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生來小心謹慎,環境使然,保持高度敏感,讓她不得不防備身邊每一個人,更能從蛛絲馬跡中尋找真相。


    她對柳淒山有好感,所以對他看得分外重要,嚐試著相信他,相信這個溫柔卻又堅韌如竹的男子。


    所以在柳淒山說出試探她的話,她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她不希望自己第一次想要相信之人也會背叛自己,他怎麽可以?!


    她更不願他們日後走到兩不相見的地步!


    柳淒山似乎是被嚇到了,身體開始微微發顫,他仰著頭,白皙的脖頸修長,脆弱不堪,淡色的唇緊抿著,似是在壓抑著什麽。


    可柳淒山怎麽會害怕呢?


    他又為什麽顫抖?


    納蘭鏡聞眸子冷沉,蹲下身來,輕輕將他納入懷中。


    懷中的身體不住地顫抖,雙手死死握拳撐在地上,眼睛卻是紅了。


    可納蘭鏡聞像是沒有察覺到似的,憐愛地撫摸著他如瀑的青絲,聲音低沉蠱惑,卻又帶著絲狠厲。


    貼在柳淒山耳邊,像是誘哄。


    “聽話,永遠不要背叛我好嗎?”


    懷中人沒回答,身子依舊顫抖,納蘭鏡聞便一下又一下地拍著他瘦弱的脊背,安撫他,眼中的幽深轉瞬即逝。


    柳淒山小心地探出手,雙臂發顫,卻環住了女子的纖腰,死死地攥緊她的衣服,力道大的出奇,像是在壓抑著。


    納蘭鏡聞也不急,等待著他的平複。


    她是故意說出那樣的話,她希望柳淒山不要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不要做令雙方都後悔的事,是敲打,也是警告。


    畢竟她是真心實意希望同他在一起,共度此生。


    凡人不過百年,生死無法選擇,可她想要剩下的年歲裏有他。


    柳淒山一直沉默著,納蘭鏡聞就這麽靜靜擁著他,太陽已東升,金色的光芒照射在依偎的二人身上,鍍上一層暖意,可這暖意卻怎麽也照不進柳淒山的心底。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已至高處懸掛,投射出的人相交疊的影子,似情人互訴低語,極盡繾綣。


    “……好。”


    話落,像是失了渾身力氣般,靠在納蘭鏡聞懷中,依靠著身子,將自己全然交給她。


    他緩緩閉眼,卻在看不見處落下一滴淚,滑落至二人緊密相擁之中,悄然消失。


    納蘭鏡聞帶著柳淒山走走停停,連續走了好幾日,餓了就打山中野味,渴了便喝清澈見底的溪水,累了便隨意找個遮蔽處休息。


    二人誰也不提那件事,又跟之前一樣,不同的是,自那次爭執後,柳淒山竟主動了起來,具體表現為,會主動牽住納蘭鏡聞的手,與她是十指緊扣。


    又表現為,夜晚入眠時,他會將自己靠入納蘭鏡聞的懷中,與她相擁而眠。


    納蘭鏡聞也不拒絕,自然而然便將人擁緊,害怕山風侵擾了他,即使知道他醫術了得,可仍不願看他為病痛困擾。


    他們的關係,不知何時,開始愈發親密。


    皓月當空,點綴繁星,廣袤無垠的夜空被層層疊疊的枝丫擋住,灑下一地碎銀。


    那寬大的披風,幾乎被納蘭鏡聞全罩在了柳淒山身上,將人裹得嚴嚴實實的,夜風寒涼,當初是在破廟,好歹可以遮風避雨,又有火堆取暖,柳淒山隻穿著衣服自然不會生病。


    可如今是真正意義上的荒郊野外,沒了遮風避雨的破廟,隻有一張厚實的披風。


    納蘭鏡聞眼眸微垂,看著縮在自己懷中,卻背對著自己,留給自己一個後腦勺的人,眼底浮現出點點笑意,隨即低頭吻上他的發絲。


    “很快了,明日我們便能出山了,屆時你便可好好休息了。”


    懷中的身體微僵,隨後轉身與她麵對麵,呼吸交融,近在咫尺。


    柳淒山唇角是溫柔的笑意,那雙眼眸在這夜裏竟格外明亮動人。


    “讓你跟著我受苦了,抱歉。”


    納蘭鏡聞吻上那雙眼睛,輕輕的,小心的,憐愛的。


    柳淒山幾乎是下意識閉上眼,眼皮上一觸即分的柔軟,黑色分明的長睫顫動,感受著那吻中的珍重之意,竟想要落下淚來。


    不是的,她不該道歉的,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選擇的路,即便是顛沛流離,他依然跪謝上天的恩賜。


    察覺到柳淒山明顯的情緒變化,納蘭鏡聞低頭查探,卻對上他那泛著濕意剔透的眼眸,竟呆愣住了。


    柳淒山牽住她的手,覆上自己的麵頰,獨屬於納蘭鏡聞的暖意在他掌心和心底蔓延,蓋住了那抹澀然酸楚。


    他笑著,溫柔道:“你覺得虧欠我?”


    納蘭鏡聞注視著他月下的麵龐,並未回答。


    而他卻不在意,用臉頰蹭了蹭她的掌心。


    “你說過娶我的,便不是虧欠。”


    是甘願。


    她從來都不曾虧欠他,她隻是無能為力,他不怪她的,他隻是心疼她。


    納蘭鏡聞看不懂他的神情,也不知他為何突然難過,似在懷念著痛苦的回憶,可既然痛苦,為何還要懷念?


    她第一次有些看不懂。


    “柳淒山,我們是不是以前認識?”


    她再一次問了這個問題。


    可這次柳淒山卻沒有否認,他握緊那隻覆在自己臉頰上的手,一同往日般溫柔堅定的笑容。


    “說不定呢?說不定是你上輩子欠了我什麽,我這輩子來追債了。”


    這聽著和玩笑話無二,任誰都不會去在意,可納蘭鏡聞卻沉默下來。


    前世今生?


    是有的吧,否則她如今算是什麽呢?


    她說:“那我怕是欠了你的情債,今生讓你我相遇,我來還債。”


    若不是情債,怎會讓她睜眼第一人便看到柳淒山?還讓自己第一次有了和一個人共度百年的想法?


    “那你打算如何還債?”


    柳淒山笑著問。


    納蘭鏡聞將他攬住,將他的頭壓到心口處,柳淒山也不掙紮,順勢圈住她的腰身,細細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那便娶你,為你尋遍名醫,治好你的眼睛。”


    她喜歡他的眼睛,若是他的眼睛能夠恢複神采,該有多震撼,她不願他一輩子困在黑暗裏,她想要他能得見這山溫水軟,六合八荒,星河鷺起,得見世間一切美景。


    柳淒山圈住她腰的手臂收的緊了些。


    “若是治不好呢?”


    “信我。”


    柳淒山從她懷中仰頭望她。


    納蘭鏡聞抿唇,抬眼透過層疊的樹梢,窺見隱隱藏匿的星辰,輕歎一聲。


    “那我便當你的眼睛,替你看遍世間繁華。”


    柳淒山笑著,環住她的雙臂卻不曾鬆開半分。


    “一言為定。”


    不論往後如何,不論日後會發生何事,他隻要當下有她這句話便好,不管是否能實現,他都覺得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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