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有蹊蹺!”


    王乃武和葉攸安的對答雖然隻有短短幾句,但王寂風立時聽出其中不一般,他向王度文使個眼色,王度文心領神會,笑道:“這卻奇了,二弟,你慢慢說,告訴大家究竟發生了什麽。”


    王乃武平素和大哥王度文最為親近,此時聽見他說話,心裏頓覺安穩不少,低頭想了想,緩緩道:


    “我今日早起和往常一樣約三弟去練劍,但迎客軒裏客人頗多,我怕驚擾了大家,就和三弟去到那片梧桐林中練,三弟練了一會兒說今日要談事,就回去了,我一人又練了一會兒,剛要離開的時候,有個青衣童子過來說葉師兄請我有事相商,還說是件大事,我當時萬分歡喜,心都在怦怦跳……”


    “為何一說大事,你就心怦怦跳,說來聽聽?”鄭夜嘿嘿冷笑一聲。


    王乃武瞥他一眼,臉上露出憎惡之色,沒有理他,接著道:“我當時著急,也來不及稟告爹爹,就跟著那童子來到千尋樓前,當時樓前還有一個童子,他看到我就給了我一個桂花糕吃,說權做早點,那桂花糕很好吃,就像我娘……”


    “畜生,說要緊的!”王寂風聲如驚雷,神情大為不耐。


    王乃武眼皮一跳,咽口唾沫繼續說道:“我吃了桂花糕,童子就讓我進書房了,他們也走了,後來的事,大家都知道了。”他猶豫片刻,又吞吞吐吐道:“爹,我……我……覺著是有人要存心害孩兒……”


    “胡說!葉園重重把守,固若金湯,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誰會害你,是鑒鳴兄弟?還是李進兄弟?還是其他什麽人?我看都不是,你不要胡亂猜測,我相信攸安賢侄一定會給你個公道!”


    王寂風嘴上說王乃武胡說,但臉色卻陰沉下來,顯然,他心裏已經信了王乃武說的話。


    “我並未派人請王師弟商議過事,此事……”葉攸安瞥了葉恪靜一眼,道:“恪靜,此事……你看如何處置?”


    葉恪靜笑道:“城主,兼聽則明,偏信則暗,咱們還是謹慎行事,可先讓王乃武師叔說說那兩個童子的相貌,倘若園中真有,咱們自然能找出來。”


    他這句話大有玄機,前後意思相反,看似在幫著王氏父子著想,實則點明王乃武所說隻是一麵之詞,需要謹慎對待。


    果然,在場眾人多是老於世故之人,一點就通,葉攸安還沒想得通透,鄭夜先跳了出來,他大笑道:“恪靜說得對,我看剛才什麽童子、桂花糕不過是一麵之詞,不足為信,而且說不定還是編造出來用於脫身的,老子要是被人捉住,不要說桂花糕,連王母娘娘的蟠桃都能編出來。”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不少葉城弟子紛紛叫好,而且罕見地稱呼鄭夜為鄭師叔,更有人開始痛罵王乃武為人下作,入室行竊了。


    王乃武所言,顯然是說自己被葉攸安陷害了,葉城弟子焉能不怒?


    葉城弟子群情湧動,王寂風瞧在眼裏,暗暗心驚,他瞥了瞥王度文,王度文也正望來,兩父子眼神相對,霎時間都知道此事絕不能再追查下去,內有不諳世事,極易被人利用的王乃武,外有不住煽風點火的鄭夜,旁邊還有激昂憤怒的葉城弟子,至於暗處……好像有風來了,而且風裏有陰謀的味道。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速戰速決,父子二人心意相通。


    王度文笑道:“葉師兄,自昨日師兄修道慶日上先有陸離前來,後有比劍殺人,如今剛巧不巧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我二弟重傷,而蕭兄弟也重傷,您說奇不奇怪,不過,我想今日書房一事多半是場誤會,葉師兄,我二弟魯莽打傷了蕭兄弟,我這做大哥的代他向你賠禮道歉,至於書房中一應損壞之物,我埋劍穀都予以賠償,咱們一劍四門守望相助,可不要為了這點小事傷了和氣,葉師兄,您說呢?”


