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氣浪自林隼身上向外擴散,麵色赤紅,氣得後槽牙都快咬碎了,自己那天在客棧和林鴛吃飯,林鴛內急往旱廁走去,半個時辰都沒見回來,林隼便知道出事了,好在客棧裏有玉龍司的執行在,立馬封鎖了現場,找到了足夠多的證據,才及時追回林鴛,不然林隼不敢想象自己能不能見到完整的林鴛。


    隻是沒想到,現在林鴛身上的印記,居然這麽危險。


    “白禾是吧,還請你救救我的妹妹,若是救了,我這條命就是你的!”說著,就要給白禾跪下。


    白禾連忙吃力地扶著林隼:“別別別,你先別急著,我可救不了!”


    林隼不解地抬頭。


    “這玩意叫做大造連魂印,要我現在解開是沒問題,但你妹妹當場就會暴斃,你要找到養這些‘活罐子’的人,這個人需要在布一個陣法,放上鎮物,才能保證每個‘罐子’上的印有效果,所以你要找到這個鎮物才有用。”


    林隼平靜下來,確實,現在過於著急是沒有用的,白禾能幫自己查出來是什麽原因,已經是跨越式進步了,不能急於一時,先要穩住心態。


    “你參加這武鬥會是?”慶長雲問道。


    “吳少爺願意幫我收集信息,讓我一個人上場也是他的主意,還有那天賭石,我特意放出林鴛是我妹妹的消息,就是為了吸引那些人上鉤,如果這個印記能隔空發作,那麽他們也就不會急於把我妹妹帶走,下了印跑了便是。”


    白禾點了點頭,蘇何月一臉不敢相信,看向吳季純,他則是十分不自然地扭過頭去。


    慶長雲恍然大悟,原來那天的苦澀是因為這個。


    “對不起...林鴛給你們添麻煩了...”林鴛看懂了現在的氣氛,眉目間染上一絲愧疚。


    一個細細的聲音響起,白禾心一揪,連忙把林鴛抱入懷裏,說道:“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害怕,壞人會被繩之以法的。”


    蘇何月也上前安慰,慶長雲則是和林隼聊了起來。


    “林鴛會沒事的,現在有這麽多人幫助你。”


    “嗯,我知道,接下來我會讓玉龍司的人收手,他們太明顯了,不好深入調查。”


    慶長雲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可惡啊,那些人真是該死,這麽小的孩子怎麽下得去手的?真搞不明白,身為強者怎能欺負弱者!何況還是手無寸鐵之力的孩童!”


    “以前的我追求力量,十五歲通身,一年會天,一年立止,本以為江湖上多是仗義之人,光明磊落。”林隼憤憤地說道。


    “可現在是什麽?那些有了力量的人,卻不能控製好自己的拳頭,使其揮向弱者,真是小人。”


    慶長雲看著麵前這個男子,不由得感慨到世道不公。


    “君子,當明正理以規勸自身!”林隼用力地握緊拳頭,突然,一陣青光浮現,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林隼。


    嘣————


    一個聲音響起,好像什麽東西斷開了一樣。


    林隼也透露出驚訝的神色。


    “我破開了?”


    一念斷想,以觀自身,無我破開,告心之誌,破開境!


    “恭喜。”古礫說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話。


    慶長雲則是驚訝,怎麽突破破開境這麽平淡無奇,談話之間就到破開了?這讓自己這個還在冥思苦想如何突破立止境的人感到有點不平衡。


    破開境被稱為二次觀想,說得通俗一點,就是觀想能力和自身在立止境立下的無上意,二者的結合,隻有自己的“拳”能順著自己的“誌”,方能如意,若是不知道自己為了什麽而出拳,那便是空有一身武力,不管自己的“誌”是好是壞,隻要明確了方向,在接下來修行的路上便可以步伐輕盈,大步向前,若不清明,不能審視自我,則止步不前,如逆水行舟。


    現場的人都在替林隼高興,除了吳季純。


    “你破開了,那這邊怎麽辦!你不能參加武鬥會了!”吳季純咬牙切齒。


    蘇何月皺眉道:“你著話說得合適嗎?不為人家高興就算了,還這麽煞風景。”


    “嘖,白禾能看出林鴛是什麽問題當然是好事,若是能順便贏下武鬥會不是更好?”


    “怎麽?我不能都要啊?”吳季純“惡狠狠”地說道。


    不過蘇何月居然覺得現在的他沒有那麽討厭了?


    “還有你個林隼,白禾幫你你就要把命交給她啊?我答應幫你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的,來來來,你現在掰手指數數,你的命到底交給多少個人了,別等我後麵使喚你的時候,你給我來一句‘我的命你隻擁有四分之一’啥啥啥的屁話,我跟你說啊!”


