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回到精衛填海的演出現場,郭思楚互動完了之後,邊浪幾人也在台上換完了裝備並且調音完畢。


    這次和之前《春蠶》時候的配置差不多,為了最好還原這首歌那個在太湖迷笛的神級現場,邊浪專門找了一把和當年丁武用的同型號的fender。為此,邊浪找fender邱總要琴的時候,邱總還愣了半天也沒反應過來,邊浪為什麽要一把這平平無奇的米產。


    今天看到了邊浪在演唱這首歌的時候故意換上了這把琴,他趕緊掏出手機就是一頓猛拍,然後用微信通知員工,這款琴要漲價了。


    等邊浪說出《月夢》二字之後,舞台上先前偏暗紅的泛光全部熄滅,在led大屏那月光和星光點點的特效下,隻留頂上的一束光從右斜上方打在邊浪的身上。


    由於舞台其他地方很暗,就連空氣中的灰塵灰塵在這束光中都顯得開始發亮,再配合他黝黑長發上的反光,和一身黑的amiri的黑色拚接皮裝,讓邊浪整個人就像是披上了一層月光。


    在現場觀眾感歎這眼前一幕有些絕美的時候,直播間那些買了專輯《唐朝》,卻沒有看過這首歌現場的樂迷們開始沸騰了:


    “聽的時候覺得《月夢》有點悲,原來是為了這場演出才弄出來的啊。”


    “這歌詞倒是很適合今天這個主題,就看邊浪發揮怎麽樣了!”


    而那些因為郭思楚留下來繼續觀看的粉絲們,這話鋒就完全不是這樣了:


    “這造型,這歌名就該是楚後的歌啊!”


    “邊浪太傻了,楚後都請來了,為什麽不一直用?”


    “為什麽啊,我打賭這首歌楚後唱出來絕對也不差!”


    就在他們爭論不休時,就聽見音響裏有清亮的吉他聲傳來,和之前《春蠶》的前奏如出一轍,卻又略有不同。


    一連串電箱琴的指彈,類似弗拉門戈風格的輪指一起,音量的漸強和漸弱之間,加上大勇叮叮鑔的滾奏。就算是閉上眼睛,也能讓樂迷們感受到一幅霧中月夜的畫麵。


    隻見邊浪和施特勞斯都沒有動,就是低著頭在順著旋律微微搖晃,隻有邊浪左後方的砥礪坐在高腳凳上,抱著一把ovation在認真彈奏。


    見兩個小節之後還沒出唱詞,那些聽過專輯的樂迷們疑惑了:


    “這是改版?”


    “肯定是了,那麽牛逼的指彈的前奏,為什麽不錄進專輯裏啊,這現場要是失誤了怎麽辦?”


    “想什麽呢,這b可是砥礪啊!”


    這條彈幕飄過之後,直播鏡頭上果然就給了砥礪那一個大特。


    麵對著他那留下殘影的右手,樂迷們又開始叫了:


    “這譜子就算給我,我也彈不出來啊!”


    “嗬嗬,又想騙我重拾吉他,沒門!”


    “ovation,這音色是又要騙我錢包的節奏啊!”


    40秒之後,砥礪停止手中的彈奏,讓施特勞斯緊跟而上。


    兩個清亮的單音,如同劍氣一般驅散了月夜下的霧氣,而邊浪的聲音就如同一直隱匿在霧中的人,此刻操著哀婉的低訴緩緩而來:“月色寂沉沉,銀霜……茫茫……玉魂……飄散落,幾多淒涼……”


    很多沒聽過這歌的,如同王雲飛一般的樂迷,下意識的就開始在搜腸刮肚的想這又是哪一位冷門詩人的大作。


    有同樣疑惑的梁寬想都懶得想就直接開口問董佑邊道:“右邊,你家邊先生這次又是打算給哪位詩人揚名呢?”


