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忘,跟我一起回去。”


    “你就是為了說這個。”


    “相忘,阿姨要跟你共靈都無法進入,但是我卻可以,說明你心裏有我,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相忘不發一言,羨君忙繼續道,“相忘,阿姨還在等著你,小黃豆幾天沒見你都哭了。”


    聽到甄華瓊和黃豆,相忘陰鬱的臉色如暴雨中偶爾劃開烏雲的陽光,轉瞬即逝。


    “相忘,這些年你不容易,阿姨也不容易,但那都過去了,我們總得麵向未來,相忘,我—”


    “夠了,不要再說了。”羨君被相忘打斷“從一開始我就想如果能像你這樣活著,會是怎樣的一個感受。”


    “相忘。”


    “肆意瀟灑,不拘小節,是件多麽好的事。”


    “相忘,修真之人不可過於執念,執念太重隻會走火入魔,跟我回去吧。”


    “從看到你第一眼,我對你的感覺不一樣。”


    聽到這羨君心裏咯瘩一下,心想相忘平時過的是得多壓抑,難道相忘真的愛上自己了,想到這,羨君隻覺……


    “無聊!收起你的汙思想!!!”


    羨君訕訕的笑了笑,相忘繼續道,“仿佛你就像是另外一個我一樣,常羨君就是沒遇劫的吳相忘。”


    “我也這樣覺得,咱倆其實特別像,你是溫柔謙潤的月亮。”


    “你是燦爛朗絢的太陽。”


    說到這,兩人不由相視一笑。


    “相忘,咱們的日子還很長,跟我回去吧。玄英碎片並不能控製你,而隻有你能控製碎片,執著於往事隻是徒添煩惱,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完美,善良、醜惡、迷茫和堅定並存,但是不管世界如何變化,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我們始終存在著對美好的向往。”


    “平時看你吊兒郎當的,沒想到還能說出這番話。”


    羨君梨渦淺笑摸了摸鼻子,“平時我話沒說完你就叫我閉嘴,我都來不及說。”


    “哼。”


    “切!”


    “相忘,過去的事情無法改變,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讓他們影響我們現在的生活。”


    “說的容易,你沒有經曆我這些,當然這樣說。”


    “相忘,我出生才三個月我媽媽就去世了,這些年就是我爸一個人把我帶大的。”


    相忘臉色微變,頓了頓道,“從未聽你說起這些,你天生一張笑臉,丹鳳笑眼,從不把什麽難受的事情放在心上。”


    羨君笑了笑道,“那當然了,就算我把媽媽去世的事情天天記著,媽媽也不可能死而複生,相忘,你也知道沒有哪種道法可以讓死人複生的,對於媽媽而言,我每天都開開心心的過就是對她最大的慰藉,這樣不管媽媽在還是不在都能她都能開心,相忘,想想阿姨,她十月懷胎生了你,你不到三歲叔叔就病了,阿姨既要工作,還要照顧你和叔叔,同時還要忍受外麵其他人的嘲笑和熱潮冷諷,但是阿姨卻從未抱怨,都是樂觀的去麵對,你不願意醒來,你可想過阿姨。”


    “我的這些事你如何得知的?”


    “你病的這些日子,瀟丞哥、齊老師和戴嗲他們跟我說了很多你的事,湯阿姨抱著小黃豆每天都來一次,相忘,你看這麽多人都在關心著你。”


    一股微潤在相忘蒼白的麵上慢慢散開,猶如一露滴入墨。


    “還有我!”


    “你。”


    “對,我!雖然平時在周圍人看來似乎你很討厭我,總是我在糾纏你,其實我知道,你是想跟我做兄弟的,認可我是你的朋友。”


    “別自作多情。”


    “誰自作多情,不然你怎會替我擋那致命一擊!”


    “我是不想活了。”


    “你要是不想活了,定會直接尋死。”


    “我是想,你是我最希望活成的樣子,代替我活下去。”


    “什麽代替你活下去!!!!每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意義和價值,相忘,不管是一個國家的總統還是琦伽山上要飯的乞丐,最終的結局都是死亡,雖說不管什麽事結果比過程重要,但對於我們人本身而言,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似乎進入了一個真空環境,相忘久久盯著羨君,羨君左右瞟了瞟,又摸了摸臉道,“怎麽了?”


