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鳶沒多想,也踏了進去。


    等回到位置上坐好,她拿出自己昨天忘帶的功課,放在了桌上。


    葉離瞥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東西,又很快收回視線。


    在顧清鳶得知他的男子身份以後,他能夠感受到她疏遠自己許多,明明應該開心的,可是他心中竟莫名有點鬱結,好像是有點不習慣了。


    以前她都會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問自己吃了什麽,然後就會跟他分享一些她身邊的,自己並不感興趣的事情。


    把負麵情緒甩出腦外,葉離很快又冷靜下來。


    自己進書院的任務就是向他母親證明他也不比幾個姐姐差,他不能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忘記自己的初心。


    這節原本是沈夫子的課,臨時由書院的另一個夫子頂上,而顧清鳶,則被沈夫子叫了出去。


    “咦,沈夫子,你找我有什麽事嗎?”顧清鳶站在她的麵前一臉疑惑。


    “噢,找你過來,的確有事,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顧清鳶跟著她走出去,而原本屬於她的位置空了下來,幾個學子議論著是不是顧清鳶要被趕出書院了。


    “你們說,沈夫子把顧清鳶叫出去幹什麽?”


    “是啊,難不成沈夫子後悔把顧清鳶招進來了?”


    “哎要我說,其實我感覺顧清鳶人也還可以,我還挺舍不得她走的。”


    “誰說不是呢。”


    葉離一向是不參與這些人的討論的,可在他聽到這些人說顧清鳶要走以後,原本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放下手中的書,朝窗外看了一眼,剛好看到顧清鳶和沈夫子離開書院的場景。


    騙子。


    明明說了來書院是來學習的,怎麽這才幾天就要走了?


    ……


    顧清鳶跟沈夫子一起坐上馬車以後,心中還在疑惑。


    “沈夫子,難道今天我不用上課嗎?”


    “今天落下的,我會給你補回來。”沈夫子靠在馬車上說道。


    顧清鳶點點頭,看了一眼窗外。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進宮的路?


    “沈夫子,我們是要進宮嗎?”


    “對,昨日陛下的口諭,說今日讓我帶你過去。”


    什麽,這就要麵見聖上了。


    顧清鳶頓時緊張起來,她腦海裏對於女皇的印象還停留在原主小時候因為頑皮,和幾個京城的女孩一同把別人家茅廁炸了,之後她帶著一身汙穢回家,恰好女皇在他們家跟她娘議事。


    兩個人看見渾身散發出惡臭的她,若不是陛下攔著,她可能要被她娘給揍死了。


    硬是讓她在外麵洗幹淨了才讓回去。


    當然,在陛下走後,一頓狂揍也是少不了的。


    後來顧將軍又帶著她前去賠禮道歉外加賠償人家重建茅廁的費用。


    記憶回籠,顧清鳶端坐著,思考著等會兒見了陛下該說些什麽。


    馬車走了一個多時辰才走到宮門口,宮人一看是沈夫子的馬車,連令牌都不用看,直接就放行了。


    進宮以後,沈夫子帶著顧清鳶來到大殿前,顧清鳶一抬眼,就看見了那個威嚴的女子,也就是溫述白的母皇。


    她渾身散發出一種不怒自威的氣質,讓人不由得緊張起來。


    女皇在看見沈夫子和顧清鳶以後,稍微收斂了些周身的壓迫感,對顧清鳶笑道:“一段時間不見,朕倒是覺得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樣了。”


    顧清鳶恭敬地回答:“先前是臣女不懂事,如今在我娘的教導之下,決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了。”


    女皇哈哈大笑道:“顧將軍倒是教女有方,你進書院寫的那篇文章,沈太傅已經拿給朕看了。”


    顧清鳶連忙道:“臣女文筆拙劣,恐汙了陛下的眼睛。”


    “無妨,朕倒是覺得比你幼時寫的‘一匹馬,兩匹馬,三匹馬,啊,數不盡的馬’好多了。”


    沈夫子在一旁已經笑出了聲。


    顧清鳶也有些尷尬,沒想到陛下竟連這都還記得。


    “讓陛下見笑了。”


    以前宮宴的時候有人針對顧將軍,非讓沒識幾個字的顧清鳶作詩,顧將軍本想推脫過去,可她卻拍桌子站起來,寫了剛剛女皇所念的《數馬》。


    結果就是,眾人聽見以後,紛紛嗤笑,不過和顧將軍關係好的,還在誇顧清鳶寫得充滿童趣。


    “好了,言歸正傳,顧清鳶,你上來。”


    女皇是打算把她叫到自己麵前說話的。


    顧清鳶看了看上麵的台階,抬腿走了上去。


    女皇旁邊的李公公,就是之前梅苑著火,受陛下旨意來顧家送東西的。


    等到走上去以後,顧清鳶低下頭,古往今來,都是不能直接盯著上位者的臉,這點她還是明白的。


    旁邊那個李公公,她上次倒是在家裏見過。


    “朕聽沈太傅說你所學這些,是你的師父教你。”


    在說這話的時候,女皇盯著她,在觀察她的反應。


    顧清鳶應道:“是。”


    “奇了怪了,你一直在將軍府,朕也沒聽說過你口中的這位‘緹橋’大師。”


    顧清鳶感覺冷汗已經快冒出來了,她就是隨口一說,本以為他們不會再多問,誰知道女皇還讓沈夫子把她叫宮裏,問她這件事。


    “臣女與她隻有幾麵之緣,連母親也未曾見過,所以陛下沒聽說也正常。”


    “是嗎?那你是何時何地與她見麵的?”


    “是……是很早之前了,臣女也記不太清了。”


    顧清鳶努力維持著麵上的平靜,大腦在飛速運轉。


    陛下把自己叫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要是自己哪一句說不對,說不定還會連累顧家。


    女皇看了一會兒顧清鳶,擺擺手又讓她下去了。


    顧清鳶下去之後,才感覺到後背上的衣服好像都粘到背上了。


    這該死的壓迫感。


    “若你師父下次再來找你,你告訴她,朕願意給她一官半職,或者讓她輔佐太女殿下也未嚐不可。”


    顧清鳶已經明白了女皇的用意,連忙應下。


    可她本來就是瞎編的,又怎麽可能真的見到這個師父。


    沈夫子笑了笑,說道:“若是能見到她,我倒是也也很想和她交流交流。”


    李公公全程都充當背景板站著,一句都沒敢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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