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雲山,實際上並不算高,但因為地形關係使山間霧氣彌漫經年不散,遠遠看上去就像山峰直插雲霄似的。一旦走進此山就會覺得雲霧縹緲,宛若仙家聖地。


    當然了,西北的邪風穀不能算啊,那裏常年陰風陣陣,普通人別說進去,就是在山脊上站一會兒也容易得風寒,繼而回去大病一場的。


    所以在一般老百姓的眼裏,邪風穀根本不能算在纖雲山的範圍之內,而是獨立出來劃歸為禁區的所在。


    除了邪風穀,纖雲山的其他地方風景宜人,山裏的老獵手都知道每到一年仲夏,平常難得一見且行蹤不定的赤翎鳥就會齊聚山頭築巢繁衍。


    這種鳥外表豔麗極其罕見,也算是鄔州的一項稀有特產了,許多顯貴會飼養一兩對以顯示財力。


    隻是此鳥難抓,隻有具備高超捕獵技巧的老獵手才能在不傷其翎羽的情況下活捉幾隻的。


    而今年,老獵手們時常能在山裏碰見一些搜查隊伍,他們專喜歡往山洞裏和地下裂縫裏頭鑽,也不知道在找什麽東西。


    若是遠遠的問上一聲,他們大多不會回應,有些脾氣好的都統一說辭,說是替主家找一種有膜翼會飛的蛇來治病。


    這種蛇在鄔州素有傳聞但極少有人見過,更沒聽說能治病的。


    老獵手們沒有在意,反正那幫人專愛鑽洞,而獵手們的目標在枝頭,雙方互不影響的。


    大半月後,石橋鎮一處布置典雅的房間中。


    文諒抓著一本書籍,口中喃喃道:“纖雲山已經被翻了一個遍還是沒能找到,看樣子不得不走一遭邪風穀了,正好防風保暖的棉衣都已準備妥當,我打算明日一早就出發,不能再拖了,否則胡宇三人和林士意就要跑了。”


    越是世俗之人不願靠近的地方就越有可能存在貓膩,文諒很清楚這個道理。


    可一方麵他想在其他地方碰碰運氣,另一方麵要準備物資才在最後選擇入穀。


    至於胡宇三人,文諒並不介意他們一同加入行動的,反正若能找到魔教分壇,也是他去尹長老那裏匯報,有好處也是他先得,白得的幫手當然越多越好了。


    “那我安排百名扈從先行入穀,確認穀內安全並建立營地之後我們再下去。”城主女點點頭說道。


    “你也要下去?”文諒放下書籍愕然的問道。


    不過連日相處,他知道城主女心思縝密,做任何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然她決定要進穀就一定有不得不進的理由,文諒便沒有多加勸阻。


    城主女為了文諒的此次行動可謂不惜重金,直接參與的人手就有兩百多人,若是加上籌措糧食、運輸被服,準備帳篷、吊索、火油等物資的人,人數早已突破千人!


    這麽大的陣仗還要做到不引人注意,光行動路線、人員保密措施、封鎖山道這些事情就要耗費掉大把心力的。


    如此準備周全之下,兩百多人的隊伍來到了邪風穀稍平一些的山脊上。


    此穀四麵環山,隻有從山脊上懸吊下去才能入穀。


    六月酷夏,天氣到了扒光衣服都嫌熱的程度,這種時節竟然要穿全套棉服,真夠荒唐的。


    不過等到眾人看見碗狀穀底,看見百丈深淵,看見下麵一片冰燦燦的雪鬆之時,所有人都閉上了嘴,默默地套上了棉服。


    十根百丈多長的堅韌繩索一頭固定好後,另一頭被拋入穀中。


    起初的十丈距離很容易下,雖然熱得全身無力,但最先下去的十人都是府衛中的精英好手,這點困難還難不倒他們。


    再往下到了二十丈深,哪怕是大夏天都能感受到寒意了,稍微聰明一點兒的人趁崖壁幹燥不容易打滑,他們身體趴伏於崖上開始收緊褲腳、袖口和衣領。


    到了三十丈深,口中呼出的氣息能夠隱約顯現。


    到四十丈深,棉服起到了應有的效果,他們開始感謝這一身厚實又毫不透風的該死棉服。


    五十丈深時,周圍的氣溫已經降到了嚴冬的程度,風也突然大了起來,讓人連嘴都張不開。


    這會兒剛好是內裏高熱與外在冰寒相互平衡的時候,十人不約而同的停下腳步,將繩索係在腰上,整個人全身放鬆以緩解手腳的疲憊,順便利用體溫和功力將棉服下的濕汗炕幹。


    但凡腦子沒被凍糊塗的都知道,再往下就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冰寒,如果身上全是濕的,那與找死沒有區別。


    他們在此休息了半個多時辰,有的人運氣不錯,周圍土層較軟,就打了一根木樁進去將繩索係在樁上固定住。


    有的人就慘了,隻能在狂風中晃來晃去,如同擺錘一般一次又一次撞擊在如鐵的岩壁上。好在周身裹得夠厚才沒有受嚴重傷勢。


    領頭之人估算了一下時間覺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再等下去到達穀底之時就來不及建立營地,若是無法在天黑前建好庇護所,他們定然熬不到天明的。


    此人抽出隨身攜帶的鐵斧在堅壁上重重敲了兩下,發出“鋼啷”之聲。


    這聲音在狂風中根本傳不了多遠,好在附近之人並不遠,聽到指令也會取出鐵鍬鐵斧將命令傳遞開去。


    十人很快就一齊下降,再往下的二十丈距離,風力達到了最強的程度,肆亂的狂風把人如同樹葉一樣卷飛起來。


    而且風向全無規律,若是橫吹還好,最多把人吹得撞向石壁。最要命的是它會急轉方向,把人高高托起又猛然向下!人力哪能抓的牢?一個氣力不支就會掉落下去,摔得骨斷筋折。


    十人之間也完全斷了聯係,根本沒人有餘力去關心其他人到了何處,就算有人尖叫著摔落,他們也聽不見的。


    耳邊早就被呼呼的冷風灌得耳膜生疼,眼前盡是漫天的飛雪,輕薄脆弱的雪花打在臉上宛如燒紅的刻刀,極致的灼痛感讓人根本分不清極熱還是極寒。


    似乎每一片雪花都能將他們臉上一大塊肉打成齏粉,雙雙湮滅似的。


    也就是他們根本沒時間去摸,否則真想看一看臉上是否已經坑坑窪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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