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飄逸,南湖與麓山之間的巴陵大學依山傍水獨成一色。


    北院山丘間,亭中傳出嫋嫋琴聲,林中鳥雀未見驚,倒隨樂而舞,亭中白衣少年見之,嘴角浮現出一絲淡淡微笑,轉瞬即逝,猶如南湖流星飛逝。


    一曲罷了,白衣少年揮袖收琴,見鳥雀仍未離,便掏出袋中饅頭,輕掰小塊,由風送去,鳥雀喜奔,膽大的甚至跳到肩頭輕啄青絲,白衣少年輕撫送其入群,沿竹林卵石小路,向外行去。


    “相忘!”


    白衣少年停步,一長發女郎從香樟樹旁轉出。


    相忘道,“禮穎,你也在北院。”


    簡禮穎笑道,“剛打完球,其他人都走了,我聽到琴聲,估摸著你在,便過來堵你。還沒吃飯吧,走吧,一起吃飯去。”


    相忘道,“我帶了饅頭。”


    簡禮穎嗔道,“光吃饅頭怎麽行,你不是最喜歡吃豬肉米粉,走吧,今天食堂打折。”


    兩人走至北院桃李苑,點了兩碗豬肉米粉相對而食。


    簡禮穎歎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點這種,這都是剩菜做的,你不是經常講究養生。”


    相忘淡淡道,“沒事,這是中午的剩菜沒有過夜,不要緊,而且剩菜的味道更香。”


    簡禮穎道,“馬上就要暑假了,暑假工找到了嗎?”


    相忘搖了搖頭,“還沒有,暑假聽湖樓也沒什麽生意,我想著找別的。”


    簡禮穎道,“我看你不如去我爸的培訓學校吧。”


    相忘問道,“叔叔的培訓學校不是在百越嗎?”


    簡禮穎攪了攪碗裏的米粉道,“已經搬回來了,我跟我爸說了你的情況,怎麽樣?有沒有興趣?”


    相忘道,“多謝。”


    簡禮穎道,“謝什麽,誰叫咱倆是好朋友。”


    “吳學長,簡學姐,你們又在約會呀!”


    隻見一胖子端著碗米粉從前麵湧來。


    簡禮穎嗔道,“鍾守財,你瞎說什麽,你怎麽在這?”


    鍾守財道,“我剛打完球,過來吃碗粉。”


    簡禮穎道,“你說你運動量也不小,怎麽沒見瘦?”


    鍾守財訕訕道,“我這不是在減肥嘛,咦,吳學長吃的這個呀,難怪吳學長瘦,原來如此。學姐,大家拜托我一個事,想請你幫忙。”


    簡禮穎問道,“啥事呀?”


    鍾守財笑道,“大家都想撮合你們倆,讓我來做這個媒人,怎麽樣?”


    簡禮穎擺擺手道,“猜到了,沒這個可能,我們倆個太熟了,從會說話的時候就認識,幼兒園同學到現在。”


    鍾守財笑道,“那豈不是正宗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簡禮穎道,“就是因為太熟了,所以他是我的姐妹,我是他的兄弟,我和相忘都商量好了,按咱們巴陵習俗,女孩出嫁的時候要兄弟背著出門,我沒兄弟,連個表兄弟都沒有,所以將來我出嫁的時候,相忘背我出門。”


    鍾守財壞笑道,“還是處處吧,處著處著,就兄弟變情人了。”


    簡禮穎嗔道,“行了,吃你的飯吧,吃的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


    “哦!”鍾守彩閉嘴了。


    簡禮穎又道,“相忘,明天有時間,跟我去見我爸。”


    相忘點點頭,“好。”


    鍾守財笑道,“呀!還說不處,這都見家長了。”


    簡禮穎吼道,“閉嘴吧你!”


