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傾冉回房從櫃子裏拿出一柄黑色匕首,上麵的寶石晶瑩剔透,刀刃鋒利無比,頂著燈光淬著涼涼的寒意。


    她吹了一口氣,似乎聽見空氣被尖利的割裂開的聲音。葉傾冉滿意地笑了,從師父那裏求來的寶貝向來都是珍品。


    這把匕首以後就帶著防身了,反正她往後都要穿著男裝行事。正想著事情,檀兒在外麵敲門:“小姐,我讓廚房做了點宵夜。您睡了嗎?”


    葉傾冉將匕首回鞘,放在了枕頭下,她從裏屋出來,朝著外麵說道:“拿進來吧。”


    檀兒推開門,探頭探腦地進來,她看到葉傾冉長舒了一口氣:“小姐,您說這事怪不怪,方才去廚房聽張媽媽她們在聊,說上京不少人家都被飛賊盜了。您說,我們將軍府不會被那些賊人給盯上吧?”


    葉傾冉接過一碗紅棗銀耳湯,她抿了一小口,覺得好甜,她不在意地問:“什麽飛賊?總不可能來招惹朝廷命官吧?”


    檀兒全身緊繃,怯怯說道:“好像盜了好幾個大官的府邸,不僅劫財,還殺人了呢!剛剛奴婢從廚房門出來就覺得怪嚇人的,一路走回來總覺得背後有雙眼睛盯著……”


    她一臉煞白,看樣子嚇得不輕。


    葉傾冉勾起唇角,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這是葉將軍府,府上的守衛可不比其他的府上,父親有人脈找來的都是練家子,若是葉將軍府也遭了賊,那麽這上京就沒一處能幸免了。”


    “對啊!那檀兒放心了。”檀兒拍了拍胸脯,長歎了一口氣。


    “可是小姐,你說我們府上有人給少爺下毒……”她一張小臉又擰巴在一起了。


    葉傾冉目光沉了沉,額前碎發遮住了眼睛,她的雙指細細摩挲,沉靜地像一麵湖水。


    “你去看一眼冰兒,問問父親現在有沒有回來。對了,明日一早你再去哥哥門口守著,凡是送藥膳和吃食的都不準放進去。”葉傾冉突然抬頭,眨了一下眼,她思索的樣子很認真。


    檀兒像是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欠了個身就退下了。


    葉傾冉一個人坐在凳子上發愣,她突然想到紫電,距離上一回讓他打探情況已經過了好幾天,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回來。


    她帶著不確定的懷疑,抬頭看著廊簷叫了一聲:“紫電。”


    原本以為會一場空,就在葉傾冉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無語的時候,窗門發出了細微的嘎吱響。紫電一個鬼影就進了房。


    “葉小姐。”紫電低著頭不看葉傾冉,聲音沒有任何情緒。


    葉傾冉看了一眼他的臉,左邊的疤痕尤其明顯,大概是他這幾日曬黑了。


    “你辛苦了。回來怎麽不說一下?”葉傾冉眯了眯眼睛,帶著似有似無的笑,認真掃視著紫電。


    他站得筆直,身材高大,但是偏瘦,四肢看起來尤為修長。紫電總是板著麵孔,這個人好像沒有喜怒哀樂,五官既沒有很突出也不難看,就是那種看見了也記不住的樣子。


    紫電如實回答:“剛回。”


    葉傾冉輕輕笑了一下:“那我真是神機妙算,剛好你回來了。現下有件事你要幫我辦。”她的目光堅定,直直盯著紫電。


    紫電緩緩抬起頭,似乎很不理解:“葉小姐,我查的事……”


    “先帶我去見三皇子。”葉傾冉神色平靜,眼底卻劃過一絲慌亂,“你到時將打探的內容一並說與他聽。”


    紫電垂下眼,有些為難:“葉小姐,現下已經晚了,見不了主子。”


    葉傾冉皺起眉,有些不滿,她動了一下嘴角:“為何見不了?我今晚必須見他。他也一定很想見我。”


    紫電抬起眼,深深地看了一眼葉傾冉的臉,明媚的眉眼靚麗動人,此刻雙眉之間拱起了一道川。她似乎要說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紫電被打動了,原本這事沒商量。赫連赦不曾開府還是個皇子,因此夜裏還在皇宮中度過。普通人白天也進不去宮門,更何況是夜裏呢?


    “葉小姐,你的輕功如何?”紫電問。


    葉傾冉頭頂黑線,不自然地咳嗽兩聲:“就一般般吧。你不是要我自己用輕功去吧?”


