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鍾聲響起,今日授課的夫子踏著輕快的步伐走了進來。這位夫子是個五經博士,是前兩年的兩榜進士,看著還很是年輕,不過三十多的樣子。


    陳憶典看了他一眼,比老祭酒養眼多了。聽他們喚他衛夫子,陳憶典又想找方鴻江問八卦。


    現在的方鴻江完全是她在國子監的客服,陳憶典有自己的百科全書。


    誰知方鴻江見她一低頭過來便知道她要幹嘛,趕緊把凳子挪遠了些,顯然是不想同她在這兒議論夫子。


    陳憶典識相的坐直了身子假裝聽課。課下精神課上困已經是她的常態,伴著夫子的講課聲,陳憶典隻差打起呼來。


    “聽說周將軍回皇城了?”


    裴淨祁看了眼講台上的夫子,側頭低聲問道身旁的人。


    周厲尋寫字的手一頓,一滴墨汁順著筆尖滴落在宣紙上,墨汁頃刻如藤蔓一般向四周蔓延。


    “嗯,回來述職,過幾天就要回軍營”


    “那替我向你爹問好,他常年征戰,我爹,時常擔心他”


    “放心吧,我爹都明白”


    周厲尋寬慰一笑,自從爹娘和離後,娘直接搬回了長公主府。爹也一味投身邊塞作戰,更是不再與舊友來往,他像是在懲罰、折磨自己。


    那日爹醉了酒,他說眾叛親離當真是讓人體會到鑽心刺骨的痛,若是他哪日戰死沙場,他隻希望黃沙掩身,無人收屍才好。


    周厲尋將宣紙揉成一團,不知不覺緊緊捏在手中,他的心頭有些酸澀,可他不能與他人訴說。


    “咚咚”


    用手撐著下巴睡得正香的陳憶典被人用手指輕輕扣扣了腦門。突然的驚醒讓她下意識站了起來,周圍的人發出低聲嘲笑。


    衛夫子站在她身旁,眼中滿是關切,他爽朗的笑了笑。


    “陳憶典,嗯,憶典,典祀千年重,綿延百世昌。看來你的父皇母後果真是待你如無價明珠,對你的希冀堪如整個皇室的隆興”


    衛夫子自顧說著,十分欣賞陳國皇帝和皇後對子女的厚待,更想看看如此貴女是否可堪大任。


    陳憶典有些摸不著頭腦,原主的父皇母後真如此看重她?那還送她來和親,還是與狼子野心的江國和親,若是兩國開戰,第一個死的就是自己。


    如夫子說的將她與社稷看得並重的話,那為什麽不把皇位傳給自己…………若是自己做了皇帝,真不敢想象到時候規矩在哪裏,法律在哪裏,道德又在哪裏,嘿嘿嘿………


    陳憶典又開始傻樂,方鴻江不忍直視,嚴重懷疑陳國是在戲弄江國,送了個假公主過來,畢竟這種事兒在和親中也不少見。


    “我看你有些困倦,不如你來探討一下剛才我說的話題?”


    說著衛夫子便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慢悠悠回了講案。


    “………,剛才夫子提的什麽問題?”


    陳憶典看向方鴻江,咬著牙小聲問道,早知道就假裝聽聽課了,現下被抓了現行。


    “性本善還是性本惡”


    方鴻江低聲回道,並試圖在課本中翻出一些能用的篇章給她救急。


    陳憶典思忖了片刻,這問題不難,反正也沒有唯一答案。


    “回夫子,學生認為,人性之初本該是無善惡之分,所謂的善惡皆是受其後天所成長的環境影響。人在成長時便在學習,與良善之人相處大概他會習得良善,與險惡之人為伍也許他便會成為下一個險惡的人,這也是孟母為何要三遷。


    且即便受外界環境影響,人的本心亦是有自己的側重,或許全天下人都推崇之人也會行悖德之事,同樣,為世人所唾棄之人也會跟隨本心做一些他盡力能為的善舉。因此,我認為人性之初是沒有依據將其分類的,即便分類也絕不是非黑即白的善惡,萬事萬物皆由陰陽調和,人心亦是如此。”


    陳憶典說得擲地有聲,她本就覺得沒有完全好人與惡人之分,哪怕自己在危機時刻怕也不能保證不做什麽損人利己之事。


    方鴻江吃驚於她能說出這麽一大段話,還以為她胸無點墨呢。


    堂內很安靜,有人嗤之以鼻覺得她並沒有正麵回應夫子的問題,有人思考著她的話,覺得她的這段言論也挺新奇。


    薑秋禾側過了頭,這是她第一次正視陳憶典,她美得不算驚豔,但也是出水芙蓉,尤其是她的雙眼,她的眼中似乎真的有股力量,這股未知的力量讓她能堅定自己的內心。


    “切,什麽人性不可分善惡,不過是你自己心存惡念還想給自己找個心善的名頭罷了,善就是善,惡就是惡。你若是心存本善,卻行了惡事,那便隻能證明你本就是惡人罷了,前期的善,都不過是虛偽至極的偽裝而已。”


    傅予安不屑的駁斥陳憶典的觀點,他最討厭這些裝腔作勢、惺惺作態的人,既想要滿足自己的貪欲,卻還要極力給自己打造一個偽善的麵具。


    衛夫子笑了笑,他並不覺得二人的言論有什麽不可,這答案本就因人而異,能夠確切表達自己的所思所想才是他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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