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顧建平夜闖軍區惹怒政委的消息在大院裏傳開了。


    嫂子們不約而同地到顧建平家門口查看消息,想瞧瞧裏麵的動靜。


    顧建平家裏靜悄悄的,那輛嶄新的女士自行車也不見蹤影,小院裏透著一股淒涼。


    “政委該不會把顧建平兩口子趕出大院了吧?”


    “他好歹有軍功,應該不會那麽絕情。”


    “可這大早晨的,家裏怎麽沒人呢?”


    嫂子們忐忑地猜測,一想到季暖要被趕出家屬院,心裏還有些愧疚。


    早知道她要離開家屬院,當初就不表現得那麽嫌棄,對她好點了,畢竟她也沒得罪過她們。


    嫂子們各懷心思,一道濃鬱的香水味道竄入鼻息,她們一偏頭就看見穿著精致華貴的宋雅芝。


    宋雅芝看了一眼小院,嫌棄地撇撇嘴:“季暖的履曆不幹淨,領導不會讓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湯,所以遲遲不批他們的結婚申請,顧建平要是還想穿軍裝,就得放棄她。”


    “你們覺得男人會放棄事業還是會放棄女人呢?”


    嫂子們不假思索地選擇後者。


    這年頭,軍人職業可是香餑餑,更別說顧建平身上軍功無數,前途無量,更不可能為一個女人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


    她們忽然有些可憐季暖:“季暖那丫頭也是可憐。”


    宋雅芝厲聲道:“她有什麽可憐的,她會落得這個下場都是咎由自取!”


    嫂子們見宋雅芝情緒激動,也不敢再說什麽,紛紛散了。


    她們從11棟樓經過的時候,從天而降的一盆水澆得嫂子們尖叫連連,就連宋雅芝都沒有幸免。


    “啊啊啊,哪個缺德玩意兒往下潑水呢?把我的皮草都弄濕了!”


    “薑彩蓮,你怎麽那麽缺德呢?”


    “這大冬天的潑水,想凍死我們不成?”


    嫂子們憤怒地抬頭瞪著趴在窗邊的女人。


    薑彩蓮手裏拎著一個瓷盆,唇邊掛著一抹冷笑:“你們才是缺大德了,我替你們好好洗洗!”


    薑彩蓮也去顧家查看情況了。


    一想到暖妹子被這些缺德帶冒煙的人給趕走了,她就氣不打一處來,也顧不上鄰裏關係,拎起一盆水就往下潑。


    嫂子們理虧,雖然生氣,卻硬生生咽下去了。


    “薑彩蓮,這次不跟你計較,再亂來,我們就找婦女主任告狀去了。”


    薑彩蓮一點都不害怕:“告去吧,看看誰能告過誰!”


    “真不可理喻!”


    宋雅芝恨恨地瞪著薑彩蓮:“薑彩蓮,我記住你了。”


    她說完就氣勢洶洶地走了。


    ……


    季暖不知道大院裏的糾紛。


    她和顧建平去照相館拍了結婚照,又去民政局拿結婚證。


    有部隊批下來的結婚申請報告,加上顧建平的身份,兩個人很快就拿到了結婚證。


    季暖看著紅豔豔的結婚證,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是她兩輩子第一次結婚。


    她嫁給顧建平,成為了她的妻子。


    顧建平看著手中的結婚證,與季暖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心情。


    他的胸腔被激動喜悅的情緒塞得滿滿的。


    眸光落在身邊愣神的小姑娘身上,他的心髒忽然有些沉:“暖暖,你後悔了嗎?”


    “不!”


    季暖抬起頭來,望著男人俊逸的麵龐,如實道:“我是不敢相信,不敢相信我還能抓住幸福。”


    季暖的話讓顧建平心疼,他寬厚燥熱的大掌緊緊牽住季暖的小手:“你會一直幸福下去的。”


    季暖重重點頭。


    脫離了晦氣的一家人,她當然會一直幸福的。


    顧建平牽著季暖的小手:“走,我們去給家裏打電話,順便給你買身新衣服。”


    季暖說:“我還要買喜糖。”


    大院的嫂子們不是希望她離開家屬院嗎?


    她偏不,她還要昭告所有人,她今天成為一名軍嫂了!


    顧建平寵溺地應下來:“好!”


    他先去電話亭打電話,告訴家裏自己結婚的消息。


    馬翠芬樂得眼角的皺紋都加深了:“好好好,你們過年回家嗎,我把家裏好好收拾收拾。”


    顧建平看了一眼身邊的季暖,搖頭:“不了,我還要在醫院做康複,等年後再回去。”


    “行!”馬翠芬早就知道兒子不回家過年,如今聽到他的回答也沒多少失望。


    她說:“你們回來的時候提前說話,我準備一下酒席。”


    “好。”


    馬翠芬掛斷電話回家,看著自家的幾間土屋,頓時覺得配不上季暖。


    看來蓋房要提上日程了。


    顧建平要帶季暖去百貨商場買衣服。


    季暖拒絕了:“商場裏的衣服沒有我喜歡的款式,我從廠裏拿了點布料,晚點自己做吧。”


    “結婚怎麽能不買新衣服呢?”


    顧建平見別的戰友結婚都給媳婦買衣服,他不買總覺得虧待了小姑娘。


    季暖明白男人的心意,她笑笑:“我就是裁縫,沒有人比我更懂自己的喜好,我更喜歡自己做的衣服。”


    沒有什麽比喜歡更重要了。


    顧建平尊重季暖的選擇。


    時間還早,不到吃飯的時間,顧建平問:“還想去哪兒?”


    季暖看著自行車筐裏的袋子:“顧建平,我們去看看爺爺吧,順便告訴他,我們結婚的消息。”


    “好。”


    顧建平騎上自行車載著季暖去了軍區療養院。


    哨兵看見季暖,立刻進去通告。


    “季老,暖姑娘來了。”


    他的聲音落地,熱鬧熙攘的客廳瞬間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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