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一夜一日,這日半夜,眾人來到一處山嶺旁,遠遠望去,山嶺上幽光閃爍,時有陣陣紅霧飄過,還能聽到陣陣叫聲,似人非人,似獸非獸,十分奇怪,此時夤夜,一整個山嶺看來十分陰森。


    陳池道:“過了狐絕嶺就到了,咱們這次躲過一劫,下次一定要看好自己手下的人。”


    雲定笙道:“都是呼延康那王八蛋搗鬼,差點害死大家。”


    陳桑道:“也不能怨他,他娘子被城裏的人搶了去,淩辱而死,這種事是個男人都忍不了,隻是沒想到他登高一呼,穀裏的野人都跟著衝出去了,這些人也真是不要命了,竟敢去和神仙拚命,可恨……”說到此處歎了口氣,隨即斜了蕭鈞一眼,眸中滿是殺氣。


    蕭鈞一路見陳桑數度對自己流露殺機,心中十分納悶,自問與此人素昧平生,並無恩怨糾葛,不知此人怎會對自己有如此大的敵意,忽覺胸口發悶,全身發燙,喘不上氣來,再顧不上去看陳桑,隻是捂著胸口喘粗氣。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懼之,死有的時候嚇唬不了人。”


    趙靖歎了口氣,扭頭看到蕭鈞異狀,急忙扶住蕭鈞,問道:“遊兄弟,你沒事吧?”


    陳桑也看出蕭鈞有些不對,打量片刻,道:“此地臨近赤火,他抵受不住,應該是發病了,帶他上狐絕嶺避一避。”說著背起蕭鈞便走。


    陳桑見陳桑背著蕭鈞,神色焦急,不禁吃了一驚,他從未見過自己大哥對一個陌生人如此著緊,更別說背著對方,叫道:“大哥……”


    “救人要緊,快走。”


    聲音落處,陳池已經背著蕭鈞奔出十幾丈,而此時蕭鈞早已昏迷不醒了。


    赤火城與赤火之間有高山相隔,蕭鈞仍然時常感覺憋悶氣喘,如今一路向北,離赤火越來越近,他又翻山越嶺,日夜趕路,便吃不消了。


    陳池疾步向狐絕嶺奔去,陳桑招呼眾人一聲,眾人也快步趕上,隻有雲定笙不動,趙靖走了幾步,見狀笑道:“雲兄,你怎麽不走?”


    雲定笙笑道:“傳言狐絕嶺有鬼,小弟膽小,天亮之後,再回穀也不晚。”


    趙靖打量雲定笙幾眼,道:“雲兄也怕鬼嗎?還是怕野人穀這幾個月死去的冤魂?說起來,這幾個月野人穀死的人可不少。”


    雲定笙臉色一變,冷冷道:“趙兄,你什麽意思?”


    趙靖笑道:“開個玩笑,雲兄何必認真,狐絕嶺上涼快,雲兄何不一起上山?”他言笑晏晏,說話時卻一直望著雲定笙握緊寶劍的手。


    雲定笙沉吟片刻,笑道:“趙兄說得有理,走,上山!”說著越過趙靖向山上行去,沒走多遠,便見陳桑立在山道旁,望著自己,他斜睨一眼身後緩步行來的趙靖,心中一凜,握緊寶劍,笑道:“快上山,上山。”側著身從陳桑身前經過,往山上去了。


    “趙兄,你懷疑姓雲的?”


    待雲定笙走遠了,陳桑低聲向趙靖道。


    趙靖點點頭道:“看緊了他,我看他恐怕與野人之亂有關。”


    言罷,快步上山。


    “趙兄……”


    陳桑低低喚了一聲。


    “陳兄弟有事?”


    趙靖轉過身來,神色訝然。


    陳桑看看山道上眾人漸漸模糊的身影,壓低聲音道:“幫我殺了蕭鈞!”


    趙靖道:“你想讓我幫你說服令兄?”


    陳桑奇道:“趙兄你看出來了?”


