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滿下頜微動,淡淡抬眸,她略顯不耐煩地蹙起眉。


    那件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為什麽他們都要這般小題大做?


    阿那圖向她許諾將會對她好,可果真如此嗎?男人總是在得到女人身子後獲得一種奇妙的征服感。如果他隻是普通男子,薑滿還能暫且相信這話的真實性。


    然而他不是。他是貪狼幫的少主,金錢和權力對他而言不過過眼雲煙。他隻要想,勾勾手指就會有成千上百的美貌女子排隊伺候他。


    薑滿看了這麽多的話本子,總結出的結論是男人並不可靠。


    更何況她是中了春藥,她並不喜歡阿那圖。誰能意料到呢?難道女人必須囿於她的第一個男人?


    沒見過哪個男人為女人守身如玉的。


    裘半山這邊還在氣頭上,他剛想再問幾句,卻被宓休給搶了先。


    “你和誰?哪個男人?大楚的那個?還是養鷹的那個?”


    宓休的臉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凶狠,他的眉眼間染上慍色,尤為明豔灼人。他的灰瞳直直盯著薑滿,白皙的肌膚漲成粉紅色。


    被一個小鬼劈頭蓋臉一頓責問,薑滿由詫異轉為生氣。她語氣冰冷,眼神裏帶著幾分不屑,“有什麽區別?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宓休被她噎住,他垂下頭雙手緊緊握成拳頭。


    “阿滿。”裘半山的臉上露出難言之隱,他歎了口氣,視線掃過隱忍不發的宓休,聲音突然嚴肅起來,“我們不能再耽擱了,得盡早去南疆。”


    這幾日他們為了避人耳目,以防貪狼幫的人一路追查,在宛城逗留。原本阿滿身上的蠱並沒有什麽問題,可現下……


    裘半山眯起眼,南疆皇室的蠱在外界被傳的玄乎其玄,令人談虎色變。可實際上,南疆皇室的蠱並不是洪水猛獸,他們的蠱是情蠱。


    情蠱是為了控製皇室。


    裘半山眉頭緊鎖,他瞟了一眼低頭不語的宓休,麵色陰沉下來。


    “明日就出發,還有你小子——”裘半山一把手搭在宓休肩上,對上宓休投來的不善目光,他用一種威脅的口吻說道,“你自己痛恨的東西,你還想要重蹈覆轍嗎?”


    老者的話猶如晴天霹靂,擊中宓休的天靈蓋,把他的全身血肉都擊潰掉。宓休感覺自己的靈魂被自己的身體排擠出外,排出他那具腐爛發臭的皮囊。


    宓休愣在原地,無神地瞪著地麵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裘半山終是不忍,過了良久,他背過身去,語氣深深道,“為了你好,也為了阿滿。”


    薑滿聽的雲裏霧裏,目光犀利地盯著裘半山的背影。她的餘光掃到宓休不住顫抖著。


    他那麽瘦,身體抖成篩子。


    她沒聽懂師父的話,隻能隱約感覺到宓休的身世似乎並不簡單。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外響起斷斷續續的說話聲。客棧裏來了新的客人。


    薑滿坐在榻上,右手撐起頭,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客棧的炭火不夠暖,老板還是小氣了。喝完羊湯以後肚子很暖和,薑滿突然感到一陣困意。


    她打了個哈欠,不知不覺的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來。


    她做了一個冗長又悲傷的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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