“嘁”了一聲,雙手撐在桌麵,滿不在乎道,“皇上還躲在臨安寺裏,他說的話還有誰在乎?赫連赦在北狄當質子,會有人想到他有個未婚妻的事情?”


    司宴麵色冷漠,啟唇輕聲道,“你家老爺子會同意?”


    “我要他同意做什麽?”姬已莫名其妙。


    “葉小姐的身份,你們侯府不可能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司宴麵容陰翳地盯著姬已。


    姬已打斷他,一臉無所謂,“你怎麽就跟個老古董似的,算了,你大概這輩子也不懂得這滋味。隻要她願意,我就是倒貼也可以。她不嫌棄就謝天謝地了。”


    司宴噎住,錯愕不已。他不解地道,“祖宗之法不可廢,你不在意?成何體統。”


    姬已無可奈何地幹笑起來,他挑了挑眉,趴到司宴身側,得意洋洋道,“我自小野慣了,我家老頭子對我母親也是一往情深,他會理解的。倒是你,司宴,不是我說,我有時候懷疑你不喜歡女人。”


    司宴橫眉冷眼瞪了一眼姬已,臉黑成鍋底。


    姬已拍了拍他的肩頭,歎息道,“兄弟,真不是我說,女人真就和水做的一樣,又軟又甜——”


    他的話沒說完,一股寒意令他後脊背發涼。姬已猛然看向司宴的臉,緊張地吞了吞口水,他心中暗道不好。


    “哪個女人?”司宴一臉無害的笑,直直凝視姬已的臉,陰惻惻地問。


    姬已不敢吱聲,心中腹誹——完了,司宴吃醋了。他果真對我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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