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喊叫聲,如同鋒利的刀片,切割著南流月的心。南流月麵色一沉,抬手一揮,一道無形的勁風瞬間將錢老大卷入了昏迷的深淵。


    然而,此刻的南流月,心中卻如同被巨石壓住般沉重。錢老大啊錢老大,我們曾共同經曆過多少風雨,那份情誼,本應如金堅。可如今,卻為何走到了這一步?南流月心中五味雜陳,難以言表。


    在那個被歲月磨礪的小鎮邊緣,南流月與吳拓的摯友,此刻卻化身為複仇的暗夜幽靈,對他們倆懷揣著無盡的恨意,那麵容扭曲得仿佛能撕裂空氣,每一道皺紋都藏著刻骨的怨毒。南流月望著這張臉,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難以名狀的疲憊,就像是背負了整個世界的重量,壓抑得他幾乎窒息。


    “你還好麽?”顧畫師的聲音如同一縷溫柔的春風,輕輕拂過南流月的心田。南流月勉強擠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我還好,但從錢老大的言語間,我仿佛看到了一個為了追捕我們,不惜將整個海狼幫推向深淵的州府大人。


    他甚至親手埋葬了海浪幫的輝煌,那位曾經的幫主錢通,如日中天的人物,也因我們而隕落。這份恨,我理解,卻也心痛。”


    顧畫師聞言,輕輕拍了拍南流月的肩膀,“這不是你們的錯,是命運的捉弄罷了。”


    但南流月卻搖了搖頭,眼中閃爍著深邃的光芒,“事情遠比你想象的複雜。海狼幫不僅僅是海盜那麽簡單,它們掌握著飛熊州的海運命脈,是經濟的支柱。


    屠戮舊幫主,扶持新傀儡,甚至不惜牽連無辜,造成連坐屠殺——這一切,僅僅是為了我們?這樣的代價,足以讓飛熊州元氣大傷,甚至激起民變。這絕非一位明智的統治者所為。”


    顧畫師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洞悉世事的光芒,“月少,你或許想多了。凡人豈會懂得通天七圖的奧秘?在他們眼中,那是通往永生的鑰匙。為了這份力量,他們不惜一切,哪怕是踐踏生命,顛覆江湖。無論是幫派內部的更迭,還是大規模的屠殺,都隻是為了將你們逼入絕境。這一切,都是為了那張圖。”


    南流月眉頭緊鎖,疑惑中帶著一絲恍悟,“原來如此嗎?”


    顧畫師繼續道:“對於那些凡塵的高位者來說,長生不老的誘惑是任何事物都無法比擬的。州府大人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其貪婪與決心的體現。而那些被卷入風暴的小魚,如錢老大,他們往往來不及逃脫,便成了犧牲品。


    至於錢老大對薛史的忠誠,那不過是因為薛史,這位被尊為仙師的存在,曾在錢老大絕望之際伸出援手,將他從深淵中拉起。這份恩情,對於錢老大而言,無異於黑暗中突現的光明,他怎能不感激涕零?為了報答薛史,即便是出賣你們,也成了理所當然的選擇。”


    南流月聞言,心中五味雜陳,“你說得對,這也不能全怪錢老大。換做任何一人,處於那種境地,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畢竟,在生死麵前,忠誠與背叛,往往隻是一念之間。”


    在命運的織錦中,錢老大與我們錯綜複雜的聯係,最終編織成了他遭遇清洗的悲劇線索。南流月望著天邊變幻的雲彩,不禁感慨萬千:“說到底,他對我心生怨恨,也是情理之中。”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絲無奈與自責。


    顧畫師輕輕搖著頭,那雙洞察世情的眼眸仿佛能穿透塵埃:“流月,這不是你的十字架,你無法背負起他人的命運。錢通的隕落,是風雲變幻中的一枚棋子,而非你所能左右。”


    南流月苦笑,目光複雜地望向顧畫師:“或許吧,但不可否認,我和秦少的身影,在某種程度上確實投射在了他的悲劇之上。若非與我們有所糾葛,以錢通的才智與手腕,或許能避免這場州府的清洗風暴。”


    顧畫師聞言,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笑意:“你錯了,流月。在權力金字塔的頂端,你我昔日不過是塵埃中的微光,連成為別人棋盤上棋子的資格都顯得奢侈。


    那些高高在上的決策者,他們的棋盤布局,絕非你我所能窺探。錢通的隕落,絕非僅僅因為與我們的關聯。


    飛熊州府若要掌控海狼幫,隨時可以更換一個聽話的幫主,就像更換一枚棋子般簡單。而你,或許應該慶幸,因為錢老大應該感謝你,至少薛史會出手相救,那是因為錢老大與你和吳拓的淵源,否則,他早已是黃土一抔。”


    南流月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感激地望著顧畫師:“顧少,你的這番話,讓我心中的重負減輕了不少。”


    顧畫師擺了擺手,笑容中帶著幾分真摯:“作為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隻是現在,我們似乎隻能在這裏,靜待秦少的歸來。”


    兩人相視一笑,卻又都帶著幾分無奈。南流月的目光再次落在昏迷的錢老大身上:“對於這家夥,我們該如何是好?”


    “放了他,別無選擇。”南流月苦笑,“畢竟,我們對他有所虧欠。”


    顧畫師的眼神閃爍著狡黠的光芒:“荊律剛才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對薛史而言,錢老大不過是一條忠誠的狗,而狗隻需忠誠,無需知曉太多。


    但有一點,荊律似乎忽視了——狗也會尋找新的主人。不過,現在放錢老大出去,無異於打草驚蛇,不僅無法引出薛史,反而會讓荊律與我們徹底決裂。畢竟,荊律這種人,為了自保,可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的。”


    南流月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是說……”


    顧畫師笑得更加狡猾:“嗬嗬,你太過擔憂了。薛史此人狡猾如狐,現在放錢老大出去,無疑是放虎歸山,但那不是我們的目的。


    我們需要的是,讓錢老大成為我們手中的一枚暗棋,一枚能夠攪動風雲,甚至可能反噬薛史的棋。畢竟,狗在尋找新主人時,往往會帶著對舊主的仇恨與警惕,這份力量,或許能成為我們反擊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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