    王度文自來葉城後,一直沉默寡言,但這一席話,侃侃而談,瞬間扭轉局勢,葉城眾弟子頓時想起昨日陸離之事來,不自禁望向鄭夜,眼裏都充滿懷疑之色。


    鄭夜見狀又驚又急,大聲道:“王度文,你意思是說今日是我鄭夜在背後搗亂?”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王度文淡淡一笑。


    鄭夜哼道:“有話直說,有屁直放,拐外抹角,旁敲側擊,算什麽英雄好漢。”


    “既不是鄭兄所為,鄭兄又何必著急呢?”王度文瞥了鄭夜一眼,再不理他,而是望向葉攸安,靜等他回答。


    葉攸安望了葉恪靜一眼,躊躇片刻,道:“王師弟所言甚是,今日雖有些紛爭,好在並未釀成大禍,今日……就到此為止吧。”


    王度文大喜,四下看看,見書房中擺設多有損毀,尤其書架被打得東倒西歪,殘破不堪,沉吟片刻,笑道:


    “葉師兄,我二弟魯莽將你這書架打壞了,依理我埋劍穀理應賠償,說來也巧,小弟前幾月前恰好在天柱山中發現了一株萬年沉香樹,此樹曆經劫數,遍體都是雷擊之痕,卻生機盎然,尤其匯聚靈氣,有靜心安神之效,對修行大大有利,實在是一件天材地寶,我看正配師兄這書房要地,改日我尋能工巧匠,打一些書架,給師兄送來。”


    眾人聽到萬年沉香樹,紛紛叫出聲來,麵現神往之色。


    葉攸安道:“師弟好意我心領了,此樹既曆雷劫,已可稱為神木,用來做書架未免暴殄天物了。”


    王度文道:“師兄這是哪裏的話,師兄身為葉城之主,地位尊崇無比,不要說拿這沉香樹做書架,就是把神霄山雷池裏的紫霄神木取來,程真人又怎會不割愛呢。”


    “大哥,萬年沉香木要取來,頗費時日,聽聞葉師兄喜愛硯台,不如我先用這方硯台抵了二哥打壞書架之罪。”王子陽斜了王度文一眼,笑吟吟走了出來,手裏托著一個錦盒。


    王度文眼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冷意,微微一笑,退了回去,不再說話。


    王子陽心中得意,走到葉攸安身前不遠處,輕輕打開錦盒,隻見五彩霞光閃耀其間,片刻雲氣翻湧,彩虹飛架,隨即星墜長空,絢爛如花,轉瞬又是月照千山,天地皆白,諸般奇景,美不勝收。


    眾人一時看的呆住,渾然忘了書房亂象,就連鄭夜都看得目不轉睛。


    眾人神情,王子陽盡收眼底,他心頭狂喜,瞥眼見自己父親手撚長須,目中有讚賞之色,更是心花怒放。


    “這硯台……莫不是前代煉器宗宗主陸長生前輩的得意之作……雲霞十天靈光硯?”


    葉攸安喜愛收藏硯台,眼界廣闊,一眼就認出這硯台來曆,此時見到傳說之物,心神激蕩,說話聲音也有些顫抖了。


    “葉師兄好眼光,這正是陸前輩的雲霞十天靈光硯。”眾人目光都集注於自己一身,尤其葉攸安雙眼盯著硯台眨都不眨,王子陽頓覺飄飄然,開心之極。


    “這……這……硯台有什麽……好處呢?”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傳來,說話這人正是柴崗。


    千尋樓有事,陸陸續續湧來許多弟子,此時外麵麵黑壓壓的站了一群人,柴崗厚著臉皮擠到前麵,看到這雲霞十天靈光硯如此奇異,忍不住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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