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策戎眯起了雙眼,看著蘇顏華滿眼都是審視:“這根本不能成為證據。”


    一雙女子的耳環能以多種方式出現在廟堂之中,也不單單是蘇若兮的配飾。


    蘇顏華冷笑道:“蘇府廟堂和別的廟堂不一樣,建造不一樣,氣味也不一樣,蘇府廟堂燃的是梨香,梨香粉遇珍珠便會將珍珠染色,幾乎兩個時辰就能使雪白的珍珠染成如鮮血般的紅色。”


    “事情發生後,父親立刻封鎖了廟堂,著手衙役查辦,梨香也封鎖在裏頭,據我所知整個陵城都沒有梨香。”


    蘇顏華看著墨策戎愣神開口又說:“怎麽,你還想推脫這根本就不是蘇若兮的耳環嗎?”


    “上次宴會她又置辦了一套,和這相配得一隻在她的梳妝盒裏。”蘇顏華笑道:“當然她有機會說是其他貴女的,但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你覺得是另一隻耳環的物證讓人信服還是她的狡辯讓人信服?”


    蘇顏華走近他,輕輕開口:“墨策戎,你想洗淨她身上的汙點,也看我願不願意。”


    她一身素衣,挺立於前,麵容姣好的女子不似柔弱,雙眸冰冷不為任何一人融化,那日滿臉通紅的女子似乎漸漸變得遙遠,好似不曾出現一樣。


    墨策戎抬眸,聲線淡淡飄著:“那你想如何?”


    她退後,站到了原先的位置,杏花的味道飄揚著,空氣中有一絲酸澀的氣味。


    “答應我一個要求,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什麽事?”


    “將你的暗衛借我。”


    暗處的玄風飛來,連忙製止:“王爺,不可。”


    皇親貴胄的暗衛都是主子親自培養的,一生隻效忠於主人,一支暗衛可抵擋百十個禦林軍,一支暗衛強大程度不可想象,如若隨意給蘇顏華,不知生出多少禍端。


    墨策戎問道:“為何?”


    蘇顏華唇線緊抿,吐出來的聲音那般冷清:“王爺,你沒資格過問。”


    他看向她,她的眸子一片冷淡,但瞳孔極亮,仿佛漆黑夜空的一顆星辰。


    “將玄鐵那支暗衛給她。”


    玄風大愕:“王爺—”


    “不必,我用暗衛又不是殺人的,不需要那麽多,隻需要給我一個能查事的就可以。”


    墨策戎沉默著,不一會開口道:“玄鐵給你。”


    一陣黑風襲來,蘇顏華麵前站立一位高大威猛的黑衣人。


    “事情結束後,我就將玄鐵還你。”


    ……


    是夜,月白如雪,清冷的月輝傾灑而下,昨兒下了一夜的雨,地麵有些濕漉,庭院傳來一聲嗚呼聲,長長的柳枝在夜色中飄動,使人感到恐懼和不安。


    許氏停下腳步,身後的奴婢問道:“夫人,怎麽了?”


    許氏一臉驚懼:“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看著丫鬟們茫然的模樣,她再次開口說道:“有個女人在哭,你們沒聽到嗎?”


    丫鬟們紛紛相互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深夜寂靜陰森,外麵的風陰冷的嚎叫,突然 響起一陣刺耳的尖叫聲,聲音尖銳恐怖,仿佛直接刺入人的靈魂深處。


    “啊!”


    許氏大叫:“你們聽到了嗎?”


    丫鬟們瑟瑟發抖,看著周圍的一切都透露出恐懼。


    “夫人,好像真是女人的尖叫聲,咱們院子不會有冤死的女鬼吧?”


    女鬼?


    冤死的!


    許氏不知想到了什麽,她麵色一滯,十分著急的喃喃道:“快走,快走—”


    還未走幾步,突然,一個丫鬟大叫指著前方:“夫人,那那—-”


    丫鬟的身子恐懼到抖如篩糠,臉色慘白如紙。


    眾人看去,月光透過蒼白的雲層,投下詭異的身影,餘光下人影一身白衣,黑發披肩,皮膚白的嚇人,細細的脖子上透露出青色血管,撕扯著自己的頭發,雙手耷拉著下來,鮮血順著手指滴落在地。一滴一滴在這靜的離奇的環境中竟讓人感到萬籟俱寂。