    董佑邊看著台上宛若謫仙的邊浪,不帶一絲猶豫的開口回道:“他自己寫的。”


    還不等梁寬倒吸的涼氣入鼻,邊浪的歌聲繼續傳來:“獨步漫長宵,風過……花零……遙望月空鳴,你在何方……”


    單音的電吉他聲配著時有時無的叮叮鑔滾奏,邊浪這哀婉的聲音給人感覺就像是一頭老狼在嚎叫,召喚那個已經再也回不來的同伴。


    邊浪沒有死過同伴,能唱出現場這感覺,完完全全就是代入了自己死過一次這件事。如果在他的追悼會上不是放的哀樂,而是放的這首歌,那他覺得就已經很好了。


    “珠碎點點清,玉水河塘……鱗鱗月破去,心泉搖晃……今宵對昨夜,明空浩蕩……殘思追穹方,月已西往……”


    唱道“西往”二字時,邊浪強行起調,在換上電吉他開始掃弦的砥礪配合下,直接把尾音給飆到了a4。


    然後邊浪也開始掃動自己的fender,接著接著繼續唱道:“怎能忘記你在身旁,幾度歡樂幾度憂傷,怎能望昔夜月影離合,幾多歡暢幾多迷茫……哦……風吹過,雲影似夢……”


    又回到了春蠶唱過的歌詞裏麵,不管是現場觀眾還是網上的樂迷,都不會覺得這多唱一遍的內容是敷衍,他們反而覺得這是一種不可多得的試聽體驗。


    畢竟《春蠶》的時候他們就把心思全放在了欣賞樂器的表演上,現在聽到了完全不同的編曲和更多的人聲,他們高興都還來不及,怎麽會有心思來埋怨。


    後麵因為郭思楚的緣故才進直播間的那些樂迷,是第一次聽這歌,在滿屏蠟燭彈幕和這氛圍的影響下,流眼淚的比例竟比搖滾樂迷們還要高一些。


    而這次不需要什麽指揮和幹預,在滾石全員同時開口時,現場這些樂迷大多都開口跟唱道:“怎能忘記你在身旁,幾度歡樂幾度憂傷,怎能忘記,昔夜月影離合,幾多歡暢,幾多迷茫……哦……回目月高懸,簫訴流芳……”


    樂迷們都這樣了,現場這些和修傑柯有舊的圈內人那就更不用說了。


    張霆他們幾個還在側麵沒下去的都已經站不住了,直接蹲下身子就開始掩麵哭了起來。


    而此時的邊浪,腦中原地球的朋友親人如走馬燈一樣的穿花而過,他希望把這首歌唱給在原地球他舍不得的,和同樣舍不得他的人。


    邊浪把“芳”字拉的老長,給人一種欲罷不忍的既視感。


    然後,舞台就暫時陷入了沉浸……


    “什麽?這就結束了?這進度條怎麽那麽短?”


    “是啊,這還是我們熟悉的那個前奏一分鍾,間奏一分鍾,尾奏n分鍾的滾石樂隊?”


    和網上各位焦急的懵逼不同,現場的觀眾看得更為真切,邊浪他們現在完全沒有一點要結束的意思。倒是有零星的“牛逼”叫喊聲傳出。


    約莫空了四五個節拍之後,大家就見滾石的三個吉他手齊齊動了。


    砥礪左手摁了一個c和弦,右手就開始彈起了riff,循環了約莫20秒之後,邊浪也跟著動了,一個讓人聽了酥麻到極點的揉弦,直接就拉開了間奏solo的大幕。


    此時看直播的網友們都直呼:


    “好家夥,該來的總是要來,一點也少不了!”


    “滾石要是會用歌詞來水長度,那就不是滾石了!”


    “這一段,我怎麽感覺和《fortably numb》那麽像啊!”


    “嗯,迷幻風是沒跑了!”


    實際要是在原地球,這段一出絕對有人要說出pink floyd的名字。


    在台上揉著solo,邊浪就想到了2015太湖迷笛的現場。那一場吉他手不是五哥,是後來開直播彈吉他給大家聽的陳磊,但是他那一場《月夢》的表現,也是堪稱穩準狠!才讓丁武能全情的投入到唱和solo中去。


    邊浪此刻用的版本,就是用cd版和那一場現場串起來的編曲。


    除此之外,還有鼓手趙年,盡管身材已經沒辦法和丁武比了,但他手上的活可是一點不差。


    邊浪反複看過那一場的視頻,他覺得趙年的發揮也堪稱完美。


    不管是空拍、滾奏、加花都是處理得相當幹淨到位,該快的一下不拖,該慢的也半秒不趕。


    就在這時候,大勇似乎是和邊浪有心靈感應一般的踩著底鼓就進來了。


    但不管如何,邊浪那慢悠悠的揉弦solo,高失真的音色卻是穩穩壓製了其他樂器。


    在台前滑軌鏡頭掃過的時候,低頭彈琴的邊浪此刻就像是一個孤獨的王,在獨自賞玩著手中樂器,但聽曲的人卻是永遠也沒法和他產生同樣的共鳴。


    他們不會知道張炬對於唐朝乃至整個華語搖滾樂壇的重要性。


    按照五哥當時自己說的原話就是,要是炬炬沒走,唐朝樂隊的巔峰期至少還要往後延伸十年。


    他沒有說其他人不行的意思,就是覺得張炬一走,大家的心氣和執念也就沒有那麽強大了。


    尤其是丁武!


