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站的地方並沒有多少人經過,也就沒什麽人發現他們。


    青鸞聽到她問自己“有事嗎”的時候,心中頓時一片難受。


    他問道:“你還記得我嗎?”


    顧清鳶點頭道:“記得。”


    青鸞臉上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跟她解釋道:“今日,是大當家的做主讓我來的。”


    他得讓她明白,他並不是自願進宮來表演節目的。


    顧清鳶反應過來他口中的“大當家”指的其實就是那位老鴇。


    “你與我說這個做什麽?”顧清鳶有些疑惑地問道。


    無論是他自己想來的,又或者是那個大當家的把他送來的,與她又有什麽關係。


    “我……我隻是想讓你知道,其實我一直在等著你。而且,而且……”


    到了後麵,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小到顧清鳶幾乎要聽不見。


    “而且,如今我還是幹淨的。”


    說完這句話以後,他的臉立馬就紅了,頭微微低下,等待著她的反應。


    顧清鳶“噢”了一下,看了看周圍。


    她在心中想著,她得趕緊去找她娘匯合,剛剛出來的時候,她娘說是有事要跟林衛尉說,就讓她等著。


    再後來,她就遇到了叫住她的青鸞。


    她滿不在乎的樣子讓青鸞的心中鈍痛,青鸞又有些急促地補充:“我說的是真的。”


    顧清鳶這才回過神看向他,點頭道:“好。”


    她想要離開,但青鸞怕這次分開,自己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接著,青鸞直接跪在她的腳下。


    “求求你,能不能帶我走?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青鸞的聲音顫抖,他的頭低到了她的鞋麵上,手緊緊抓住了她的褲腳。


    顧清鳶:“你別扯我褲子。”


    她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人,感覺有些不知所措。


    青鸞抓住她褲子的手鬆開了些,但是依舊跪在地上。


    “求你……帶我走。”


    他不想再回到醉紅樓,不想再假笑著陪那些人喝酒,彈曲。


    更不想被大當家的揪著頭發罵:“你現在是我們樓裏的人,你裝什麽清高,那些貴人看上你是你的福氣。”


    如果真的要讓他陪別人的話,他寧願是顧清鳶。


    然而,顧清鳶慢慢抬腿,與他保持著距離。


    “我要回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


    青鸞的麵紗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摘掉了,他依舊跪在地上,充滿絕望。


    “你既然不在意我,為什麽當初又要幫我?”


    顧清鳶回想起,他說的應該就是之前他來癸水不能演出那件事,她淡淡地說道:“就算不是你,是其他人那天不能演出的話,我也會幫的。”


    她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從青鸞的頭上澆了下來。


    他搖頭道:“我不相信。”


    “信不信由你,我真的要走了。”


    顧清鳶剛抬起頭,忽然聽到“撲通”一聲。


    青鸞竟然就這樣直勾勾地倒到地上了。


    原本,在為了這次進宮演出,老鴇就沒日沒夜地讓他加緊練習。


    而且為了讓他保持身材,更是連飯都不給他吃,隻讓他喝水。


    現在青鸞聽到她那樣絕情的話,一時身體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顧清鳶蹲下,叫了他兩聲。


    “青鸞,青鸞?”


    然而,地上躺著的人沒有一點反應。


    顧清鳶認命地背起他,在路上,她看到了剛剛那幾個跳舞的男子還有老鴇。


    他們是來帶青鸞走的。


    然而,看到青鸞趴在顧清鳶的背上,老鴇立馬眉開眼笑地說道:“原來剛剛青鸞跟顧少主待在一起呢。”


    顧清鳶想把青鸞交給他,但是老鴇卻說道:“沒事沒事,就讓他繼續陪著顧少主吧,我們就先回醉紅樓了。”


    說著,老鴇就帶著那幾個男子坐上了回去的馬車,馬夫再一揚鞭子,“駕”,那些人在顧清鳶的眼皮子底下越走越遠。


    顧清鳶想幹脆直接把他丟下算了。


    但是又轉念一想,他現在這副樣子,要是被丟在路邊,指不定別人會對他做出什麽。


    罷了罷了,幫人幫到底,還是把他帶回去請大夫看看吧。


    又過了一小會兒,顧將軍與林衛尉出現。


    看到顧清鳶背上的人,林衛尉把他和殿上彈琵琶的男子的臉慢慢重合到一起。


    她驚悚地問顧清鳶:“你把他打暈了?”


    “不不不,不是我。”


    但林衛尉這樣說,讓顧將軍同時也先入為主地認為,是顧清鳶看上了他,於是在回去的時候把他打暈,這樣好帶回去。


    兩個人看著顧清鳶的眼神都有些複雜。


    顧清鳶有苦說不出,可偏偏背上的青鸞還昏迷著。


    回到了將軍府。


    顧清鳶把他放在床上,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肩膀,自己先給他把了脈。


    溫述白得知顧清鳶今日進了宮,知道她免不了要喝酒,就端著醒酒湯過來。


    但是,當他看到顧清鳶床上的那個陌生男子的時候,盛著醒酒湯的碗從他手上滑落,碗掉到地上破碎的聲音響起。


    顧清鳶在給他把脈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餓了好幾天了,身體虛弱得很,所以才會暈倒的。


    門口,溫述白的聲音響起,“妻主。”


    “嗯?”


    她順著聲音朝門口看去,就看到了溫述白泫然欲泣的表情。


    溫述白看向床上那人,眼睛閉著,自動腦補了顧清鳶與他太過激烈,所以讓那男子暈過去了。


    他朝著顧清鳶走過去,問道:“妻主,他是誰?”


    顧清鳶忘了家裏還有個醋壇子,解釋:“他……”


    話到嘴邊,她卻不知道怎麽跟溫述白說了。


    溫述白向她展示自己剛剛被醒酒湯燙到的手,聲音委屈道:“手好疼。”


    顧清鳶一下子看到了他的手上被燙出來的紅痕。


    “呀,趕快泡一下冷水。”


    溫述白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說道:“可是這裏比手還疼。”


    他抓住顧清鳶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處。


    為什麽,為什麽她的身邊總是有其他男人,他們都會分走她的寵愛,讓她想不起來自己。


    心中明明都快氣瘋了,他的麵上卻越發的可憐。


    顧清鳶連忙去叫春分端了一盆冷水過來,把他的手按到了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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