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真是奇怪了。”羨君忍不住嘟囔。


    “我再試試。”說罷,相忘掏出一張紙符,捏個法指,紙符作飛鳥狀飛向湖心,不一會兒紙符在南湖西南邊盤旋不停。兄弟倆對視一眼,便禦劍飛去。


    沿著紙符的方向,兄弟倆進入翠微林,可紙符飛入翠微林之後,便如喪氣的氣球飄落在地。相忘皺眉撿起卻被羨君一把奪過。隻見羨君夾住紙符捏個法指一道靈符合著紙符再次畫出,符咒如同一隻發光的小鳥朝翠微林深處飛去,相忘和羨君兩人緊跟其後。


    “果然,玄英跟翠微林有著莫大的關係。”


    不一會兒靈符飛到山腳便失去了光澤,紙符輕飄飄的掉落,相忘上前撿起紙符。羨君掏出羅盤,隻見羅盤的指針有了變化,指針指向適才符咒停下的地方。


    羨君喜道,“相忘你瞧,果真是這。”


    相忘點點頭,警惕的注視著周圍。兩人沿著羅盤的方向前行。春季的巴陵潮濕多雨,山路就更加不好走,羨君一個不小心滑了個踉蹌,還好被相忘及時扶住。羨君笑道,“能跟吳大才子有肌膚之親,我可圓了無數少女的夢呀!哈哈!”


    “無聊!”相忘一把將羨君扔開,羨君險些又滑倒,還好及時抓住身後的一根古藤。


    “難怪呀!難怪呀!”羨君搖頭道。


    “難怪什麽?”


    “難怪都說吳大才子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卻夙慕李老聃,雲師柳下惠。”


    “無聊!”


    “無聊?這還無聊?這可都是聖賢說的話。”


    相忘反唇道,“雖說都是聖賢說的話,可到了你的嘴裏卻完全變了味。”


    “切!”


    “哼!”


    兄弟倆鬥著嘴沿著羅盤的方向繼續朝前走,很快順著羅盤的方向來到一處石壁。兩人走近石壁隻覺一股寒氣襲來,石壁周圍都鬱鬱蔥蔥長滿了植被,可石壁卻一毛不生。


    兩人對視一眼,羨君拿起羅盤貼近石壁,隻見羅盤指針不停的旋轉,而羅盤卻在不停的搖晃,似有爆裂之兆。羨君見狀趕忙捏個法指向羅盤輸入真氣,將羅盤拿到一邊。


    “看來就是此處了。”


    “你要幹什麽?”相忘見羨君拿起承影忙問道。


    “還能幹什麽,當然是一探究竟了。”


    “不行。”


    “為何不行?”


    “邪氣在此處卻沒有外泄,說明暫時無虞,若此時打破平靜,必招致災禍。”


    羨君放下承影,轉動青思喃喃自語道,“可若什麽都不做,災禍也接踵而至,那還不如試試。”


    相忘聞聽此言一時沒了言語,眉頭緊鎖。


    羨君見狀笑了笑道,“香香,別急嘛,咱們再試試其他的辦法。”


    當下兄弟倆又尋出其他的法器和法子,可忙活了半天卻總是沒有半分功效。


    羨君道,“歇會吧,肚子餓的很,咱們是回學院吃飯還是?”


    “當然是回學院,此處又無食店。”


    “那倒也未必。”羨君笑道。


    見相忘一臉茫然,羨君笑而不語拉著相忘就走。行至幾步便來到一小溪處。看到小溪羨君甚喜,捏個法指,正要往小溪裏一劃,卻立馬被相忘拉住。


    “怎麽了?”這次換到羨君一臉茫然了。


    “勸君不吃三月鯽,萬千魚仔在腹中,勸君不打三春鳥,子在巢中望母歸。”


    “好吧。”羨君鬆開法指,“既然都勸君了,那我就不吃了,可這魚不能吃,鳥不能打,那我還真不知道該吃什麽了?”


    “你在這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我才不等你。”見相忘不知所意,羨君笑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相忘帶著羨君繞過小溪,跳上石壁,順手就取出幾個竹筍。


    “相忘,真有你的!”羨君讚道。


    相忘又重新跳進遠處一片蘆葦叢,驚起幾隻鳳頭鸊鷉。


    “相忘,你不是說不吃葷嗎?這下打臉了吧!抓鳥去了?!”


