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七七和柳青雲說:“七七,青雲記住了。”


    清音說:“還有,四方的角樓上多備些弩弓和箭,奚家軍留下的幾支火器也準備好。現在進入秋天了,前幾天準備的秋冬菜種可以下種了。如果我一段時間沒有回來,叫姐妹們多準備些柴火,幹糧,棉被。還有,竹牆外的壕溝記得清理,蓄水池不能缺水,一定要保證足夠的水源。”


    姚七七和柳青雲眼眶濕潤,站起來躬身說:“閣主一心記掛著姐妹們,我等一定憑自己的努力守護好碧雲居,決不辜負閣主的期望。”


    清音站起來,看著前庭剩餘的空地,想像著明年初春,多種些各種花木竹品和奇花異草,果園中植上果樹,後庭的羊圈禽圈雞鴨成群,姐妹們在後山牧羊,園中種菜摘果,機房織布裁衣,書房呤詩作畫,琴室舞劍歌賦。大家一起勞作,一起出牌樓觀賞雲海瀑布,或在前院擺宴,拈花自笑,羅裳素衣,閑庭信步,該是多美的一幅畫卷。


    是夜,廂房中,清音輾轉反側,難以入眠,最近幾天,午夜夢回時,腦海中經常出現一些奇幻迷離的畫麵,可是醒來卻是雲裏霧裏,不知所以然。她隻記得,自己一直在奔走,高山深川,村寨市井中,努力的尋找著什麽東西,好多好多年,好多年,都在尋找。


    第二天,奚福親自趕著車駕到了碧雲居,清音素衣素裙,出得閣來,姐妹們一路相隨。


    奚福看著清音,笑說:“清音閣主,這是進京麵君,你應該穿得尊貴華麗一點。”


    清音說:“福叔,第一,你以後不要叫我閣主,還是叫清音或者姑娘吧!第二,我就喜歡素淨,如果將軍或皇上不喜歡,就應該早點放我歸來。”


    奚福說:“哎呀,清音姑娘,算我怕了你,多的不說了,快上車吧!我們走。”


    清音說:“為什麽要坐車駕?騎馬不好嗎?”


    奚福笑說:“這可不好,你雖然是大俠,但畢竟是女子,騎著馬招搖進京,讓別人怎麽想?”


    清音氣說:“我管別人怎麽想呢!我就喜歡騎馬。這樣吧!我先隨你到軍營,然後給我備一騎馬,車駕嗎,可以隨行,等到了京城,再換乘車駕,這樣可好?”


    眾人皆笑。奚福無奈的說:“好吧,隨你了清音姑娘,快上車吧!”


    清音就帶著青蘭和月兒上了車駕,清音搖著手和姐妹們告別:“姐妹們,再見了!”


    眾姐妹也揮手:“閣主,一路慢走!”


    奚福揮鞭一聲呟喝:“駕!”戰馬一聲長嘶,四足發力,馬車向前衝去。


    月兒笑說:“姑娘,其實坐車也很好的。”


    清音不作回答,轉頭掀開車簾看向外麵,竹林和青山在眼前晃過,不知怎麽的,她心裏有一陣悸動,眼中似有淚水要流出。


    清音放下車簾,撫摸著瑤光琴,她不知道這琴的來曆,為何會在自己身邊,但她知道,這琴是她的至愛,和她形影不離。自從和奚景彥初見時彈過一曲後,清音沒有再碰過瑤光琴,不是她不想,是實在沒時間。本想著碧雲居建成後,和姐妹們在一起彈一曲,誰知那可惡的皇帝,偏偏叫我進京,你做你的皇帝,我住我的碧雲居,咱們兩不相幹,不好嗎?


    車駕快馬,很快到了奚家軍營地,營房已經拆完,竹林又恢複了原樣。詹家軍已經先一步走了,四千奚家軍將士正整裝待發,騎兵在前,步兵居中,車駕輜重在後。


    奚景彥和吳將軍接著,清音和青蘭月兒下車,奚景彥笑說:“姐姐,你終於來了。”


    清音說:“奚將軍,請給我準備三騎馬,我不喜歡坐車駕。”


    “這個,好吧!”奚景彥說,“吳將軍,給姐姐準備馬。”


    “是!”吳將軍隨即叫人牽來了戰馬。


    “謝將軍!”清音躬身行禮說。


    “清音姑娘客氣。”


    清音和青蘭月兒跨上馬。有將士接過車駕,奚景彥,吳將軍,奚福也翻身上馬。


    奚景彥朝後,大聲說:“三軍將士聽令,出發,回京!”


    聲音傳過竹林,三軍將士齊聲回答:“嗨!”