    相忘道,“禮穎,我吃完了,我先走了,明天見。”


    “好,明天見。”


    相忘拿起碗筷送到餐具處,行雲流水,猶如飛仙臨世。


    鍾守財看著相忘離去的身影囔囔道,“難怪都說吳學長舉世無雙,陌如玉,果然連收拾和碗筷都是如此帶仙氣呀。”


    “帶仙氣又怎麽樣,不還是在餐館打雜一身油煙味。”


    鍾守財和簡禮穎順著刺耳的聲音望過去,一個尖嘴猴腮滿臉狐狸笑的男生腳踩餐桌椅,叼著煙,身上趴著一個猶如布娃娃似的女生。


    簡禮穎叫道,“任查!你說什麽!”


    任查皮笑肉不笑道,“我說的是事實,難道不是一身油煙味嗎?”


    鍾守財懟道,“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長的比你帥,比你有才華!”


    任查道,“有才又如何,照樣還是在餐館打雜,長的帥又如何,連個對象都沒有,呸!”任查用力吐出一口濃痰,身上的布娃娃不嫌髒,反而一臉崇拜樣。


    簡禮穎實在看不下去,轉身便走,鍾守財急忙跟上。


    “學姐,您別理那個白癡。”


    “人在做天在看,哼!”簡禮穎罵道,隻見希望門處一白衣飄過,與希望橋上空的白雲相互映照,白雲落在了地上,雖然被汙,但也還是白雲。


    第二日清晨,相忘早早的就在希望門前的竹林等著,不一會兒簡禮穎從坡上走了下來,見著相忘,簡禮穎笑道,“相忘,來的挺早呀。”


    “你也不晚。”


    兩人轉過竹林,來到希望橋下,一小院處在半山坡,涓涓小溪流過,翠竹掩麵,別有一番韻味。


    簡禮穎嘟囔道,“我們家老頭不知道在忙什麽。”高聲叫道,“爸!”


    “來了來了,叫啥呀!”隻見一中年男子從旁邊的竹林中轉了出來,滿身的泥巴,顯然是剛勞作完。


    “才幹一點,就開始叫喚了。”轉頭又打量起相忘,“咦,這是相忘吧,長高了不少,樣子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相忘躬身行禮,“簡叔叔好!”


    簡古存回禮,“你也好,再過幾天孩子們就要來了,今天先跟我一起打掃一下吧。”


    相忘道,“好。”


    簡禮穎嬌嗔道,“爸!人家才來你就使喚人家。”


    相忘道,“無妨。”隨即拿起鋤頭開始鋤草。


    簡古存讚道,“你看看人家相忘,再看看你,女孩子還沒人家男孩勤快。”


    “哼!”簡禮穎拿起鋤頭跟相忘一起動手除草。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笑聲,“老簡!我來了!”


    相忘心想誰如此無禮,尋聲而去,一少年現於陽光下,紅衣裹身配著黑色外套,黑褲打底,斜挎背包,包中伸出一竹枝,竹枝上係著根紅色絲帶。


    簡古存見到來人喜道,“羨君,你來的挺早的,啥時候到的。”


    羨君笑道,“昨天晚上到的巴陵。”


    簡古存問道,“你爸呢?”


    羨君道,“他今天到,我想著你這邊忙不過來,就過來幫忙了。”


    簡古存笑道,“那可太好了,你這小子也是,不好好在百越呆著,偏偏要回巴陵,把你爸氣的跳腳,隻得把工作也調回來。”


    羨君笑道,“其實我爸他也想回來,借著我的由頭罷了,對了,老簡。”羨君看著正在幹活的相忘和簡禮穎笑道,“女兒女婿幫你一起幹活嗎?”


    簡古存笑罵道,“你這小子,滿嘴胡謅。”


    簡禮穎臉上飛起兩團紅暈,罵道,“你是誰呀!一點禮貌都沒有,有娘生沒娘養!”


    簡古存嗬斥道,“禮穎!!”


    羨君略微懵了下,轉臉笑道,“小丫頭挺厲害呀,開口就問候家長,休做河東獅子吼呀!”