    “突然覺得你很像我媽。”


    “像你媽?!”


    “我媽就是像你一樣特別樂觀,傻樂傻樂的。”相忘微微歎道,“如果不是她這麽樂觀,我們家也撐不下去。”


    羨君朱唇微笑,丹鳳笑眼盯著相忘,相忘木然道,“何事?”


    “我是覺得相忘你特別像我們家的老頭。”


    “無聊。”


    “我們家老頭跟你一樣,外冷內熱,相忘,跟我回去吧,以後日子,我陪著你。”


    相忘木然,羨君緩緩上前握起相忘的手,“刺”的一聲,才觸碰到相忘的手指黑電便冒出,相忘怒目圓睜,羨君絲毫不懼,用力抓緊相忘的手,羨君隻覺好似十萬伏特貫入全身,羨君笑道,“香香兄,你的電力十足呀,哈哈。”


    “放手。”


    “不放。”


    “放手吧。”


    “相忘,去除荒草的辦法就是種滿糧食和鮮花,而不是一味的拔草。”


    “鬆開吧,何苦來哉。”


    羨君額頭汗珠直下,唇齒打顫,依舊笑道,“跟我回去吧。”


    羨君全身麻痹,仍舊緊握相忘的手,“相忘,你是寧可自我毀滅也不去傷害他人,他人都是積怨成魔作祟,跟我回去吧。”


    一道柔和的翠綠色光芒從相忘左手緩柔卷散,相忘淡淡一笑道,“我們回去吧。”


    “好呀好呀,我們這就回去。”


    翠綠色光大現,羨君睜開了雙眼,忙瞧向相忘,相忘也緩緩睜眼。一塊細如柳葉的黑色碎片從相忘胸口飛出,被齊孟用金瓶鎮住。


    常靈氛拍了拍羨君的肩膀道,“幹的不錯,把你兄弟給救回來了。”


    “我說了我可以辦到,我可是您兒子。”


    “不錯不錯!”


    甄華瓊握住相忘的手,無聲垂淚,許久柔聲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轉頭又對羨君道,“小常,謝謝你了。”


    “華瓊,他們是兄弟,這是應該的。”


    聽到常靈氛如此說,甄華瓊的眼神似乎暗淡了點,不再言語隻點點頭,便不再言語。


    齊孟道,“相忘醒來了還是得好好休息,巴陵大學校園內一再出現玄英碎片,這次竟然還差點害死兩個修真之人,一定要把這幕後黑手給揪出來。”


    戴恭緒一拍桌子,震的桌上的茶杯撒出水滴“我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竟然敢把這種邪祟之物弄到校園裏來害人!!!”


    “行了,咱們出去吧,讓相忘好好休息。”


    病房內隻餘甄華瓊和相忘母子二人。


    “相忘,這次可把我嚇壞了。”


    “讓您擔心了。”


    “你爸他人脾氣就是那樣,一陣風似的。”


    “別提他了,他老說他不容易,但這些年家裏最辛苦的是您,不但要工作照顧家裏,還要忍受外人的熱嘲冷諷。”


    “相忘。”


    “從小到大我最擔心的不是他的病又怎惡化了,也不是他快死了,而是您,我還沒長大前,如果您有個三長兩短,那我跟他隻能出去要飯。”


    “相忘,別這麽想,這不是沒有發生嘛。”


    “這些年來,我們家又有誰容易,施暴者倒成了受害者了。”


    “行了,不說他了,剛剛共靈,你不讓我進入,倒是讓常羨君進入,你這孩子真是,老娘親不過同學了,還是你跟他,那個。”甄華瓊睥睨著相忘,略帶著幾分調侃甚至還有一絲絲驚訝。


    “媽!!您在想啥呢?!!!”


    “行了行了,我不說了,你現在傷沒什麽問題了,那我明天就回去了,我請個假可不容易。”


    “行,您回去吧。”


    甄華瓊喃喃道,“常羨君這小子倒跟他爹不一樣,你身邊有個這樣的朋友也不錯。”


    “媽,常叔叔您認識?”


