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遠舟的神情讓鳳傾城知曉,前世她就有過類似的情況,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沒說話,沒追問,鳳傾城快速往住處走。


    見她這個樣子,善遠舟哪裏敢離開,跟著她一起回了紫竹軒。


    鳳傾城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多久,善遠舟就在外麵守了多久。


    直到月上柳梢,冷風呼嘯刮開了雕花窗子,媛兒關窗時被站在院子裏的善遠舟嚇了一跳,才不得不看向抱著雙膝縮在床腳的鳳傾城。


    “小姐,天涼了,真不讓善大人回去嗎?會生病的。”


    深秋的季節,不如夏日那般,很難捱的。


    打了個哆嗦,鳳傾城終於抬起了頭,眼神裏的委屈讓媛兒心中一痛。


    小姐何時這般看過人?


    打從跟在小姐身邊,她的記憶裏全是小姐堅強果敢的身影,即便在委屈也不會讓人看出來。


    她走到床邊,抱住鳳傾城,學著月嬤嬤的樣子輕拍她的肩膀。


    “小姐,是不是因為老爺?我們不氣,老爺有眼不識金鑲玉,我們遲早會有人疼的,不是,是現在就有人疼,你看善大人對小姐不就很好嗎!”


    雖不知善遠舟跟小姐什麽關係,兩個人在一起說話古古怪怪的,她也並不是十分喜歡善大人,但能為小姐好的人,她都能接受。


    媛兒哪裏知道鳳傾城心裏的憋屈,鳳傾城也不能告訴她。


    “你去讓他進來,我有話對他說。”鳳傾城的鼻子囔囔的,好像是生病了。


    媛兒嚇了一跳,伸手摸鳳傾城的額頭,發現體溫正常這才鬆了口氣:“好,我去叫他,在讓權叔守好院子,保證不會有人知道他來過。”


    鳳傾城知道媛兒擔心自己的名節,便也沒多說,由著她去安排。


    不多時,善遠舟走進來,臉上帶著愧疚與無奈。


    “說吧,不要遺漏任何細節,我到底怎麽了?”鳳傾城捂著被子,沒有讓坐的意思。


    善遠舟不敢像以往那般與她嬉笑,直挺挺的站著,如同做錯了事認錯的孩子:“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是八大家無意間發現,後上報給了玄武,玄武怕打草驚蛇,讓人瞞著你,之後我們團滅了,我不知玄武調查到了多少。”


    見善遠舟不想說太多,鳳傾城知道事情不簡單。


    咬著唇角斬釘截鐵的說:“與蕭梓晨有關,還是與鳳翠華有關。”


    見她猜到了關鍵人物,善遠舟知道隱瞞無用,索性全盤托出:“事情要從你懷孕後說起……”


    前世,鳳傾城嫁給蕭梓晨,十年未能懷上子嗣。


    所有人以為是鳳傾城陪著蕭梓晨發配充軍,一路上吃了太多苦傷了底子。


    鳳傾城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十二星宿司成立後,鳳傾城與玄武招攬不少能人異士入星宿司效命,為禹城發展開創盛世而努力。


    正是那時,身為神醫的八大家找上了門,被鳳傾城與玄武以最高禮遇留在了禹城。


    許是心疼鳳傾城為禹城百姓的心,八大家親自為鳳傾城看診,幾乎成為了她的專屬禦醫。


    也就是那個時候,八大家發現鳳傾城身體有異。


    她不是不能懷孕,而是有人不想讓她受孕,給她下了毒。


    八大家不敢告訴鳳傾城,怕她過激傷了身體,便將此事告知了玄武。


    玄武當時懷疑蕭梓晨,但鳳傾城愛慘了蕭梓晨,不允許任何人說他一句不是。


    為此玄武罵鳳傾城戀愛腦,兩個人吵了好幾次。


    玄武吵怕了,為了留住視若珍寶的友誼,便不再提及此事。


    卻在暗地裏派人收集證據。


    許是八大家的醫術了得,玄武的證據尚未收集全,鳳傾城卻懷孕了。


    玄武既歡喜又擔憂,無奈下將此事告知了星宿司高層的幾個人,讓大家密切關注鳳傾城。


    一開始,大家的確緊張,無論鳳傾城走到哪兒都會時刻關注。


    後來見蕭梓晨知曉鳳傾城懷孕,護她護的緊,走到哪裏都會跟著,隨時隨地伸手護著的,讓眾人慢慢放下了疑心。


    直到京都局勢穩定,新帝登基明文指令到達禹城那日。


    鳳傾城因為高興便留在軍營與各司主展望未來,也不知哪句話說的不對,她突然暴起與眾人交手,力氣大的無人能敵,猩紅的眼睛毫無焦距。


    眾人怕傷了她肚子裏的孩子,一邊防守,一邊想辦法喚醒她。


    若不是玄武及時趕到,拆了營帳的帷幕將她圈住,幾乎沒人能攔得住她。


    恐怕不死兩個,鳳傾城是不會收手的。


    玄武讓八大家給鳳傾城診脈,看她到底怎麽回事。


    八大家剛搭上鳳傾城手腕,便被風風火火趕來的蕭梓晨阻止了。


    他看到被敲暈的鳳傾城眼睛都紅了,那心疼的模樣著實不像做假。


    最終在玄武的周旋下,蕭梓晨才沒有追究,抱著昏迷中的鳳傾城離開了軍營。


    也是那日起,蕭梓晨以安胎為由,不允許任何人輕易看到鳳傾城。


    隻有八大家能夠偶爾進入內府為鳳傾城診脈。


    奇怪的是,八大家在也沒診出鳳傾發病那日的脈象,蕭梓晨在他們麵前表現的讓他們無可挑剔,除了納鳳翠華入府讓大家不滿外。


    但那是鳳傾城提出來的,他們無從反駁。


    玄武突然離開,隻留下一張紙條,說是找到了關鍵性證據,讓大家等她回來。


    隻是他們沒能等回玄武,卻等到了團滅的結局。


    說到這裏,善遠舟眼底滑過懊惱,痛恨,更多的還是自責。


    他身為奇謀司頭領,卻沒能察覺到蕭梓晨與鳳翠華的異樣,害得令主慘死,害得星宿司團滅。


    別看他平時嘻嘻哈哈,卻在夜晚來臨時無法入睡。


    隻要一閉上眼睛,他便能看到一張張鮮血淋漓的臉,那是他的戰友,他的同袍兄弟,卻因他的疏忽失察而死。


    鳳傾城抓著被子的手在不停的顫抖。


    整件事,不怪任何人,是她害死了所有人。


    她以為同床共枕的身邊人不會害自己,卻偏偏死在他手裏。


    她覺得即便再親的朋友,也不得不防時。


    他們卻為自己而死。


    這個世界到底怎麽了?


    親人,愛人,她都不能信。


    信她的,卻要被她害死。


    她注定孤獨一生嗎?


    善遠舟見鳳傾城咬破了唇角尚不自知,任由鮮血流淌頓時大急:“令主,凝神靜氣,不要想以前的事,一切都還來得及,我們還有翻盤的機會。”


    鳳傾城猛然驚醒,伸手擦幹眼角淚水:“是,我們還有機會,一切都來得及。”


    她抬眸,看向善遠舟的眼裏帶著愧疚與堅韌:“遠舟,你是不是找到了珍饈司主?他是不是也帶著記憶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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