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清鳶回去沒多久,薑夫子就走過來了,照例先檢查學子們的任務完成情況。


    在薑夫子沒有走過來之前,顧清鳶攤開書,用胳膊肘碰了一下旁邊正在背書的葉離,問她:“小阿離,你這三天過得咋樣?”


    葉離堵住耳朵,嘴裏念念有詞,顯然是不想搭理她的模樣。


    顧清鳶不服氣,又用胳膊肘碰了她一下,葉離幹脆拿著書坐得離她遠了一些。


    顧清鳶感覺自討沒趣,又單手托著臉,看向前方。


    在薑夫子走過來的時候,先是檢查了葉離的功課,葉離的字跡工整,內容寫得也好,薑夫子一邊看一邊點頭。


    輪到顧清鳶的時候,顧清鳶一翻東西,驚覺她的作業好像忘帶了!


    薑夫子站在顧清鳶麵前,看她掏半天也掏不出東西的模樣皺眉。


    “顧清鳶,你的呢?”


    周圍的目光投到了顧清鳶的身上,她隻得對薑夫子道:“我好像忘帶了。”


    “沒帶就是沒寫,出去。”


    顧清鳶感覺這話好生耳熟,但她現在確實拿不出來,又隻得站起身打算出去。然而就在這時,她的胳膊被人拉住了。


    葉離開口道:“她寫了,我看見了。”


    在離開之前,顧清鳶趴在桌上寫夫子布置的任務的時候,他都看見了。


    薑夫子問葉離:“此話當真?”


    雖說顧清鳶靠自己本事進了書院,但薑夫子其實還是沒有完全信任她,就怕她隻是一時興起,之後又恢複先前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樣子。


    葉離點了點頭,淡淡道:“我可以給她作證。”


    “葉離也會給人作證嗎?”


    顧清鳶聽見了周圍人議論的聲音。


    “誰不知道她天天臭著一張臉,好像全世界都欠她的一樣,仗著自己成績好,就目中無人。”


    “噓,別說了,她看過來了。”


    薑夫子又讓顧清鳶坐了回去,隻說了一句,“明日帶回來。”


    接下來,就去其他人那邊了。


    葉離閉上眼睛,嘴裏念著剛剛背誦書本內容,再睜開眼睛,就看見了顧清鳶湊在他前麵那張放大的臉。


    他嚇了一跳。


    顧清鳶笑眯眯地跟他道謝,“剛剛謝謝你啊,小……”


    在他威脅的目光裏,顧清鳶把剩下的話吞了進去,喊道,“謝謝你,葉離。”


    “剛剛為何不解釋?”葉離問道。


    “解釋什麽?”


    “你明明寫了,為何要出去。”


    “可我現在拿不出來啊,我就打算回家拿去呢。”


    葉離又不說話了,繼續盯著眼前的書。


    顧清鳶忽然想到之前他那副肚子疼的不行的模樣,關心道:“對了,你這兩天好一點了吧?肚子沒再疼了吧?”


    “以後,不許提這件事。”


    “這又沒什麽啊。”


    葉離拿書遮了一下臉道:“也不許說出去。”


    顧清鳶起了逗他的心思,故意道:“你不讓我說我就不說了嗎?可我偏要告訴別人……”


    葉離忽然抬起頭,極為危險的目光看向她,語氣更加冰冷。


    “你敢。”


    還沒有顧清鳶不敢的,顧清鳶打量著他,繼續道:“你為何不讓我說出去?這又不丟人,難道……”


    葉離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雖然臉上沒什麽表情,但是發白的指節已經泄露了他的情緒。


    他不能暴露自己的男子身份。


    男子是不允許讀書識字的,一旦他的身份被發現,那麽百川書院一定會把他趕出去的。


    葉離忽然伸出手捂住她的嘴,帶著哀求地開口:“別說出去。”


    難得看見自己的高冷同桌這副害怕的模樣,顧清鳶被捂著嘴,但眼睛依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她的大腦在飛速思考。


    為什麽不讓她說出去,肚子疼又不是什麽丟人的事情。


    可是,葉離上次那副模樣又不像是簡單的肚子疼,再聯係到葉離此刻那副害怕心虛的模樣,顧清鳶得出了一個結論。


    她壓低了聲音,問道:“你上次是不是來那個了?”


    “哪個?”葉離被她搞得一頭霧水。


    顧清鳶幹脆按住他的頭,讓他和自己一樣壓低了身子,聲音小到隻有兩個人能夠聽見。


    “就是每個月都會來一次的那個。”


    葉離臉上的表情更加難看,他點了點頭,看起來絕望無比。


    明明以前他不會肚子疼的,可是那天不知怎麽了,偏偏肚子疼到死去活來,也讓顧清鳶給發現了。


    顧清鳶感覺自己知道了一個驚天大秘密,自己的這個同桌,原來是男子啊。


    可百川書院是不讓男子進來讀書的,更準確來說是整個大寧國男子識字的都屈指可數。


    怪不得葉離平時總是一副不願意別人靠近的樣子,因為他的身份一旦被發現,那麽會很危險。


    葉離又看著她,像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隻要你能幫我保密,我,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事情。”


    顧清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十分仗義地說:“放心,我肯定會保密的,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拉勾。”


    葉離伸出自己的小指,顧清鳶也伸了出來,和他的勾到一起。


    顧清鳶像是偷腥的貓一樣,逗他道:“哎呀呀,其實我也就是關心你一下,沒想到你這麽緊張倒讓我猜到了。”


    葉離:“……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的內心其實也拿不準顧清鳶會不會說出去,心裏害怕得厲害。


    “你怎麽會想到來書院呢?”顧清鳶十分不解。


    葉離反問她:“那你呢?又為什麽來書院?”


    “我當然是想來學習啊。”


    葉離抿了抿唇,看她一眼,“我也是。”


    家中隻有他一個男孩,幾個姐姐都沉迷於享樂,明明他比幾個姐姐都爭氣,可母親卻因為他是男子,總說他不如他的姐姐們。


    他就連來書院,也是借的他二姐葉離的名字。


    而他,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


    因為排行第五,葉家的人都喊他“葉五”。


    薑夫子轉完一圈,又回到了講台上,顧清鳶和葉離立馬坐好,好像剛剛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知道了葉離的男子身份以後,顧清鳶就沒像之前那樣和他肆無忌憚地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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