    “豈止是認識呀,還非認識不可。”甄華瓊看向窗外道,“今年雲桐山的欒樹長的不錯,可惜這幾天都是雨天,欒樹花被吹落了不少。”


    次日,甄華瓊清晨便離開巴陵大學返回了鋸齒口鎮,在齊孟強行要求下相忘在林春滿又休息了一天才搬回宿舍,出院那天羨君過來接相忘回宿舍。


    “葉老師怎麽樣了?”


    “玄英碎片取了出來之後,服了幾服藥劑便恢複了原樣,她對傷了你一直很愧疚,可說到底她也是被人控製成了傀儡,跟她沒關係。”


    “是呀,沒想到葉老師會被人控製成傀儡。”


    “這所謂的自然之法修煉,稍不留神就會步入歧途,葉老師說她之前覺得不過以為是夾雜些生靈們的怨氣,沒當回事,沒想到竟然會走火入魔被人控製。”


    “自然之法修煉有其好處,大部分人修真都是克製自己,而自然之法卻是順從本心而去,兩者都有其好處,其實兩者都是源自“存天理,滅人欲”。”


    “你說的是餓死事小,失節事大?”


    “渴了就喝水,餓了就吃飯,這些是天理,不是人欲,人欲是指過分的欲望,對金錢、權力、乃至有些修真之人對高強法術的過度追求都是人欲,其實本源一樣,關鍵看自己如何理解。”


    “原來是這樣,對了,明天就是軍訓表演了,龍龍他們都過去幫忙去了,不能來接你了,特意讓我說下。”


    “瞧你說的,我們之間用不著這樣。”


    “他們還不是怕你這個小呆瓜含酸捏醋。”


    “無聊。”


    “切。”


    “哼。”


    一陣涼風迎麵吹過,夾雜著南湖清腥和淡淡蓮花香,“好香呀,相忘,吃不吃蓮蓬,我去摘幾個。”說完幾步躍下南湖堤岸,不一會兒便摘了幾個蓮蓬回來。


    “給。”


    “謝謝。”


    “聽你說謝謝,真是…”


    相忘剝開蓮子遞給了羨君,羨君含笑接過,笑道,“相忘,其實我也沒想到,共靈的時候你會讓我進入。”


    相忘繼續輕剝蓮子,羨君攬過相忘脖子道,


    “相忘,以後我陪著你。”


    一顆蓮子塞進羨君嘴裏,羨君含笑輕嚼,“啊呸!好苦呀!相忘,你!!!”


    第二天清晨,羨君陪著相忘早早來到了東院田徑場,田徑場上新生們整裝待發,槍聲響起開始了會操表演。


    一行行隊列走過,青春氣息英氣勃發。


    “相忘,我還以為是體育學院或者音樂學院的方陣打頭陣,沒想到是政法學院,是不是因為政法學院當官的出的最多,所以讓他們走最前麵?”


    “無聊。”


    “走行列沒意思,不知道表演啥時候出。”


    行列完了之後,便是體育學院和退伍的大學生士兵們表演了一套武術,緊接著便是壓軸戲開始。


    在吆喝聲中,兩隊學生身著迷彩服從田徑場兩邊跑跳進場,學生們不停環繞,一個女生和七個男生被圍在中間跳起了草原舞,一曲罷了,十個女生從右邊嘴銜玫瑰花入場,轉圈擺手,婀娜多姿,曲罷玫瑰花拋入人群,兒郎們爭搶不已。


    緊接著三女水袖舞翩,如淩波仙子踏浪而來,清妍影飛。仙子退去,三壯士躍入場內,剛柔並濟,似乾闥婆飛天攬月。緊那羅飛去,左三右四出水芙蓉迎風而來,雖未著魚尾裙,卻跳出了舞轉回紅袖,歌愁斂翠鈿之感。


    芙蓉踏水飄,丹陽聞歌起。田徑場四角,兩坤二乾領歌而起,眾人隨曲而和,歌伴著水波聲,真乃漁歌互答,此樂何極!


    “巴陵大學軍訓還挺有意思的,以洞庭漁歌收尾。”


    “那當然,洞庭漁歌是巴陵的文化遺產,吾輩當發揚光大。”


    “小呆瓜!”


    “哼!”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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