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對眼前這人突然感到一絲不滿,一個普通人居然當著自己這個臨界者說這種謊話,還故意不回答。靜邃山是什麽地方,那是任何修行者都不敢靠近的禁地。


    但他又轉念一想,如此明顯的謊言,似乎不像一個性格如此平和的人能說出口的。反複思索後,蒼月覺得眼前這人是在戲弄自己,自己沒理由不相信自己而相信一個普通人。


    蒼月對緋櫻這隻狐狸很感興趣,心想,若將這隻狐狸帶出靜邃山脈,擺脫此地的限製,說不定日後能成長為一隻極為出色的靈寵。


    微笑著說道:“小兄弟,不瞞你說,在下著實喜歡你懷中的這隻小狐狸,想與你做個交換。”


    緋櫻聽到有人打起拆散他們的主意,立馬翻身跳上桌,四肢微微彎曲,露出利爪和鋒利的牙齒,全身毛發豎立,擺出攻擊的架勢,似乎下一刻就要撲上去。


    但蒼月絲毫沒有畏懼,反而更加欣喜。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他感受到了這隻狐狸其身後龐大的身影,一個如大妖般龐大的身影。


    然而,就在蒼月欣喜之時,他隻見一隻手,緩慢提起桌上的狐狸,原本咄咄逼人的狐狸,竟四肢蜷縮,一動不動,楚楚可憐地被靜邃抱回了懷中。


    “不好意思,我家緋櫻,不換。”靜邃直接拒絕道。


    蒼月也不再強求:“小兄弟,以後可要好好照顧這隻小狐狸呀,這對你來說也許是一場緣分。”


    在蒼月的眼裏,眼前這個普通人是撿了一個大便宜了,能撿到這麽一隻具有靈性的狐狸,算是一場大機緣了。


    靜邃回答道:“多謝提醒。”


    蒼月也打消了對這隻狐狸的念頭,起身放下一點銀子,離開了樓閣,留下靜邃一人在風雨樓中。


    “靜邃山嘛,難道靜邃山的禁製消除了?不行我得去確認一趟。”自言自語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市集上的人逐漸增多。


    雲府的朱丫鬟孤身朝著市集走去,她走的很快,一點也不像是在逛市集。


    當她抵達市集口時,步伐明顯放緩,遠遠地望著那個正在賣畫的人。


    他身著潔白素衣,滿身書生意氣,那清秀臉龐上洋溢著的微微笑意,顯得陽光且朝氣蓬勃,讓人一眼便能感受到他那未被世俗沾染的純淨心靈。


    很難想象幾年前他還曾是個小乞丐,更難想象這樣一個平凡之人,竟會成為自家小姐的知己。


    自從那次買畫之後,小姐對這個小男孩產生了濃厚興趣,每年總有幾天會來此找他。為何小姐對青梅竹馬的周玉川毫無愛慕之意,反倒對這個人饒有興致,她實在不理解,也弄不明白。


    但這些事並非她該操心的,她要做的是照顧好小姐。


    朱姐走到方月汐麵前,更為仔細地端詳著眼前這人,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方月汐。方月汐見到麵前之人,禮貌地微笑著問候了一句:“朱姐姐,謝謝你了。”


    “方公子有禮了,許久不見,愈發書生意氣了。”


    “朱姐姐說笑了,我還是當初的我,這些年隻是跟著師父多讀了些書,多識了些字罷了,和你們常州城的讀書人比不得。”方月汐謙遜地回答。


    “你才說笑了,我家小姐很看好你的。”朱姐笑著調侃道。


    方月汐不好意思地,不知如何作答,半天隻憋出了一個“額”字


    朱丫鬟看著這個單純的少年郎那傻傻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我走了,小姐的信我已經送到了,空了你自己慢慢看吧。”說完,朱丫鬟便轉身離去了。


    方月汐目送朱丫鬟離開後,打開信看了看,便微笑著收了起來,接著畫起了畫,全然忽略了一旁的末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末生蹲在一旁看著師兄,瞧著他臉上那微微的笑容,雖師兄未言明,但他也知道師兄此時一定很開心,他也不好打擾他,便什麽也說,繼續賣畫。


    天空漸暗,這短短半天對於方月汐而言,顯得無比漫長,然而對於身處風雨樓中的靜邃來說,時間卻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


    “客官,您一個人從早上就坐在這裏,如今都快到晚上了,需要我為您找個姑娘陪您喝酒聊天嗎?”小二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們畢竟是做生意的,這人一直坐著卻不怎麽消費,令他頗為頭疼。