    要是唐朝能在巔峰時候繼續輝煌10年,那走向世界這事其實應該不難,那受此影響又能激發出多少搖滾青年和樂隊?


    當然,這隻是在原地球大家喝多的時候傷春悲秋的閑話,甚至是借口,但你決不能否認這件事的可能性!


    而邊浪通過音符和肢體傳達出來的那種感覺,觀眾們是完全能夠get到的。


    修傑柯的父母此刻早已經是二次哭紅了眼睛,兩位老人是也沒想到自己兒子在多年後,居然被一個生前從未謀過麵的圈裏人,以這樣的方式,延續了自己兒子在眾人心中的“壽命”。


    記得在前麵邊浪過來吃涮羊肉的時候,修父就問過邊浪:“小邊啊,你說你這是圖個啥?”


    那時候處在微醺狀態下的邊浪笑著說道:“因為值得啊!”


    修父沒再追問這“值得”二字源頭是哪,但這個答案是讓他無比心安的。


    而邊浪是那麽想的,這些歌能用在已故的修傑柯身上是最好的結果了,他真不想一直藏著,然後有一天用在自己這輩子的朋友親人身上。


    至少在未來的幾十年內……


    1分20秒的間奏在大勇的加花之後,再次進入全員副歌:“怎能忘記你在身旁,幾度歡樂,幾度憂傷……怎能忘記,昔夜月影離合……幾多歡暢,幾多迷茫,哦……風吹過,雲影似夢……”


    邊浪又一次拉長了尾音之後,台上所有樂手停止了動作,在沒有任何伴奏的情況下繼續合唱道:“怎能忘記你在身旁……”


    除了施特勞斯之外的五人清唱,雖然聽起來可能是有至少3個調,但那份肅然神情下的嘯音,不僅震撼了所有人的聽覺神經,也將此刻的這個畫麵深深印刻在了腦海之中。


    兩句之後,咆哮中的大勇一段鼓solo再次進入,給這段全是驚喜的編曲又添了一個亮點。


    又一段副歌過,邊浪在“雲影似夢”這句的時候,跟著大勇的高速加花把這首本來調子很低的歌曲,一下子給拔到了4組高音:“哦……哦……哦……”


    而其他人依舊在穩穩的唱著:“怎能忘記你在身旁……”加上進入了爆裂鼓手狀態的大勇,這一段的現場在很多年後一直都被樂迷們奉為滾石10大經典現場之一!


    多重和聲再加架子solo,這種編曲本身能想出來就是個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更別說是滾石這幫人真給演出來了。


    原地球唐朝靠的全是對張炬的感情驅使,在這就全是樂隊上下對邊浪的個人“崇拜”了。


    馬源聽這這一段,牙齒用力咬著下嘴唇,一隻手還死死的往自己大腿上的肉裏扣。他就是想這樣控製著,讓自己盡量忍著不要哭出來。


    按照他的想法,這一鼻子要是哭出來了,他覺得明天他真有把辭職報告甩在hr辦公桌上勇氣。


    不過他終究還是失算了,因為這一段在其他人循環了兩遍副歌之後,邊浪終於開大了。


    隻見他雙手放開吉他,張開雙臂向著舞台,仰天嘶鳴道:“我要撫摸你……”


    這全是感情沒有技巧一嗓子,一下子就讓馬源心裏的最後一絲防線全麵決堤……


    有此症狀的也絕不止他一個,現場那些同樣忍了好久的人,也在此刻放下了內心最後一絲的堅守!


    依舊是在其餘樂手和聲唱副歌的情況下,邊浪繼續嘶吼:“我要撫摸你……”這句比前麵一句又高了一個八度,直接到了4組!


    然後在所有樂器很來越快的配合下,邊浪高舉右手,閉眼用真聲5組飆出了這首歌的最後一句:“我要,撫摸你……”


    “你”唱得很高,高到直接破音,也拉的很長,長到鏡頭特寫中的邊浪依舊張嘴在唱,但不管是現場還是直播端,都已經聽不到了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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