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坐在一個奇特的“輪椅”上,由藤條和一些奇異的石頭組成,懸在半空,雙腿慘白毫無血色,在白色淨服的包裹下,露在外麵的部分顯出一種怪異的美感。


    “這位是...”


    “哎喲,你們是小白禾的朋友嗎?白禾你有朋友啦!”女人又驚又喜。


    “媽....”白禾拿下女人肆意揉捏她臉蛋的雙手,眼神躲閃。


    這是她媽媽?慶長雲立馬想起之前白禾所說的話,她的媽媽因為她....


    難怪要坐在這椅子上!


    可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們好啊,白禾的朋友們。”女人轉過身子,準確地說是轉過椅子,朝著兩人打招呼。


    “我叫慶長雲。”


    “我叫陳杉子。”


    “哎呀,真是好名字!你們累不累呀,吃了東西沒有,寶寶!想不想吃燉肉雜蔬湯!”


    寶寶?


    慶長雲看向白禾,後者有點不好意思又有點,享受?這麽大個人還被喊寶寶?不害羞嗎?反正我慶長雲是不會接受的。


    “你肯定想吃了,知道你不好意思說,我直接去端來!”女人飄向廚房去,響起了一陣鍋碗瓢盆的聲音。


    慶長雲看向白禾:“多大人了還被喊寶寶?害不害臊啊。”


    白禾紅著臉沒有反駁。


    “哎呀,寶寶過來幫我拿端出去!”女人探出頭來,指著慶長雲說道。


    慶長雲一呆,一種奇特怪異又飄飄然的感覺從心底竄了出來,心裏酥麻麻的,大腦在告訴他:太丟人了!不能去!四肢卻不聽使喚地向廚房走去。


    陳杉子連忙舉手喊到:“阿姨阿姨,我也是寶寶!我也來幫忙!”


    “哈哈哈哈哈,好呀好呀快來。”女人笑得像一朵盛開的百合,也向著陳杉子招手。


    燉肉雜蔬湯被端了上來,小木屋裏頓時彌漫著複合的香氣。


    慶長雲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一碗,邊吃第二碗邊說:“阿姨!你真好!那卜玄族居然敢把白禾驅逐出去,讓你們母女倆分開,真是罪大惡極!”


    “我幫你們向那卜玄族的族長,討個公道,這麽惡毒,肯定長得醜不拉幾的,嫉妒阿姨你長得漂亮。”


    白禾:.......


    木屋裏瞬間陷入寂靜,隻有陳杉子埋頭幹飯的聲音,白禾和對麵的女人一言不發。


    慶長雲抬起頭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白禾一臉不自然,麵前的女人笑盈盈地看著他,意味深長。


    白禾頭偏向一邊,向慶長雲介紹道:“這位是我的媽媽,叫白柳,額.....卜玄族....的現任大長老....也就是族長。”


    咣當——


    慶長雲手裏的湯匙掉落在碗裏,沒入湯中,手忙腳亂地用手撈著,拿出來放在盤子上,然後向四周張望,找紙巾在哪裏。


    陳杉子立刻舉手表態:“阿姨!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你人美心善,我一開始絕對沒有跟慶長雲想的一樣,我一眼就看出來你是個英明的領導者。”


    如果陳杉子說這句話的時候能正眼看向白柳,那可信度會更加高。


    白柳盯著慶長雲好一會,盯得慶長雲心裏發毛,扭頭看向白禾,尋求幫助,這能當上大長老的,不是如意也是扶山了吧?不會一言不合就把我拍死?


    白禾卻已經尷尬得不知道該吃飯還是該說話。


    “噗哈哈哈哈哈哈,小白禾,你交的朋友可真有趣。”白柳笑得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來來來多吃一點,哈哈哈哈。”


    白禾則是一臉惱怒地說道:“你能不能有點族長的樣子!”


    “哎呀哎呀,這兩個人實在是太好玩了嘛。”


    慶長雲搞不太懂這兩人的關係,而且,不是說白禾是被族裏驅逐出來的嗎?按道理來說,應該是犯了什麽事才被驅逐出來的吧。


    “咳咳,阿姨...不對,族長,你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不遠處都是商會的人在用餐,還有一些這裏的居民,他們對於商會的出現已經見怪不怪了,也不排外。


    “這裏是我開的餐館呀,怎麽,不允許大長老開點副業啊?”


    “不是不是。”慶長雲滿頭大汗,對於這個古靈精怪的女人,實在有點捉摸不透,他可算知道白禾的性格是隨誰的。


    “你想問為什麽我要把自己的親女兒驅逐出卜玄是嗎?”白柳睜開眼睛,慶長雲頓時覺得自己深陷進一片深邃之中,趕忙扭頭。


    “是的......”自己偽裝意圖的本事還是太差了,根本藏不住幾兩香油。


    白禾也想知道,當時講她驅逐出去的時候,她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把她帶大的女人會這麽狠心,自己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都沒有讓她有過一絲憐憫。


    白柳嘻嘻一笑說道:“不能告訴你們喲!”


