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得男沒有想到沈棠居然不問母親和丈夫,居然先來問自己。


    寧安侯是什麽意思?


    她可是她棠記棉坊的人啊,不應該袒護自己嗎?


    “侯爺,我,我。”


    趙得男看著沈棠,滿是不解和委屈。


    “你的工錢,你有自己決定如何使用的權利。”


    沈棠說的是公道話。


    陳家的也不再發狠,趙母也停止撒潑,都看著沈棠和趙得男。


    趙得男看了看兩邊,狠了狠心,做了一個決定。


    “娘,之前的工錢已經給你過了。這剩下的,我就留著自己過日子了。”


    張母聽完,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


    陳家的聽到趙得男這麽說,想起之前已經給出去的銀子,更是心中不悅。


    但是礙於沈棠在場,不好發作出來。


    沈棠點點頭,


    “你心中有決斷自然是最好的。”


    看著趙得男馬上要將錢遞給丈夫的時候,沈棠阻止了。


    “這個錢,你恐怕不能帶走。”


    趙得男露出迷茫的神情,陳家的也不高興,趙母瞬間又起了希望。


    “這個錢,是不是你這個月的工錢?”


    如今沈棠在江南沒有什麽要緊事,因此作坊的事情,幾乎也瞞不過她。


    果然,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趙得男麵色一白。


    “侯爺,這個錢。”


    沈棠對著站在棉坊門口那幾個小姑娘開口:


    “還不過來,自己的銀錢,說借出去就借出去,你們還真是放心。


    忘記姑姑同你們說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嗎?”


    這幾個年輕姑娘正是慈善堂的孤女,此前跟在沈清清身邊做事,沈棠對那些孤女自然是有印象的。


    幾人站在趙得男跟前,


    “趙家姐姐,這個錢,我想了想,還是不能借給你。你家中人有手腳,沒有銀子就去做工,為何要問你拿錢?”


    “而且,這個銀子,你真的會還給我們嗎?”


    “趙家姐姐,我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但是你當初孤身一人來到作坊的時候,真的很可憐。”


    彼時正是寒冬,趙得男穿的單薄,整個人又冷又餓。


    剛好趕上作坊招工,管事們瞧見她一個人可憐,就將她招進作坊來。


    她確實也有一股子力氣,因著年紀大,對其他年紀小的女孩兒都也算不錯。


    隻是實在是糊塗啊。


    “一個將你拋棄,一個將你趕出家門。這樣的親人,姐姐你看不明白的。再多的錢,也都拿不回來。這個錢,你還給我們吧,我們不借你了。”


    有個姑娘開口,她就是小的時候被家裏人趕出來的。


    幾人每說一句,趙得男的麵色就白一分。


    趙得男看著丈夫,想要從對方臉上看出些什麽。


    “你是我娶進門的妻子,我怎麽會拋棄你呢,我這不是也來接你回家了,你不要聽這幾個小丫頭胡說。”


    趙得男如今可是他的搖錢樹,得把人哄住了。


    陳家的看著地上的陳母,更是生氣。


    這錢都讓這個黑心肝的老東西拿走了!


    趙得男被丈夫感動得一塌糊塗,居然沒有繼續追究她是不是借了錢。


    見此,趙得男也將錢還給了幾個年輕姑娘。


    幾個小姑娘拿回自己的錢,對著沈棠福了福身就跑開了。


    趙陳三人站在沈棠麵前,躊躇著不知道說什麽。


    綠竹從荷包裏掏出二兩銀子,塞到趙得男手裏。


    三人眼睛瞬間放光,尤其是趙得男吧。


    寧安侯,果然最是仁心和護短!


    “這銀子,你拿著,以後就不必來棉坊了。”


    趙得男和陳家的不可置信,掛在嘴邊的笑意都沒下去就聽見了這話。


    簡直如同晴天霹靂。


    她要被趕出棉坊了?不可能,一定是她聽錯了。寧安侯不是最善良不過了嗎?


    為什麽要將她趕出去,難道是因為她借了銀錢嗎?


    不行,她不能離開棠記棉坊,離開棉坊以後,她如果再掙錢,沒有錢,她又如何能讓丈夫和娘家對她關懷備至?


    “侯爺,我,我做錯了什麽嗎?我以後一定不跟小妹妹們借錢了!我——”


    陳家的也慌了,趙得男要是被趕出棉坊,他還怎麽要錢!


    “侯爺,是我這婆娘哪裏做得不好?您盡管說,我替您好好管教管教她!”


    趙母也開始求情,雖然女兒剛剛沒說把錢給她,但是隻要在這棉坊做工,以後她小心避開姑爺,女兒一向又是心軟還死心眼的,稍微哄哄,肯定也能拿到銀錢。


    三人都開始跟沈棠求情,圍觀的眾人也開始不解。


    這事情不都是解決了嗎?


    為何寧安侯還要將人趕出去。


    “我招聘女工的時候,就說了,我招聘的女工,要有自己的思想。


    你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別的身份。


    趙得男,你首先是趙得男,其次你才是你丈夫的妻子,母親的女兒。


    今日這件事,但凡你一開始就想好,也不至於鬧得人盡皆知。


    你聽丈夫的話,聽母親的話,唯獨忘記了問問自己內心的想法。”


    沈棠看著趙得男,又環顧了四周。


    “若是有一天,你的娘家和你的夫家想讓你從作坊偷偷帶一些東西出去。想必你會聽的吧?”


    沈棠看著趙得男,這樣一味隻知道討好其他人的人,實在是棉坊的隱患。


    “擁有自己的故事可能很不容易,但遠沒有花一輩子都在討好那麽難。一個人不是生下來就是女人,她是變成女人的。”


    沈棠看著趙得男身後的那些女工,餘光掃向了圍觀的婦人。


    “棠記有訓:凡心所向,素履以往,生如逆旅,一葦以航。


    棠記要的不是隻會做工的人,棠記需要具備獨立思考和判斷的能力的人。”


    沈棠聲音脆響,敲擊在在場的每個人心頭。


    “這錠銀子,是你離開棠記的補償。”


    賠償金,沈棠向來願意支付。


    在場其他人都未能從沈棠的話裏反應過來,就看見沈棠走向棉坊的背影。


    “棠記棉坊所有的工人,兩刻鍾後,都來前廳議事。”


    綠竹留下這樣一句話,緊緊跟上沈棠的步伐。


    眼中帶著崇敬的目光。


    “寧安侯,她說的我想哭。”


    “我有名字的,我不是錢氏,我叫方迎春。”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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