    眾人忍不住失聲尖叫了起來。


    許氏的手不知不覺的顫抖起來,鬢角開始生出冷汗。


    女鬼緩緩轉過身來,臉色慘白,眼睛空洞而冷漠,似乎是看了什麽,她盯著許氏扯出一抹笑,笑意透露出一絲邪惡。


    許氏的腦袋轟的一聲,發出顫抖破碎的尖叫聲:“不要,不要來找我,不是我害的你,不要—-”


    丫鬟們驚恐著喊著許氏:“夫人—-”


    室內一片寂靜,一位身著白衣散發的女子推門進入,她朝著倚靠在桌角的女子行禮道:“小姐,許姨娘嚇的不輕。”


    蘇顏華睜開了雙眼,她笑道:“隻有心裏有鬼才會如此害怕,萃兒,辛苦你了。”


    萃兒理了理發絲,她忍不住問道:“小姐,許姨娘真的是殺害夫人的人嘛?”


    蘇顏華沉默了片刻,如若不是她重生一次,她也不願相信。


    前世蘇炳出兵打仗,偶遇她娘江悠白,兩人一見傾心,蘇炳不顧蘇老太太反對執意迎娶江悠白一人,十裏紅妝,陵城女子好不羨慕,紛紛讚歎一代將軍的公子竟娶了一位平民女子為妻,兩人婚後生活也是相敬如賓,郎情妾意。


    但江悠白一次外出遇到了潦倒的許氏,許是看到了曾經家破人亡的自己,一時心軟讓許氏做了自己的丫鬟,對其關懷備至。可上天似乎給江悠白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一夜蘇炳醉酒寵幸了許氏,江悠白雖傷心可抵不住許氏的自責,讓蘇炳納了許氏做妾。


    蘇炳一妻一妾,相處的其樂融融,許氏多次在蘇老太太麵前維護江悠白,漸漸得到了江悠白的信任,可她娘太過善良,不懂許氏的狼子野心,竟在江悠白身子不舒服時,慌稱給江悠白看病,卻在背地裏下毒,江悠白在生產之際大出血而亡。


    蘇顏華不敢相信,她娘先前雖身子不舒服,但經過悟禪大師的醫術身體也在慢慢恢複當中,怎麽可能突然大出血去世。她的疑惑也在蘇若兮悲痛的淚水當中消失殆盡,至於許氏,隻在母親葬禮結束後,蘇炳就提了許氏為夫人。


    上一世她慘死之際,蘇若兮隻說了下藥一事,但如何下藥,下的什麽藥還需要她自己去調查,前世是她被惡人兮蒙蔽了心智,錯信他人,這次她定要找到她娘死去的真相,為娘親報仇。


    夜意漸涼,黑風幽起,一個身著黑衣的挺拔男子闖進了房門。


    萃兒一驚道:“你是何人?”


    蘇顏華手一伸開口製止:“萃兒,自己人。”


    萃兒一愣,不知她家小姐什麽時候和這種人有來往了,這人一看煞氣十分重,定是殺了不少人導致的。


    玄鐵向蘇顏華作揖道:“前些年,五華山的悟禪大師因醫死一名富商貴人被一燈住持驅逐下山了。”


    蘇顏華嗤笑道:“那倒是挺巧,可打聽到悟禪大師的住所,是否還在五華山。”


    玄鐵一愣,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是,他居住在五華山山腳下,隻是世人不知道罷了。”


    “好生奇怪,他醫死了人,竟沒搞出點什麽動靜?”


    特別是世人都推崇的醫者,有病時將人高高捧起,醫錯時便會被世人指責,可謂爬的更好摔得更慘。


    玄鐵道:“隻有那富商貴人的家人來鬧過,其餘的倒沒有。”


    “那還有人去醫治嘛?”


    玄鐵點頭:“雖然還有人去,但悟禪大師再也沒有醫治一人,有人出價百兩,悟禪大師也無動於衷。”


    蘇顏華更覺得奇怪了,一開始她以為悟禪隻是個視財如命的人而已,可現在不能用正常的想法去看待他,她越來越好奇悟禪視財寶如土,許氏又是怎麽說服他害人的。


    玄鐵想到了什麽,他看了蘇顏華一眼再次開口道:“後日五華山有一批禪客進香,禪客點名悟禪大師作陪,一燈住持答應了。”


    悟禪大師避世隱居好些年,世人出價百兩都不出世,可這一次居然同意了,看來此人的身份不是達官權貴之人就是與悟禪大師有著密切交往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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