    ???


    “那你出現在這裏又是幹嘛?特意來表現一下你的知性大方?然後更顯得當初是我無理取鬧嗎?你讓我現在好煩躁啊!”白禾罕見地發火。


    外邊傳來陣陣蟬鳴,透過窗戶刺進人們的耳朵,由於夜晚的籠罩,叫得格外囂張。


    白禾從剛才開始就顯得不知所措,麵前這個從小管她到大的女人,雖然總是嘻嘻哈哈的,可白禾知道,畢竟是一族之長,自己一些小孩子的伎倆根本沒有用。


    當時驅逐她的時候毫不留情,自己就已經想好了,若是能夠再相見,一定要告訴她自己變得有多強,讓她知道就算沒有族長之女的身份,就算是罹難天煞命,也可以過得很好。


    可是再次見麵,沒想到自己的媽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親昵,這讓自己的怨氣像是打在棉花上,她覺得有點惡心。


    “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裏呀?”白柳捧著水壺,看著白禾,笑眯眯的。


    可白禾沒有回答,埋頭吃著碗裏的燉肉,她現在隻想快點吃完然後離去。


    氣氛有些尷尬,慶長雲察言觀色,趕緊出來打圓場,替白禾說道:“白禾是為了陪我,要去娜日泰,對了阿姨,你知道龍血嗎?”


    白柳無奈地歎了口氣,轉頭回答慶長雲。


    “龍血?去娜日泰?”


    “是的慶長雲身上有什麽...呃...噢!追魂印。”陳杉子抬起頭說道,嘴邊都是湯汁。


    白柳沒有急著回答,右手在掐算著什麽,然後說道:“我知道了,追魂印是嗎?你們不用去娜日泰了,我可以幫你解開。”


    “啊?”白禾驚訝地出聲,剛剛的陰鬱中多夾雜了一絲震驚。


    “你會解咒印?”


    “你也不看你的媽媽是誰!”白柳伸出手,比白禾龐大不知多少倍的念魂波動從她的身上傳來。


    “心宜氣靜,望我獨神,相間若餘,萬變不驚,完四小鬼,皆是道門。”


    隨著口訣念出,慶長雲的身體開始鬧出黑霧,一個勉強能看出是人形的黑色物體從他後脖頸處,強行拔了出來,一陣尖銳刺耳的慘叫過後,凝成一小團黑球,懸在白柳的手中。


    慶長雲覺得身子一輕,舒服得快要喊出來,害怕這麽大動靜引得四周騷亂,趕忙環視四周。


    “不用看了,她剛出來這裏就立下結界了,別人會忽略這裏的動靜。”白禾看著慶長雲的反應,猜出了他的心思。


    這就沒了?


    不隻是慶長雲,就連白禾都十分驚訝,什麽時候學會了解咒印?天脈一族會算命看風水,醫術也修,可從來沒有下咒這一門。


    這些獨立於觀想修行體係之外的本事,基本都是被那些宗門私藏的。


    “媽媽厲害不?”白柳眨巴眨巴眼睛,向白禾邀功,可白禾又扭過頭去,讓她吃了個閉門羹。


    慶長雲如釋重負,壓在他身上,高懸於性命的危機就此解除,不過這簡單得是實在是有著蹊蹺,但慶長雲此刻也琢磨不出什麽來。


    “謝謝族長!”總之受了別人的幫助,致謝是不能忘記的。


    “我吃飽了。”白禾受不得這種氣氛,慶長雲拿人手短,不好再幫自己說話了,於是重重放下碗筷,拉起陳杉子就往外走,留下慶長雲一人和白柳相對。


    慶長雲無奈地歎了口氣,起身準備追上白禾,隨機停了下來,轉頭問向白柳:“阿姨,你這樣對白禾來說,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我媽媽早早就離開我了,對白禾的感受還是能略微共情一些。”


    白柳收起平易近人的模樣,身子端坐,眼神淡漠而深邃,一股上位者的威嚴無聲釋放。


    “我知道你會有很多想問的,這些問題的答案......”


    沒等白柳說完,慶長雲像是收到了什麽刺激一般,激動得五官扭曲,忘記了自己剛剛受過白柳的幫助衝著她說道:“在之後的人生中尋找答案嗎?又是在之後的人生裏是嗎?啊?作為長者就可以這麽隨意幹涉別人的人生?”


    “白禾她有多委屈你是不知道是嗎!她的樂觀都是強忍出來的你看不出來是嗎?我承認你是一個很厲害的領導者,畢竟是卜玄一族的族長,可作為一個母親,我沒覺得你有多好!”


    白柳靜靜地看著慶長雲,沒有出言打斷,盡管平日裏整個卜玄族都沒有人敢這麽跟她說話。


    她就這麽靜靜地看著,眼神裏變換著多種複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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