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讕聽到陳憶典指認的是胡遠成後才不禁鬆了口氣,緩緩鬆開手中的玉佩。


    “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何時給他下毒了?”


    胡遠成當即驚慌起來,雖然盧慎的死和他無關,可自己的確想過要弄死他,現下被陳憶典指控,他倒真生出一絲心虛。


    陳憶典見他如此激動模樣,很是滿意。言多必失,她就等著他自己掉進陷阱。


    “是嗎?那本月二十三日你在泰和酒樓說的話也忘記了嗎?”


    陳憶典直直盯著胡遠成的眼睛,這堅定的神情任誰看了都覺得她說的是實話。


    “我說什麽了?”


    胡遠成被質問得莫名其妙,他哪裏記得自己幾天六七天前說過的話。


    “吳大人,我帶了那日的證人能夠證明胡遠成對盧慎起了殺心”


    陳憶典看向上方的大理寺卿,她聲線清冽洪亮,似身後站著千軍萬馬而非自己孤身奮戰。


    “傳”


    大理寺卿自然是覺得胡遠成比方鴻江作為凶手更合適,如此這便是梁國自己的事,陛下要如何處置胡遠成都不會惹出爭議。


    陳憶典給祝懷熙使了個眼色,他立馬出去帶上兩名男子回到公堂。


    兩名男子從未上過公堂,更何況是大理寺,這上麵坐著的可是大理寺卿。兩人趕緊瑟瑟發抖的跪下。


    “草民孫正叩見各位大人”


    “草民王柱叩,叩見各位大人”


    大理寺卿俯視著堂下兩人,看這衣著像是酒樓裏的夥計。


    “他們是誰?”


    大理寺卿問的是陳憶典,並越發好奇她從哪裏尋來這些人。


    “他們二人是泰和酒樓的掌櫃和小二。二十三日胡遠成與盧慎在泰和酒樓大打出手,這兩人親眼目睹了,能夠證實胡遠成殺害盧慎的動機”


    言罷她又看向拘謹的二人。


    “孫掌櫃,你說說那日具體發生了什麽?上堂坐著的可是大理寺卿,你可別想在他眼皮下撒謊”


    聽到陳憶典的提醒,孫正忙不迭地點頭,他努力保持鎮定但還是忍不住發抖。


    “二十三日下午,這位客官與另一位客官在泰和酒樓大堂裏起了衝突,這位客官被那人壓在身下不斷毆打,且無力還手被打得滿臉的血”


    “可有動刀”


    陳憶典緊跟著追問。


    “有有有,這位大人手臂被砍傷了,桌上都是血,當時很是混亂,桌椅板凳全都翻在地上”


    陳憶典又看向王柱,見他比孫正更瑟縮畏懼。


    “你可有聽到這位胡客官嚷道遲早要殺了那姓盧的?”


    “聽到了,那日我與孫掌櫃一同去拉開的二人,這位客官不斷謾罵,說他不搞死姓盧的他就不是人”


    小二把頭磕在地上,口齒雖有些不清晰但卻看不出撒謊的痕跡。


    “沒錯,我也聽到了,當時兩人打得不可開交,說了不少威脅的話”


    孫正也立刻附和道,當時他與王柱二人好半天才分開二人,見他們衣著華貴,都不敢得罪,因此不敢輕易讓其他夥計上前。


    現下他還記得那滿地狼藉的場景,這位客官被毆打得狠了,捂著肩膀就離開了酒樓。


    陸瑾延聽著二人的話,他凝眸直視著陳憶典。這女人做了什麽?這兩人明明說了謊,可他卻看不出幾人有串通的模樣。她是怎麽讓這二人在自以為陳述事實的情況下說的卻都是謊言?


    “你們看看,那日與他鬥毆的可是這人?”


    陳憶典拿出盧慎的畫像,孫正與王柱連忙點頭。


    “沒錯沒錯,就是他”


    胡遠成衝到前麵就要打人,兩名衙役趕緊將他攔住。


    “你們胡說,我的傷明明是二十二日在泰和酒樓後院被這方鴻江弄出的,二十三日雖與盧慎起了衝突,可並未用刀,我更是沒說要他性命的話。你們完全是汙蔑我!”


    胡遠成他瞪大了眼睛,氣得臉色漲得通紅,憤怒讓他的聲音變得有些嘶啞。


    他記得自己是二十二日下午被方鴻江使用暗器劃傷肩膀的,二十三日下午才與盧慎打的架,明明是兩天發生的事情為什麽他們都說是在二十三日。


    過於激動使他的腦子混亂不堪,一定是這個女人買通了這兩人來說謊。胡遠成目眥欲裂的瞪著陳憶典。


    “胡遠成,本公主二十三日曾親眼看見你與盧慎在泰和酒樓打鬥,他拿出匕首劃傷了你,更是血流不止。你二十二日不是好好在番館待著的嗎?怎麽會出現在泰和酒樓呢?”


    林清梔冷冷的朝胡遠成說道,話語間都是警告。她緊捏著拳頭,這個胡遠成真是蠢得無可救藥,他是想把所有人都拉下水嗎。


    眾人看向林清梔,沒想到她會親自出麵指證胡遠成,畢竟他們本該是一條船上的才對。


    “公主我——”


    “你閉嘴,本公主難道會汙蔑你?”


    林清梔臉上的神情多鎮定,內心就有多氣憤。


    她自然是不願意作證胡遠成與盧慎鬥毆一事,更不願幫著陳憶典撒謊。可剛才陳憶典在馬車上告訴自己胡遠成二十二日下午在泰和酒樓私下與皇帝近臣見了麵。


    這若是被他人知曉,那可是涉嫌通敵謀逆之罪,那陸賦怕是不會輕易的讓他們離開,到時不僅傳不回消息,連自身安危也堪憂。


    她不能讓別人知道胡遠成二十二日去了泰和酒樓,雖然很不滿陳憶典的要挾,可她必須以大局為重。


    大理寺卿見梁國公主都上前證實,自然對孫王二人的證言深信不疑。


    陸瑾延得了趣般輕笑了笑,看來陳憶典當真不是蠢貨,她很會借力打力,真是編織了一場好戲。


    他自然不會相信孫王二人所言,他雖不知陳憶典是如何讓這二人的記憶如錯亂了一般,可胡成遠肩上的傷是自己弄的,這當然錯不了。


    那日他在泰和酒樓準備離開時聽到後院有打罵聲,便去查看。見是胡成遠借著酒勁毆打百姓,便趁方鴻江將其踹倒時射出了手中的暗器。


    可現下,卻被陳憶典幾人說成是盧慎砍傷了胡成遠,把真假事實湊在一起,以假亂真的確是讓人難以分辨。


    目光移向林清梔,見她極力隱忍的模樣陸瑾延便知陳憶典定是威脅了她,看來那日陳憶典發現了胡遠成與鄭邕見麵之事。


    這麽看下來,陳憶典是自己編了場假戲,胡遠成、孫王二人還有林清梔都是這場戲中的好角色。


    孫王二人被誘導發生錯誤記憶,林清梔不得不假戲真做,而胡遠成則必須按照她編織的劇情走下去,否則便將引發更嚴重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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