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紅樓裏。


    陵魚好奇地趴在頂樓的欄杆上,看著底下的場景。


    他過來並不需要做什麽,而且天機閣裏大家各司其職,暫時也用不上陵魚幫忙。


    隻見醉紅樓的一樓是一個巨大的圓形的台子,台子上坐著一個紅紗遮麵抱著琵琶的男子。


    而周圍擠滿了女子,還有人坐在二樓三樓看。


    悠揚但又帶著幾分旖旎的音樂聲傳來,是那個抱著琵琶的男子正坐在台子中央彈奏。


    那男子遮住半張臉,但從他露出的眼睛來看,很是妖媚。


    這便是醉紅樓的頭牌,青鸞。


    老鴇知道大家都是衝著他來的,看著擠滿人的樓裏,眼睛都笑成一條縫了。


    “各位,我們青鸞賣藝不賣身,今日是為了慶祝咱們醉紅樓十周年,所以特地請青鸞來給大家演奏。”


    音樂突然中止,青鸞站起身,笑著跟大家打了一個招呼。


    一雙紫色的眼睛帶著神秘與魅惑,麵紗摘下,是一張能魅惑眾生的臉。


    眉如墨畫,紅唇若鮮血般豔麗。


    之後,青鸞又把麵紗給戴上,然而就隻是這一眼,就足以讓無數女子為他癡狂。


    老鴇示意大家安靜,在聲音漸小以後,青鸞繼續開始他的演奏。


    人群裏有人說著汙言穢語,青鸞隻當沒有聽見,但顫抖的指尖還是泄露的他的情緒。


    一時之間,他竟彈錯了一個音。


    但當他抬起頭的時候,才發現無人在意。


    青鸞暗自鬆了一口氣。


    彈完一曲以後,人群裏爆發熱烈的掌聲,有人不死心地問老鴇,多少錢才能買青鸞一晚。


    老鴇搖頭道:“咱樓裏你看上哪位我都能給你開個價,但是咱們青鸞頭牌不行。”


    那人頓時有些失望。


    表演完以後,青鸞就站起身,要下場。


    “哎,他怎麽隻彈了一曲就要下去啊?”


    “就是,聽說這頭牌平常都難得一見呢,今日好不容易見到,卻隻能看這麽一小會兒。”


    大家對於青鸞的離場都很不舍。


    但這也是老鴇故意設計的,畢竟就像吃飯一樣,吃不飽就會一直惦記著。


    他讓大家見了青鸞一麵,大家見到他的臉,聽了他的演奏,就會更加對青鸞充滿興趣。


    青鸞退下去以後,另一位男子就頂替他上去表演。


    但,大家已經見過了青鸞,再看到其他人就覺得索然無味。


    青鸞離開以後,回到了自己房裏,想到那些人惡心的眼神,就忍不住反胃。


    他是被家裏賣到這裏來的,家裏著急用錢就把他賣到了醉紅樓。


    數著時間,他來到這裏已經快一年了。


    用一年的時間成為這裏的頭牌,還要學習琴棋書畫,以及那些伺候女人的技巧。


    雖然老鴇說他賣藝不賣身,但是他也清楚,老鴇這樣隻不過是為了抬高他的身價,若是有一天有人能開出高價,他還是要被送到那個人的床上。


    青鸞有些絕望地閉上眼睛,數了數自己攢下的錢。


    這些錢離他給自己贖身還遠得很,青鸞又歎口氣。


    他聽說醉紅樓換了老板,那些人會前去頂樓,但具體是做什麽的他並不清楚。


    顧清鳶從外麵趕回來以後,第一時間來到醉紅樓看望陵魚。


    放她進門的時候,就看到裏麵有很多人,看起來比平常要熱鬧許多。


    經過詢問才得知,原來今天竟是醉紅樓的十周年慶典。


    她看到一樓中間有一個大台子,上麵有幾個男子在跳舞,看了一會兒以後,顧清鳶就上樓了。


    然而,就在她站在那裏的那一小會兒裏,有個人一直在看著她。


    青鸞隻看見人群裏有一個身穿絳紅色衣服的女子,與其他人看著台上的那些人的眼神不同,她就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眼裏不含其他雜質。


    他一眼就在人群裏注意到了她,但是隻是一小會兒的功夫,她就不見了。


    青鸞有些失望,甚至在想,為什麽自己不能晚些表演,讓她看見自己。


    這個想法出現的時候,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曾經因為他的長相,被無數次罵狐狸精。


    就連他的父親,在家時也會讓他穿自己的舊衣服,給他故意扮醜,讓他盡量減少出現在母親麵前的次數。


    平常跟他阿姐一起出門撿柴的時候,還會有比他大許多的女人騷擾他。


    而那些女人的夫郎就會上門罵他,說他故意勾引他們的妻主。


    青鸞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顧清鳶上去以後,見到陵魚,看到他在看底下的表演。


    但是當她出現以後,陵魚立馬開心地撲了過來。


    “恩人恩人,你終於來看我啦!”


    顧清鳶笑道:“在這裏住的還習慣嗎?我已經幫你辦好了戶籍證明,那個人和你差不多大,但是之前水災的時候被淹死了。你以後就用他的身份。”


    “好。”陵魚應道。


    隻要能待在恩人身邊,恩人讓他怎麽做,他就怎麽做。


    青鸞又從屋裏走了出來。


    他特意打扮了一番自己,想試著看看能不能再見到那個人。


    在他下樓的時候,聽到其他房間裏傳來的聲音,忍不住反胃。


    這種聲音他並不陌生,相反還很熟悉。


    哪個來醉紅樓的女人不是來尋歡作樂的,男人在她們眼裏就是玩物罷了。


    他站在二樓,斜倚著欄杆,看到底下站滿了人。


    而從房間裏傳來的聲音,他充耳不聞,畢竟在這裏一年,他已經聽習慣了。


    甚至老鴇還會讓他刻意去房間門口,說讓他好好學學。


    他現在感覺自己也就表麵看起來光鮮亮麗罷了,實則內裏全都是老鴇曾讓人教自己的,那些齷蹉的東西。


    閉上眼,他腦海裏甚至還能浮現曾經親眼見到的活春,宮。


    當然,美其名曰也是讓他好好學習。


    顧清鳶從樓上下來,從南疆一路趕回來,她飯都還沒來得及吃。


    可就在這時,一道紫色的身影忽然出現,她直接就撞了上去。


    “啊,抱歉。”


    顧清鳶帶著歉意地開口。


    實在是情況過於突然,她自己都還沒反應過來。


    “嘶,好疼……”


    一道聽起來十分嬌媚,讓人聽了感覺骨頭都酥了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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