    紫電不說話,他繃著臉眼神冷淡。


    葉傾冉幹笑了兩聲,心想要見赫連赦還真是個大難題。她的輕功上樹掏個鳥蛋還說得過去,要她進皇宮?不會被錦衣衛和禦林軍給射下來吧?


    皇宮。


    “哎?今日孟公公怎麽讓所有人都遠離養心殿啊?還燈火通明的,裏麵還有多少大人在?”一個小太監東張西望的,他看著遠處養心殿守著不少禦林軍,不免非常好奇。


    “別多問,在宮裏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不該看的別看,不該說的話也別說,小心掉腦袋!”年紀三十歲的大太監目不斜視,手裏端著一個盤子,腳步穩健地走著。


    小太監聽他說要掉腦袋,嚇得身子一哆嗦,他又抬起眼,盯著越來越近的禦林軍,吞了吞口水,這陣仗有點嚇人啊。也不知裏麵的大臣犯了什麽事?


    “站住!做什麽的?”為首的禦林軍頭頭攔下了二人,語氣衝的很。


    小太監拚命低下頭,雙腿打顫,手裏的東西差點灑了。


    大太監一臉賠笑:“奴家是左貴妃派來的,貴妃娘娘聽說皇上一日不曾傳膳,便讓奴才送點禦膳房的吃食來。軍爺,您看,這是貴妃的令牌。”


    說完大太監將腰部的令牌向前亮了一下,禦林軍這才向他揮揮手放他們進去。


    一隻黑豹在草叢裏不斷匍匐前進,它全神貫注地盯著一隻小兔子,黑夜裏,豹子的行蹤被籠罩在暗處,野獸對於捕獵的耐心是極其足夠的,在確保一擊必中以後,小黑豹後腳一蹬,猛的向前衝刺,等它回過頭,那隻倒黴的小兔子已經被它叼在嘴裏。


    “嘖嘖,祥雨,你的大蟒飼料又被它吃了,別放院子裏了,直接放蛇籠裏。”藍蛇幸災樂禍著。


    祥雨拒絕:“唾手可得的東西它不稀罕。”


    藍蛇輕哼了一聲,朝著跑來的小黑豹大笑:“以後多搶點,餓死那條大蟒蛇。”


    祥雨的蒼白麵龐上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掃了一眼正在啃噬戰利品的豹子。


    突然一聲輕微的響動令藍蛇和祥雨都回過神來,他們抬頭看了一眼天空,隨後兩人對視了一眼。藍蛇的眼裏閃過淩厲的殺意,他正要動身去看看。


    不料下一刻,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我要吐了,到了沒啊?”


    藍蛇皺起眉,不敢置信極了,他微微張大了嘴,走了上去,剛好撞見從死角處踏著輕功進來的紫電。


    哦,紫電腰間還扛著一個人。


    藍蛇對這一場景似乎有些眼熟。等他確認以後,不免大為震撼:“你搞什麽紫電?這裏是皇宮,你怎麽能把她帶進來?”


    紫電沒有表情,低下頭看了一眼一路顛簸受罪的葉傾冉,他別過臉說:“她說非來不可。”


    葉傾冉緩慢地抬起頭,確認已經落地了,抓住紫電的手臂讓自己站在地麵,她一時半會兒還有些暈。


    藍蛇一臉陰沉的笑意,似乎在打量葉傾冉是個稀奇玩意。


    葉傾冉笑了一下:“你好,我……嘔!”她沒忍住,一陣惡心,朝著不遠處的草地走去。


    “哎!”藍蛇先是擔心了一下,隨即他的笑容有些邪惡,回頭瞅了一眼在後麵一言不發的祥雨。


    “嘔,”葉傾冉扶著一塊假山石頭,半天也沒吐出來,突然感覺腳下有什麽動靜。


    她將視線移到腳麵,卻看見一條比她腰身還粗的大黑蟒正盤踞著她的小腿。


    葉傾冉心跳驟停,眼前一黑,她忘了自己怎麽發聲的:“啊——!”


    一陣悠揚婉轉的慘烈叫聲淩空出現。


    小黑豹本來吞咽著它的獵物,尖利的叫聲吸引了它的注意,它左右回頭看了看,最後通過熟悉的氣味將目光鎖定在門口一個身穿玄色蟒紋袍的男子身上。


    赫連赦揚起眉,嘴角噙著淡淡的笑,一雙深潭一般的鳳眼底下閃過一絲戲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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