    “不好意思,我這人比較無趣。若打擾了你們做生意,不妨幫我找一個聊天的人,麻煩了。”靜邃即刻從懷中掏出些銀兩,遞了過去。不多時,一位女子來到桌前,緊接著,小二送上一小壺酒。


    “公子,我可以坐下嗎?”女子恭敬地問道。


    “請隨意。”靜邃答道。


    女子麵對靜邃緩緩坐下。


    這女子雖不像其他姑娘那般年輕,約三十多歲的樣子,也並非十分美麗,但也算漂亮,在這煙花之地卻顯得極為獨特。


    按理說,在這種場合陪酒的女子都會主動靠近客人,刻意討好,但她卻主動保持距離,給人一種別樣的安全感與美感。無需出眾的外表,便已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氣質,蘊含著她這個年齡獨有的成熟韻味。


    靜邃看著眼前的女子,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男子的身影和一陣粗獷的笑聲“害羞了”。


    靜邃就這樣直直地盯著眼前這女子,看著她慢慢倒上一杯酒,露出了他少有的笑容,微笑著凝視這個畫麵。


    女子抬頭正要將剛倒好的酒遞過去,卻見眼前這個男子微笑著看著自己,雖不明緣由,也微笑著回應靜邃,將酒杯遞到靜邃麵前,微笑著說道:“公子,我臉上可有什麽,讓公子發笑了。”


    “看著你,讓我想起了一些過往,很是榮幸。” 靜邃答道。


    “是嘛?能被公子多看幾眼也是我的榮信。”女子微笑著說著。


    “姑娘說笑了。”靜邃說道。


    “公子難道對我沒興趣?不過我對公子你,倒是有些感興趣。”


    女子弄了下秀發,“其實一開始我就注意到您了,一個人在此盯著這個舞台,已大半天了,不知公子您是單純來看漂亮姑娘,還是在思考什麽事情,不敢打擾您。剛剛小二來找我們,說找個人陪您聊聊,我便主動應下過來了。”


    “小女子名叫舒雪柔,下雪的雪,溫柔的柔,不知公子如何稱呼?”舒雪柔簡單地介紹了自己。


    “我叫靜邃,我是個教書識字的先生,雪柔姑娘叫我靜邃先生就好。我也不再年輕,公子這稱呼不太合適,聽著挺別扭的,不太習慣。”靜邃說道。


    “那恕我冒昧的問一句,靜邃先生可有心事?”


    “沒有。”靜邃想都未想便回答道。


    舒雪柔見靜邃有很多顧忌,“先生,既然來到此處,大可放開些,無需如此拘謹呢?痛痛快快地喝一場,想說啥就說啥,釋放自,己豈不快哉。”


    說著便給靜邃斟酒,也為自己斟上,準備舉杯共飲。


    靜邃聽到眼前女子這般說,腦海中再次閃過那雄偉的身影與粗獷的聲音,“出來玩,就應該放開……”


    靜邃看著眼前的女子,猶豫了一下,竟還是端起了酒杯,但很快又平靜了下來,說道:“雪柔姑娘,您可能真的誤會了,我並沒有什麽心事,來這裏隻是想靜靜地等待,至於等待什麽,我也不知,也就隨便打發一下無聊的時間罷了。”


    “先生還真是有趣,在這喧囂、燈紅酒綠之地,又怎能靜下心來呢?”雪柔發覺自己似乎說錯了話,趕忙又緊張地說道,“我並沒有懷疑先生的意思,我相信先生所說,隻是覺得先生您真的是個很奇怪的人。”


    舒雪柔對眼前這個先生所說的話很是不解。


    靜邃無所謂地說道:“也許吧,可能是我已經與這個世界脫節了。所以雪柔姑娘會覺得我有些奇怪……不過世間每個人本就不同,所以在我看來,再奇怪的人也不足為奇。”


    “先生還真是與眾不同之人。”這次雪柔不再覺得眼前之人奇怪,接著說道,“之前我還一直對先生所說的有所懷疑,但聽先生剛剛一席話,便明白像先生這樣做到心如止水之人,又豈會被這裏的環境所影響呢?”


    “雪柔姑娘過獎了。在我看來,雪柔姑娘才是一位端莊優雅又善解人意的奇女子,在此顯得如此與眾不同。”


    “先生說笑了,正如先生所說,每個人都不同,像我們這種生活在這風塵之中的人,各自有一些不同的生存本能罷了。”


    突然雪柔像想起了什麽想問,最終卻沒有問出口。想想靜邃這個名字在這靜邃山脈實在太普通過,何況那件事已經過去十五年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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