    看著一臉狠樣的吳季純,再看看半蹲著和林鴛說笑的白禾,不由得心頭一暖。


    “謝謝你們,我願意相信有你們在的江湖,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你們操心了,安心參加武鬥會吧,我既然破開了,能做的事情也就更多了。”


    蘇何月留下照顧林鴛,白禾列了一份安神湯的藥方,點名讓吳季純自個跑去外邊藥房去買,吳季純握著拳頭氣狠狠又沒法反駁,隻好乖乖出門去。


    ——


    大街上,路人看著一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的吳季純紛紛議論,之前風風光光的第一商會大少爺居然要一個人出來買東西?往日裏的跟班鄭晚生呢?


    “這什麽藥方啊,還要古井燒鵝的鵝腿一隻,池裏天的龍須糖一份啥啥啥的。”吳季純鬱悶得很,自己好像被那白禾給當做免費跑腿的了,藥方密密麻麻寫了一整頁,一大半是吃的,還有另一個秀氣的筆跡,寫了一些胭脂水粉和綢緞。


    “喂!姓慶的你還要跟多久?”


    慶長雲一臉尷尬地從一旁的小吃攤轉過身來,手上端著一份玉米烙。


    自己的跟蹤水平就這麽差勁嗎!


    “嘿嘿,我就是餓了,出來找點吃的。”


    “找個錘子,快幫我拿一點!少爺我可是普通人!”吳季純趕忙將一大堆袋子扔到慶長雲的身上,長舒一口氣,活動活動肩膀。


    “幹嘛?出來嘲笑我?我們出雲商會這次要排到第五了,你開心了?”


    慶長雲毫不費勁地拿起這些袋子,不理路人的議論,一塊朝著出雲商會的方向走去,沒有回答,後麵兩人沉默不語,男孩子之間不會和女孩子一樣有說有笑的散步,那不然可太奇怪了。


    過了好一會,慶長雲率先開口打破沉默道:“請教你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慶長雲將之前玉正山問他的問題複述了一遍。


    “石匯縣的治安?這不很簡單,石匯縣隻要把石料有關的產業發展起來就好了。”


    “發展產業?”慶長雲眼神裏閃過一絲詫色。


    “隻要有完整的利益鏈,利益鏈那頭的受益者自然會加入解決影響利益的問題,有錢能使鬼推磨,這麽簡單的問題還要問?”


    慶長雲大腦過濾著吳季純的話,並且將當時自己的回答說了出來。


    “哈?你這心思是怎麽活這麽大的?”


    吳季純用難以置信的眼神上下打量。


    “我問你,我說我家的料子是最好的,你買就一定賺,你買不買?”


    “不買。”


    “為什麽?”


    慶長雲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好,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罷了。”


    隨即一愣,對啊,為什麽自己就理所應當的覺得俠肝義膽之人就隻會做俠肝義膽之事呢?若是有心之人,特意給自己博得一個俠義的名聲,然後背地裏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那麽他平日裏光明磊落的一麵,反而會成為他的保護傘。


    “多謝賜教。”


    “別惡心我,這麽簡單的問題對我來說連腦子都不用動,一點價值都沒有,送你罷了。”


    “那你為何要幫林隼?如果按照商人的角度來說,你可是一直在虧東西啊。”


    聽到慶長雲這麽說,吳季純眼裏閃過一絲落寞,平日裏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發絲隨風飄動,平日裏不可一世的吳少爺此時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小孩。


    “想幫而已,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會無條件幫人?”


    慶長雲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哈哈哈,你是個外來人,不知道我那老爹的臭名很正常,出雲商會啊,一開始盡幹一些強買強賣以次充好的勾當,不服就請打手來打服。”


    “然後我長大了,培養了我接手,他倒好,拿著錢瀟灑去了,我呢?不管做什麽事情都要懷疑是不是沒安好心,都覺得我是跟我爹一樣的垃圾。”


    慶長雲靜靜聽著。


    “垃圾就垃圾吧,那我就順著他們去當個垃圾,你猜怎麽著?反而沒人說我是垃圾了哈哈哈哈哈!”


    吳季純肆意的笑著,像是在炫耀著什麽,笑完之後卻沒有任何舒心的樣子,反而嘴唇微微顫抖,好似一股鬱氣凝結於臉上。


    “我是垃圾,可那些孩子不是。”


    說完,眉毛舒張,輕吐一口氣。


    “這商會就非接手不可嗎?”慶長雲看了吳季純一眼,突然問道。


    吳季純也是風輕雲淡地說道:“變得強了,才能有話語權。”


    慶長雲看著麵前這個臭名昭著的無塵仙人淵第一商會少爺兼接班人,未來會長,若有所思,隨後,拿過他右手上裝著古井燒鵝的袋子說道:“這個白禾喜歡吃,你拿著我不放心,給我來拿。”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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