    奚景彥,吳將軍,清音,奚福,月兒,青蘭,縱馬向前,三軍隨後,浩浩蕩蕩的往東。


    兵過神仙灣,奚景彥命眾將停下,三軍肅立,默哀,為陣亡的將土,也為敵軍逝去的亡靈。焇煙已去,戰場在將士們的清掃下,除了爆炸出的深坑外,不留一點痕跡。雖然賊寇可恨,但同是天地父母所生,隻是有人走向了邪惡,有人維護了正義,清音能夠清楚的意識到當時敵軍無望的掙紮。


    再過沙溪口,這裏是西府軍逃離戰場紮營的地方,如果當時不是幾支軍隊各自為陣,甚至西府軍還截留糧草。如果當時能夠合兵一處,統一指揮,高歡也可能堅特不到現在,清剿的時間也不會拉得那麽長。蕭長梓其人有戰備頭腦,就是遇事小心眼,斤斤計較,終難成大器。


    大軍繼續東去,出了橋山,前麵就是西府郡治。西府郡君領著一班文武府僚,垂衣道前,迎接返京的大軍。


    三軍停下,奚景彥等下馬步行,拱手見禮:“郡君!”


    郡君蕭無意揖禮相迎:“大將軍,各位一路辛苦,請到驛館一歇。”


    “好!”奚景彥說。眾人便隨蕭無意進了驛站。


    有夥計捧上茶水。蕭無意起身再次一揖,說:“大將軍,高歡亂軍禍害竹海,幸得將軍神威,將其剿滅,還我西府安平。蕭某在此略備薄茶,敬謝各位將軍,我西府百姓將永記將軍的大智大勇,英雄事跡。”


    奚景彥擺手說:“郡君,客套話就別說了,我等都是為朝庭效力,食君之祿,剿賊也是份內之事,郡君不必記掛心上。”


    蕭無意說:“將軍大義,蕭某自歎不如,慚愧!”蕭無意坐下,伸手說:“將軍請用茶!”


    奚景彥問:“郡君,難民可否都已返回竹海?”


    “將軍記掛,經各地縣治努力,難民十之八九已返回竹海,餘下的因在落腳之處安身,暫時沒有返鄉的意願。”


    “這很好,一切應遵從百姓意願,不能強迫。”


    “是,將軍!”


    兩人互為寒喧,過了一會兒,蕭無意看向清音,說:“將軍,蕭某可否與這位姑娘單獨一談?”


    奚景彥很吃驚,無端的蕭無意為什麽要找姐姐談話?他看著清音,清音點點頭,他也就點點頭。


    清音隨蕭無意進到隔室。


    蕭無意五十多歲,身體很好,但就是時不時的有些咳嗽,應該是體內負有舊傷。


    蕭無意輕輕掩上門,認真看著清音,忽然就單膝跪地,抱拳說:“朱雀尊者在上,請受蕭無意一拜!”


    清音吃了一驚,趕忙雙手扶起,說:“郡君,你這是何意?”


    蕭無意說:“您是尊者,職位高於在下,這些禮節是必不可少。”


    清音說:“您如何知曉我身份?”


    蕭無意說:“小兒自竹海傳遞消息,說朱雀領主下到人間,現居奚家軍中,囑咐我等好生迎接。”


    “原來如此。”清音說,“我此番前來,是受閣主授意,秘密查訪人間,所以沒有驚動各地堂主。蕭將軍也是無意間知曉我身份,但請郡君代為保密,不得驚動他人。”


    “請護法放心,這個自然。”蕭無意說。


    清音心想:我隻是掛名護法,有名無實,梵音閣內部事宜,我一概不知,看來閣主也未通知外界知曉,蕭無意也不知自己真實身份。


    蕭無意身為郡君,職位可謂不低,然而和梵音閣比起來,一個堂主也能和他平起平坐,清音自是高了他一大截。


    蕭無意問:“請問尊者,閣主可好,我妹子紅鸞近況如何,可否告之?”


    清音又是一驚,暗忖,蕭無意口中的紅鸞,應該是閣主夫人沒錯。一方諸侯,居然和梵音閣有如此深的淵源,梵音閣的實力,真的不容小榷。


    清音回答:“閣主很好,夫人也很好,他們夫妻恩愛,兩相愉悅,都很開心。”


    蕭無意再次一拜,說:“感謝尊者的話,我們兄妹已兩年未見,甚是掛念,今日聽得無恙,也就放心了。”


    清音一手扶起,心說: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剛才是試探我呢!令妹既然貴為夫人,要傳信於你,豈止容易,又何需問我?


    清音說:“郡君不必多禮,我此番初來人間,有很多未知之數,您貴為郡君,以後我有不解之處,可得勞煩您了。”


    “尊者但請吩咐就是。”


    兩人再說兩句,清音說:“我得出去了,不然將軍生疑。”


    “是,尊者!”蕭無意伸手,“尊者請!”


    清音在前,蕭無意在後,兩人來到外間,奚景彥等奇怪的看看兩人,但也不便過問。


    奚景彥,清音等揖別蕭無意,繼續趕路。


    大軍東行,路上,奚景彥問:“姐姐,蕭無意找你都說些什麽?”


    清音說:“和蕭長梓一樣,父子倆都看我麵善,以為是以前的故人,但說明白,也就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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