    趙靖笑道:“令兄文韜武略遠勝你我,胸襟見識,更非你我所能及,他既然如此看重蕭鈞,必有他的原因,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不再停留,轉身向山上行去。


    狐絕嶺離野人穀不遠,此地為何名叫狐絕,陳池等人並不知曉,隻知赤火灘方圓數百裏內炎熱無比,但唯獨狐絕嶺清冷涼爽,十分宜人,因此常有野人逃來此地養病,不過狐絕嶺上時有紅霧彌漫,常人沾染少許,便會爆體而亡,因此若非病情實在嚴重,野人也絕不願來此。


    陳池等人上了狐絕嶺,感覺涼風習習,心中一快,當即尋了個涼爽幹淨的地方,將蕭鈞放下,又喂他喝了些水,便坐在旁邊等他醒來,誰知過去兩個多時辰,蕭鈞依舊不醒,此時天已蒙蒙亮,眾人便有些不耐,多有去意,陳池瞧了暗暗著急,這時突聽雲定笙喊道:“不好,紅霧來了。”


    眾人望去,果見紅霧彌漫,怕不有方圓數裏,向這邊飄來,眾人大驚,叫聲快跑,拔腳便往山下跑,陳池也驚愕不已,起身便想去背蕭鈞,手臂卻被陳桑抓住,陳桑喝道:“大哥,快走,不要管這人了,紅霧來的快,慢了就危險了。”


    果然,紅霧搖曳,飄飄蕩蕩,看著慢,其實來的極快,眨眼功夫距眾人就十幾丈左右了,眾人連連驚呼,有些慌張之下摔倒在地,陳池臉上閃過一絲毅然,道:“不成,帶蕭兄弟走!”依舊去背蕭鈞。


    誰知此時突然一陣大風吹來,這風好大,陳池趙靖等人一個不慎,都被大風卷出數丈,起身驚魂甫定,四下看看,俱都怔住。


    紅霧如箭,層疊不窮,迅疾飛來,隨即將蕭鈞緊緊包裹住,而更遠處,尚有更多紅霧飛來,遠遠望去,蕭鈞身遭仿佛出現一個巨大旋渦,將無數紅霧吸來,吞噬。


    疾風勁吹,紅霧狂舞,四下裏飛沙走石,冥暗混亂,本已見天光的狐絕嶺此時卻如黑夜一般,在疾風中緊抱大石,苦苦掙紮的眾人看了這一幕,都呆若木雞,不知發生了什麽。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功夫,疾風漸漸停歇,眾人暗暗鬆了口氣,待要站起,卻見紅霧也在緩緩消失,而將散未散之際,蕭鈞閉著眼,從一片紅霧中走了出來。


    紅霧如潮,幽暗陰冷,蕭鈞一身孤立,身後就是詭異陰森的狐絕嶺,眾人見了,俱都心頭一跳,臉色發白,不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唯有陳池和趙靖尚能鎮定。


    陳池大著膽子,問道:“遊……遊兄弟?”


    蕭鈞身子一震,睜開了雙眼,見眾人麵有懼狀,還有些倒在地上,奇道:“陳大哥,你們怎麽了?”


    陳池看到蕭鈞沒事,驚喜之餘,又有些忐忑,向前踏了一步,卻被陳桑抓住,他低聲道:“大哥,小心。”


    “小心?”


    蕭鈞四下看看,並無異狀,更是納悶。


    而此時,最後一縷紅霧從他後心鑽進了體內,當然,這一切他都未看到。


    “姓遊的,你是妖是魔?”陳桑拔出長劍,大聲喝道。


    蕭鈞皺了皺眉,道:“陳二哥,你這是什麽意思?”


    陳桑哼道:“你不要裝模作樣,快從實……”


    雲定笙從旁伸手攔住,笑道:“陳兄弟這是哪裏的話,我看遊兄弟雙目清明,印堂飽滿光亮,並未被邪魔附體,咱們無須擔心。”說著哈哈一笑,走到蕭鈞身前,解下身上水囊,道:“遊兄弟,你口渴嗎?快喝些水。”


    蕭鈞正覺口渴,當下取過,說聲謝謝,仰天喝了起來。


    陳池和趙靖見狀對望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憂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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