    轉頭向相忘道,“老兄以後你的日子難過了,哈哈。”相忘埋頭拔草,不理這潑皮,羨君拿起鋤頭也開始除草。


    簡古存道,“我來介紹下,羨君,這是我女兒簡禮穎,這是她的同學吳相忘,禮穎,相忘,這是我在百越的學生常羨君。”


    “你們好!”羨君滿麵堆歡,一張笑臉甚是好看。


    “你好”簡禮穎不冷不熱說了句,相忘則直接略過。


    羨君笑道,“相忘真是惜字如金呀。”


    簡禮穎斥道,“快幹活吧!早幹完早了事!”


    “得了!”羨君更加用力揮起鋤頭。


    忙了半天才將院子收拾幹淨,相忘脫下牛仔外套,折疊好放在椅子上,常羨君脫下外套隨手搭在一枝嫩竹上。


    簡禮穎斥道,“把你的外套拿掉,竹子都被你壓垮了!”


    羨君壞笑道,“我又沒立在竹子上,竹子咋就被我壓垮了,你這話可真有意思,哈哈。”


    “你!”簡禮穎被羨君噎住。


    相忘徑直走了過去,一把拿起壓在翠枝的衣服。羨君略帶尷尬笑了笑,以為相忘會把衣服隨便一扔。誰知相忘拿起衣服疊的整整齊齊,然後和自己的衣服放在一起。


    羨君見狀不好意思道,“相忘,不好意思,我再不把衣服壓竹子上了。”


    “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說罷,相忘不發一言,走入屋內。


    羨君笑道,“這兄弟有點意思。”


    不一會兒相忘端來一壺茶和幾個茶杯,給眾人一一倒上。


    羨君問道,“咦,怎麽是熱的?”


    相忘不發一言,簡禮穎道,“剛剛出完汗喝冷的對身體不好,喝熱的才行,這都不懂。”


    羨君笑了笑,轉頭抽出背包上的竹枝,細看原來是根竹笛。羨君吹奏起來,笛聲悠悠,仿佛南風清風襲來,讓人瞬間涼爽。相忘和簡禮穎不由側目,這人看似吊兒郎當,沒想到竹笛吹的如此之好。


    一曲罷了,羨君朗聲笑道,“獻醜了,不足之處還請各位指正。”說完,作了一個揖。


    簡禮穎看懵了,相忘款款站起來還禮。


    “竹林二君子,盡日竟沉吟”簡古存吟道,清風拂竹林,遠處的木魚山似傳來鍾聲。


    簡禮穎道,“相忘的琴彈的好,可以切磋一下。”


    相忘淡淡道,“改天吧。”


    羨君笑道,“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相忘不發一言。


    羨君笑道,“好吧,還真是端莊雅正。”


    簡古存道,“行了,今天都辛苦了,我請大家吃飯,走吧,想吃什麽?”


    簡禮穎道,“相忘,我爸請客,想吃什麽盡管說。”


    相忘淡淡道,“米粉。”


    簡禮穎嗤笑道,“你呀你,就知道米粉。”


    簡古存轉頭問向羨君,“羨君你呢?”


    羨君笑道,“我也吃米粉,還是很小的時候吃過巴陵的米粉,很久沒吃了,甚是想念。”


    簡古存朗聲笑道,“好吧,少爺們,就吃米粉吧。”


    四人走出竹林,一枝竹勾住相忘衣袖,相忘輕輕撩起,極其溫柔,簡古存笑道,“相忘還是這麽喜歡竹子,跟小時候一樣。”


    羨君邊轉竹笛邊道,“我爸也特別喜歡竹子,我這根笛子就是他親手用竹子做的。”


    玉手扶住笛子,“既是令尊所做,就該鄭重待之,不可褻玩。”


    羨君笑道,“真是個小古板!”


    簡古存笑道,“這兩小子一動一靜,這個暑假可熱鬧了。”


    簡禮穎無奈擺擺手道,“那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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