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義是最後走進病房的。


    他進來時,就聽到商戰堅持要宋延金留下來陪他的話。


    於是,商義幾乎下意識地看了眼商淼淼,看她沒什麽特別反應,這才放下心。


    不枉他早上一番苦口婆心,至少她知道在爸爸麵前,哪怕不痛快,也要裝裝樣子了。


    心知商淼淼心裏一定不平衡,隻不過沒有表現出來,商義很擔心她待的時間越久,就會越憋不住而原形畢露。


    所以沒待一會兒,他就借口要回部隊,起身準備離開。


    “...淼淼?你跟我一起來,晚點兒我載你去買點日用品,家裏住三個人,需要添補點東西。”


    商淼淼偏頭看他一眼,隨即淡淡垂下眼,遮掩住眼底情緒,轉過頭同商戰告別。


    “那爸爸,我先去了,晚點兒再過來看你。”


    “嗯,去吧。”


    商戰正期待能跟宋延金獨處,聞言淡淡一笑,朝兩人點了點頭。


    “去吧,忙去。”又交代商戰,“金珠他們剛來這裏,到處都不熟,家裏缺什麽你都置辦好,不要讓他們住的拮據。”


    “我知道,爸。”


    商義答應了聲,又朝傅斯川和宋延金點頭告別,最後看了眼商淼淼,轉身先走出了病房。


    商淼淼唇角輕扯出抹笑,“那我先去了,爸,您好好休息。”


    “嗯,去吧。”


    兩人先後腳離開病房。


    傅斯川靠立在牆邊,目送她們出去,也跟著站直身。


    “我出去走走,抽根煙,你們慢慢聊。”


    宋延金淺笑點頭,看著他走出去帶上門,才收回視線看向商戰。


    商戰在病床上靠坐,淡淡睨著房門,鼻腔裏笑哼了聲。


    “倒是還算有眼力見兒。”


    宋延金抿唇笑了笑,沒說傅斯川刻意避出去的真正理由。


    要是讓商戰知道,他妻子沈黎的鬼魂畏懼傅斯川,隻一個近距離接觸,傅斯川就會令鬼魂魂飛魄散。


    恐怕剛體會過‘失而複得’的商戰,會更排斥傅斯川,甚至會不準他進入病房。


    商戰不知她想什麽,但看著她的小臉,神色不自覺柔和幾分,斟酌著話委婉說道:


    “爸爸不是想評判你的眼光,不過,你這麽貿然就嫁給一個男人,據我了解,你跟他認識的時間也並不長,你喜歡他什麽?他配得上麽?”


    軍區的人,對上麵那幫政客,都多多少少有點看不上眼。


    商戰幾次出席國情會議,都跟一幫政客意見相左,吵得不可開交。


    他對政客有偏見。


    宋延金看得出來。


    她淺淺一笑,準備打破這種偏見。


    “他怎麽配不上?不是長得挺帥的麽?出身和學曆也不錯,可以看得到前途光明,而且跟我三觀吻合,我覺得我們很般配。”


    商戰咂了咂嘴,眼底掠過絲無奈。


    換成別人,他能罵兩句難聽的話。


    但這是自己失而複得的親生女兒,他隻能把話說的更委婉一點,試圖敲醒她:


    “帥不能當飯吃,你回到爸爸身邊,什麽樣前途光明的男人挑不著?金珠,你還年輕,婚姻的事,決定的有點過於魯莽了,你們相處的時間太短。”


    宋延金無奈,“爸爸,我看的出來,你對他有偏見,他救過我的命,很多次,我喜歡他。”


    商戰皺了皺眉,“怎麽說?”


    什麽叫救過她的命?還很多次?


    宋延金猶豫幾秒,還是跟他詳細說了,傅斯川都幫過她幾次。


    第一次,他從醫院,將她從宋家人的手裏救出來。


    第二次,厲鬼在香河苑發狂,想害她,因為傅斯川在,他保護了她。


    第三次,在殯儀館抓宋鶴義豢養的那隻厲鬼,傅斯川身上的傷到現在還沒痊愈。


    “...還有昨天晚上,我不是真正的道士,我隻是能看得到那些鬼,但卻不知道該怎麽驅鬼,就算有小叔指點,我準備了一整個下午,畫了幾百張符紙,才畫出一張勉強能用的。”


    “沒有傅斯川,我沒有那麽大的底氣,這麽多次死裏逃生。”


    “爸爸,是我離不開他,你應該感激他,如果不是我們在一起,我也沒辦法這麽快就找到你,坐在這裏陪你聊天。”


    “消除你的偏見,至少對他,不要有偏見。”


    她說這番話,說得口有點幹,於是起身倒了兩杯水。


    商戰皺著眉,眼神深沉定在她麵上,好半晌,握住她遞過來的水杯,才沉聲開口。


    “我不知道,你經曆了這麽多...”


    他並不信牛鬼蛇神。


    但因為是宋延金說的,他願意信,也能從想象中體會到她當時幾次身臨險境的驚險。


    “也不算很多吧,畢竟時間的確不算很久,好在有傅斯川。”


    宋延金端著水杯坐下,淺笑說罷,端起杯子,抿了口溫水。


    商戰眸光幽深,若有所思開口:


    “你說他幾次保護了你,他會驅鬼?”


    宋延金眼神微閃,搖了搖頭:


    “他也不懂道法,但他身上有種東西,會令鬼畏懼。”


    商戰皺眉,“什麽東西?”


    宋延金還在想怎麽說,就聽身旁插進來一聲輕笑:


    “這一點我倒是深有體會,在我看來他亮的就像是被陽光籠罩,我看到那種光,感覺到那種灼燒感,會本能畏懼。我覺得在我超度之前,你先不要跟你爸爸坦白,才是明智的選擇。”


    宋延金遁聲扭過臉,看到沈黎出現。


    她眉梢淺彎,告訴商戰:


    “媽媽在這兒,她不讓我告訴爸爸。”


    商戰微怔,瞬間忘了自己方才問的什麽,眼皮一跳連忙說道:


    “她在哪兒?黎黎?”


    宋延金指了指自己身邊,“就在我旁邊。”


    商戰視線定住,險些喜極而泣,點點頭笑了聲。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在這裏,黎黎就會在,有時候我也感覺她陪著我,但我看不到她也聽不到她,那感覺實在太無助了。”


    他看了看宋延金,目露期待:


    “她說什麽?”


    宋延金偏過頭,看向沈黎。


    沈黎笑意溫柔,輕輕聳肩:


    “那孩子出身政治世家,長在政治中心。這種後輩,在你爸爸看來,都是些柔弱到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花架子。”


    “用他手底下那幫流血流汗的軍人的話來說,要更難聽一點。他們形容這種行政子弟,就是一幫日子過的紙醉金迷、肆意揮霍金錢和生命,屁事都做不好的爛泥。”


    宋延金歪了歪頭,表情有點無語。


    沈黎看向商戰,笑說:“不過你爸爸,看在女兒的麵子上,還能給傅斯川打上一個稍稍體麵點的標簽。”


    “什麽標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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