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彥,你怎麽了,最近一直不開心?”小南關心的問。


    “大佛告訴我,我們內部出了問題,他被柳川控製了數年的時間,組織內很多人都知道,但是所有人都瞞著我,瞞的密不透風。”彌彥的聲音有些沮喪,向來給人打起的他,很少會這樣提不起精神。


    “大家都是為了你好。”小南安慰說。


    “為了我好,就可以肆意的破壞規則,就可以無視一切的正義與道德了嗎,那我創建曉的初衷是什麽?”彌彥非常的迷惘。


    “活下去,帶給更多的人和平!”小南堅定的回答。


    “可是現實是,我什麽都沒有做到,我的存在,讓雨之國更加的混亂,很多人稱我為野心家,我們收容的,不再是無家可歸的人,不再是流離失所的難民,更多的是叛忍,逃犯,我們成了罪惡的保護傘,背離原先的設想,已經越來越遠。”


    理想與現實間遙遠的距離,就像是懸崖兩岸,互相看得見,卻始終無法到達。


    “知道我當時為什麽要收容柳川嗎?”


    這也是小南所不了解的,所有人都覺得柳川是禍害的時候,彌彥為什麽接納了他。


    “很多人給我想了無數理由,但最真實的原因隻是——我害怕了。”


    “第一次柳川來找我複仇之時,你們嚇走了他,他瘋狂的對這個世界進行報複,造成的災難我記憶尤新,第二次他來找我時,我已經早做好了決定,無論他提什麽要求,我都會盡量答應他。小南,我是不是很無能,很沒用。”


    想要改變這個世界的人啊,終究會被這個世界的冰冷現實所打醒,那些無畏的勇者,真的是一往無前嗎?還是他在走上那條路之後,便已經無法回頭?


    小南站在彌彥的身後,聽著他的絮絮叨叨,隻覺得他是那樣的孤獨,隻有這個時候,他才是那樣的真實,讓她觸手可及,他的軟弱,隻有她一個人看見。


    良久之後,彌彥終於恢複了冷靜。他收束了儀態,那個沉穩,陽光,自信的男人,又活了過來。


    “小南,讓你見笑了,不知怎的,在你麵前總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我仔細想了下,他們,做得很好,如果是我來選擇,我也會這麽做,柳川害了很多人,但那是他,不是我們,維持南北的貿易實在是太重要了,這是恢複雨之國繁榮的基礎,能夠做到這一步,我還有什麽苛責的呢。”


    小南麵色一紅,彌彥可能不知道,他前一句話,比任何的情話都要動人。


    “半藏對我們的打壓,已經影響到了周邊區域的穩定,我希望可以和他進行和談,雨之國的利益,需要所有人來維護,如果半藏不願意讓步,那我們可以退讓,隻要他還能維持住貿易,保證周邊的穩定,我們可以交出貿易的渠道。”


    “可是,那樣很多人都會失去生計,甚至背叛我們的。”小南大吃一驚。


    “小南,我們從來不是為了維持住組織,而是為了讓雨之國的人活下去,活的更好,如果有人能夠做到,不是我,又有什麽關係?”彌彥已經下定決心。


    “彌彥,你知道你要做什麽嗎?”


    “我沒有比此刻更加清醒,也沒有比現在更加確信,我們追尋的目標就在前方,明明隻要放手就可以做到,為什麽不試一試呢?”


    在彌彥看來,放手之後,和平似乎觸手可及。


    失去了曉組織這樣一個強大的對手,重新掌控了雨之國大部分土地控製權並且獲得經濟援助之後,雨之國理論上權利會重新集中到半藏手中,恢複十餘年前的狀態,那樣,雨之國的複興便指日可待。


    …………


    “殿下,曉組織彌彥似乎想通過放棄貿易渠道的方式,促成與半藏的和談。”神樂惠子接到情報的時候,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


    “異想天開!”神樂川奈隻給出了一句評價。


    “您不同意嗎?”


    “我為什麽要同意,商路的打開不易,彌彥根本不會管理生意,他商業上的一切都是由我們做主,想讓我將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貿易壁壘,拱手讓人,哪有這麽便宜的事情。”


    半藏不同於彌彥,他有一套成熟的管理團隊,更加熟悉商業上的運作,一旦他接手,損失最大的將會是神樂川奈與登勢。再說,停戰協議那裏,半藏作為雨之國的官方,一旦成為中間方,等於將協議完全撕毀,這可不是神樂家族,敢於承擔的風險。


    “您說,會不會是彌彥還是被屬下蒙蔽了。”神樂惠子小心翼翼的提示。


    “怎麽說?”神樂川奈沒有想過這個角度。


    “曉組織良莠不齊,大多數都是因雨之國的戰亂頻繁,庇護在曉組織之下,他們中的人,絕大多數都與雨影村天然在對立麵,隨著曉組織的壯大,那些人逐漸有了其他的出路,已經不再滿足於現狀,想要通過談判與半藏達成和解。這些人,是天然的投降派,他們與半藏沒有不可調和的矛盾,也並不認可彌彥的理念,他們在絕境中依靠彌彥,自然也會在順境中背叛他。”


    “你說的很對”神樂川奈絕美的臉龐變得嚴肅,“彌彥或許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而是受到了屬下的蠱惑,我們有必要點醒他。”


    “殿下,我們該如何行動。”


    “半藏的身後,隱隱有一股龐大的勢力支撐著,但我相信,哪怕是那股勢力,也見不得雨之國恢複從前的。用物品管製的借口,暫時停止與鳥之國的貿易,同時挑起半藏與曉之間的直接衝突,沒有和平,我看他們怎麽談判!”


    “是,殿下!”神樂惠子明白自己該如何去做了。


    神樂川奈盯著神樂惠子離去的身影,以前怎麽沒有發現,這個下屬是如此的有見地有想法呢,這個被自己一手提拔出來的人,真的是自己的選擇嗎,還是有熟悉自己的人,利用了自己的弱點,替自己選了這樣一個屬下呢?


    從前無憂無慮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家庭很簡單,很純粹,現在想來,原來簡單純粹的,隻是當初的自己罷了。


    …………


    “登勢先生!最新的情報。”匯報的忍者看著登勢的樣子,暗暗心驚。


    僅僅半月不見,登勢肥胖臃腫的身材,仿佛褪水一般縮了一圈,據說登勢半月都沒有離開莊園,一直與他那風韻猶存的侍女廝混在一起,看樣子,美色真是磨人啊。


    登勢將情報看了遍,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雨之國局勢不穩,為了避免重蹈當年的覆轍,我們將暫停與雨之國的貿易,尤其是糧食,一粒也不許運出去。”


    忍者得到命令,立刻出門傳訊。


    登勢站起身子,侍女立刻轉身走出大堂,順帶還幫登勢將門掩上。


    堂內即使沒有光照依然透亮,上百顆碩大的夜明珠鋪就的星辰屋頂,折射出柔和的光。


    登勢將手再次放到那顆怪異樹的眼部,等那股熟悉的刺痛襲來,登勢的臉色一白,繼而變得透紅,一陣熱汽從身上蒸騰,整個人一陣韻律般的顫抖,如雨的汗液從身上淌下,黏濕了他的全身。


    那怪樹還是重複著那奇怪的聲音,“接納我,融合我,我將帶給你無上的力量”。


    登勢麵上一陣苦笑,他喃喃自語:“我一定是瘋了,還是這麽相信你的鬼話,甚至你死了,我都覺得應該聽你的。我這輩子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已經嚐試過了,唯有年老漸衰,肥胖多病,如果你能聽見,那就恢複我的健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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