    卻見相忘沒有出來,羨君忍不住調侃道,“香香,抓那麽一兩隻就夠吃了,別抓了,夠了。”


    相忘還是沒出來,羨君奇道,“這可怎麽回事?不會是遇到魍魎了吧?!”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以相忘的功力對付魍魎還是綽綽有餘的。


    “嘩啦!”一聲,隻見相忘手上抓著一大團狀如野草的東西滿身汙泥從蘆葦叢裏跳了出來。


    “沒想到這裏有這麽多蘆筍。”


    “你就是去找這些了?”


    “對呀,不然你以為呢?”


    “沒什麽。”


    “收獲還不少呢,還有這個。”相忘揚了楊手裏的白綠色狀如大蔥物。


    “篙芭?”


    “沒想到你這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大少爺竟然認識這個。”


    “切!從小常老頭就帶著我野炊,啥沒見過!”說著羨君過去接過相忘手中的蘆筍和茭白,“快去溪邊洗洗吧,身上好多汙泥。”


    “你會弄嗎?”


    “看不起誰呀?!”


    相忘將蘆筍和茭白遞給羨君便走到溪邊。清澈的溪水倒映出相忘的影子,相忘這才發現弄了不少泥在身上,忙用手捧水洗漱。


    等到相忘洗漱回來,隻見羨君已將菜都做好了。羨君笑道,“咱們今天這是全筍宴呀!”


    相忘掃眼一看,竹筍烤熟了,蘆筍放在用箬葉做成的小鍋內已經煮好,而茭白則已經炒熟。


    相忘奇道,“你這是怎麽做的?”


    羨君笑道,“這還不簡單,撿一些石頭堆起來生火,在旁邊放上洗幹淨的石頭,把用大葉子做成的鍋裝上水放到火上麵煮,把蘆筍煮好了之後,再利用餘火加熱旁邊的石頭把篙芭炒熟,最後再用灰燼把竹筍烤熟。”


    相忘讚道,“你太能幹了!”


    羨君笑道,“吳大才子竟然誇我了,快嚐嚐看吧。”話語間遞給相忘一手筷子,“這是我剛剛自己做的。”


    “謝謝。”


    羨君翻了個白眼道,“你這種一本正經的謝謝還不如不說呢。”


    “哼。”


    “切!”


    相忘夾著幾根青筍放入嘴中輕嚼,羨君連忙問道,“味道怎麽樣?”


    相忘翻了個白眼,“一般隻有丈夫吃飯的時候,妻子才會用這種語氣問。”


    “呸!”


    “哼!”


    相忘細品味道,清香無比隻覺得熟悉在何處吃過似的,突然想起小時候甄華瓊帶自己去藕池河玩,在河灘上甄華瓊做的菜也是這個味道。


    “這些菜的做法是誰教你的?”


    “還能有誰,自然是常老頭了。味道怎麽樣?”


    “味道挺好的。”


    “味道好就行,也沒白辛苦我這一場。哎呦,我的胳膊,把我給累的。”


    看著羨君這裝腔作勢的樣子,相忘忍不住好笑。兩個大小夥子三下五除二便風卷殘雲了。


    相忘用箬葉裝來水將餘灰燼全部覆滅,羨君不以為意,“都撲滅了,有那個必要嗎?”


    “自然,水火無情。”


    “好吧好吧。”


    吃飽喝足,羨君抽出青思吹奏起來,山水間,石徑斜,白雲深處坐愛楓林晚。相忘淨手完,見此便拿出淡相和著笛聲一同而起。幽草澗邊生,三月霜葉紅,玉人琴笛和,深樹黃鸝鳴。


    羨君笑道,“相忘,你的琴藝又進步了。”


    “你也進步了。”


    “哈哈。你今天可是不停的在誇我呀!”


    “無聊。”


    相忘扔下羨君就走,急得羨君大叫,“等等我呀!小呆瓜!”


    兄弟倆又在四處搜尋了一番,發現其他地方也有類似的情況,但正如相忘所言,雖然存在些許情況,可並不是那麽嚴重。


    “那怎麽辦?就直接不管了?”


