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集地北部的貧寒到根本建不起木屋,都是搭著一個個窩棚,一家人擠在窩棚裏靠著一個火堆取暖,大部分人身上都披著破舊的獸皮,一個個神情呆滯、饑餓麻木。


    這裏也聚集著很多理事會不待見的人,被理事會欺壓奪走了財產被趕到這裏,他們哪怕經常受欺負,也不敢離開聚集地,外邊冰天雪地,估計出去不久就會被凍死,隻能在一個個窩起來苟延殘喘,而倪從容和弟弟在這裏住了很長的時間。


    倪從容鑽進了其中的一個窩棚,窩棚裏蜷縮著一個男人,這是一個長得相當英俊的男人,隻不過現在十分落魄,頭發淩亂、滿臉胡茬,帶著一副金邊眼鏡,可惜眼鏡腿瘸了,用個破布條綁著,身上披著一件由各種獸皮拚接在一塊的皮子,正趴在火堆邊看著一本書。


    聽見動靜,抬起頭來了,看到的是倪從容,臉上扯出一絲笑容,“從容,你來了。”


    倪從容點了點頭,走到火堆邊坐下,地麵被火烤著並不冷,男人仔細看了看倪從容,“從容,你的氣色很不錯,看來你在那邊沒有吃什麽苦。”


    倪從容笑中帶著一種輕鬆,那是她從來都不曾有過的,她的生命中好像總是壓抑,掙也掙不開,


    “哪裏是沒吃什麽苦呀?我覺得我好像到了天堂。這一段時間我吃的飽、穿的暖,沒有人欺負我們,小佑過的也很開心,他還交上了幾個好朋友,他還長胖了,不再像過去那樣風一吹就倒,而且我們都學了捕魚的技術,還學了不少拳腳功夫。”


    男人聽出了倪從容話語中的驕傲,眼裏閃過一絲羨慕,“我果然猜的沒錯,有些人不喜歡經營名聲,而有些人熱衷於經營名聲,不善於經營名聲的人未必是壞人,而刻意經營名聲的人卻總是懷著某種目的。那姚初一看似殺人不眨眼,但做人的底線卻很高,她既不欺壓弱者,也不畏懼強者,做人非常有原則,你跟著她沒錯的。”


    倪從容看著眼前的男人,心裏讚同他的話,這個男人目光如炬,看人非常精準,當初就是他勸說丈夫女兒都被那孫術銀害死的鄰居媽媽找姚初一主持公道,可惜的是那位媽媽沒有成功。


    其實她從不懷疑男人的話,她末世前就認識這個男人,眼前這個虛弱憔悴、邋裏邋遢的男人,末世前卻是名噪一時的金牌大律師,聲名遠播,請他打官司的報酬高達百萬以上,而他就是她的律師。


    別誤會她可請不起這麽貴的律師,隻不過每個律師都有必須做的公益項目,而她沒有錢,請不起律師,幸運的被分配到的公益律師正好是他。


    當年她父母去世,弟弟又不聰明,別人就欺負他們,他們家的宅基地被村長盯上了,不停的找地痞流氓騷擾他們。沒辦法她隻能起訴到法院,紀延博做她的公益律師幫她打贏了官司,不但要回了宅基地,還得到了一筆賠償,沒有讓他們姐弟流離失所,她非常感謝他。


    隻不過他們地位懸殊,打完官司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哪想到他們很有緣份,末世來了之後他們都逃到這裏,在這個聚集地他們再度相遇。


    其實現在想來命運對她不薄,每次她陷入絕境的時候,總有貴人相助,把她從泥潭裏拉出來,所以她根本沒有資格抱怨命運不公,比起那些陷入泥潭拔不出來的人,她的運氣要好太多了,最起碼比眼前這個男人,她的運氣就好很多。


    這個男人才是真正的從天上落到了地下,她至今依然記得過去的他是那麽的意氣風發,不可一世,這個男人幾乎擁著一切,金錢、相貌、地位,甚至他還有一個美得無與倫比的未婚妻,他的未婚妻是一位盛名遠播的影星,漂亮得她自慚形穢,兩人無論外形和地位都十分相配,惹得眾人豔羨不已。


    可是如今的他失去了所有,連他那位美麗的未婚妻都離開了他,投入別人的懷抱,他隻能在這個窩棚裏苟延殘喘。


    不過說真的,比起過去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副邋遢落魄的樣子她看得更順眼些。


    倪從容點點頭,“是的,紀先生,你看人很準,姚隊長是個難得的好人。”


    紀延博苦笑,“這有什麽用,人爭不過命啊。”說著咳嗽兩聲。


    “從容,你跟著姚初一好好過日子,好好學本事,不要有什麽亂七八糟的心思,她這個人看似冷淡,其實心裏門清,你有什麽小心思都逃不過她的眼睛,如果你有什麽不該有的心思,放棄你是她最大的仁慈。她喜歡本分人,所以你的心思一定要正。”


    倪從容完全認同他的說法,她點點頭,“我明白的,我會好好做人做事的。紀先生,我來這裏是想跟你說一件事情,姚隊長同意我把捕魚的方法和一些拳腳功夫教給你們。”


    她話剛一出口,紀延博眼裏泛起了精光,他緊緊盯著倪從容,“從容,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倪從容把話又說了一遍,向他肯定了點點頭,“紀先生,你沒有聽錯,這是真的,姚隊長同意了,但是我希望你們能保密,不要傳出去,千萬不要讓理事會那邊白白的占便宜。”


    紀延博聽著倪從容的話,這些事根本不用她的囑咐,他怎麽可能不明白,他隻是知道他那顆死寂的心點燃了一把火,重新燃起了希望,活下去的希望,他想放聲痛哭,可是他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當著女人的麵哭出來,控製不住他的眼睛仍然濕潤了,他感激地看向倪從容,“從容,姚隊長怎麽可能知道我們的,肯定是你向她提起的,是嗎?”


    倪從容沒有否認,“紀先生,我會抽時間過來把我學到的都教給你們,你們把捕到的魚也拿出一部分交到姚隊長那裏,畢竟是這些都是她賦予我們的,就當是學費了。”


    紀延博當然答應了,交學費是次要的,關鍵是經常過去送魚,有來有往,聚集地的人就知道他們跟姚隊長有關係,誰還敢欺負他們,理事會也不敢再輕易招惹他們,那些魚就當做保護費,這可太值了。學了人家的本事,還受人家的保護,這是他人生當中最賺的一筆生意。


    紀延博覺得過去的那個紀延博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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