    “再想想其他辦法。”


    “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來都來了,不如咱們踏青賞花。”


    “不說話那就是同意了,走吧走吧。”


    翠微林裏一片好時光,兄弟倆走著走著,隻見遠處拐過一個老人在采藥,後麵還跟著一個男孩,仔細一看竟然是姚喆。


    老人一邊拔著草一邊道,“這麽辛苦,你的腿腳又不方便何苦陪我來。”


    姚喆拄著拐杖道,“今天剛好沒課,我想來陪陪您。”


    “今天再多采點藥,可以多賣點錢。你們不是又要交錢了。”


    “嗲嗲,辛苦你了。”


    “你這孩子盡說些客套話。”


    祖孫倆繼續忙碌著,相忘和羨君看不過,立馬上前。


    “姚喆。”


    姚喆轉頭一看是相忘和羨君,立馬行禮,“相忘順安,羨君順安。”


    相忘和羨君立馬還禮,“姚喆順安。”又對老人行禮道,“姚嗲嗲慈安。”


    老人擺擺手笑道,“我不是姚嗲嗲,我是羋嗲嗲。”


    相忘和羨君聽的一頭霧水,姚喆笑道,“這位是我的外公。”


    “原來如此。”羨君笑道又行了一禮。


    “你們兩位也是來采藥的嗎?”


    “我們是來踏青野炊的,哈哈。”羨君笑道。


    “那你們繼續玩,我和嗲嗲采藥去了。”


    “姚喆,不如我們來給你幫忙吧。”


    羨君聽的一驚,“相忘,你認識藥嗎?”


    相忘白了羨君一眼,“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五穀不分。”


    “切!”


    “哼!”


    姚喆和羋嗲見此忍不住相互莞爾。當下羨君和羋嗲一起,相忘和姚喆一起,各自散開采藥。


    “羋嗲,我不認識藥,我幫您拿筐吧。”


    “好勒。”羋嗲也不扭捏就將筐子遞給羨君拿著。


    秦嗲拿起一株益母草扔進筐裏囔囔道,“益母益母,草能益母,終究代替不了母親。”


    又道,“小常,你和小吳能跟姚喆做朋友太謝謝你們了。”


    羨君笑道,“羋嗲,您這話可就說的太見外了。”


    羋嗲又道,“姚喆命苦,胎裏不足,出生的時候就有腦癱和小兒麻痹,他那個伢老子就把他給扔了,他媽媽見不到孩子瘋了到處走,最後在水塘旁邊找到了他。後來他的伢老子幾次又想把他扔掉,還好他媽媽及時發現。到了,沒出月子,他媽媽抱著他跟伢老子把婚離了,不到三歲他媽媽就去了,隻剩我這麽個孤老漢帶著他。”


    羨君聽到這心裏也是五味雜陳,看著走遠了的姚喆和相忘,心中更是不快。羋嗲又撿起一株益母草扔進筐裏道,“姚喆能有你們兩個好朋友是他的福氣。”


    羨君笑道,“這也是個緣分。“


    羋嗲也笑道,“對,這是個緣分。”


    南邊的山坡上筐子裏裝滿了草藥,姚喆笑道,“相忘沒想到你認識這麽多草藥。”


    “久病成醫,家裏有個病人,日子久了自然什麽藥都認識了。”


    兩人又采了會,見筐子實在裝不下了,便拖起筐子前去與羨君和羋嗲匯合。


    “今天收獲頗豐呀,老朽在此謝過兩位小郎君了。”說完便向相忘和羨君作揖。唬的相忘連忙還禮,羨君忙拉起羋嗲。


    姚喆道,“嗲嗲,還有時間,是今日去還是改日?”


    羋嗲道,“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轉頭又對相忘和羨君道,“快到清明了,我跟姚喆要去山頭給先人們掃墓,就此作別,辛苦兩位了。”


    相忘還禮,羨君卻道,“姚老嗲,這麽重的東西待會你跟姚喆怎麽搬下去,我們在這等你們,等你們爺倆完事了,我們一起下山。”


    羋嗲道,“那可就太麻煩你們了。”


    相忘道,“左右無事,不麻煩的。”


    姚喆道,“今日也是有緣,不如相忘和羨君跟我們一起去山頭。”


    羋嗲輕斥道,“今日已經夠麻煩他們了,哪能還辛苦他們去山頭。”


    姚喆低頭不語,羨君道,“這不麻煩的,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相忘,你說是不是?”


    “正是。”


    羋嗲道,“那便辛苦兩位了。”


    “不辛苦的。”


    當下羋嗲和姚喆拿起香燭紙錢走在前麵,相忘和羨君拿起筐子跟在後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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