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楚雲錚這不和善的眼神,楚雲翊卻沒有惱,臉上依舊掛著笑,“難得久久見一次麵,皇兄就想和你多說說話。”


    楚雲錚顯然對這番說辭毫無興趣,他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不滿,迅速將視線收了回去,心中暗自鄙夷道:本王又不是死了也不是再也見不著了,說什麽不是說,非要說這些沒腦子的話。白長了這嘴,連話都說不明白。


    雖是這般想著,但還是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免得他這二皇兄尷尬,“說來也是無奈,這不你們個個都成家了,就我還沒,你說我這血氣方剛的年紀身旁沒有個妻妾在側,還能去哪逍遙快活?那美人在懷我又不是柳下惠……故而才耽擱了些,遲來了幾步。”


    說這番話時,楚雲錚可謂是麵不改色心不跳,仿佛這一切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一般。


    而他這副厚顏無恥的模樣,卻是成功地將在場的眾人逗樂。


    坐在主位上的楚雲驍滿臉無語地朝著楚雲錚斜睨了一眼,可楚雲錚當作沒看見。


    而楚雲翊似乎對楚雲錚這種常常口出驚人之語的行為早已習以為常,隻見他麵帶微笑,不慌不忙地說道:“四弟這又是何必?野花哪有家花幹淨?四弟若是心中已有中意之人,不妨直說出來,懇請陛下為你做主賜婚,好免受了這無妻妾相伴之苦。”


    楚雲翊的話音剛剛落下,楚雲錚便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給他。


    就在這時,席間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記得淮王喜歡的人好像是......”原來是某位駙馬一時不慎說漏了嘴,但話才出口,他便立刻感受到了來自楚雲錚淩厲如刀般的目光。


    那駙馬被嚇得渾身一顫,趕忙低下頭去,再也不敢多言半句。


    看著眼前略帶幾分怒意的楚雲錚,楚雲翊卻是嘴角微揚,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來:“哈哈,若四弟尚無心儀之人,也是小事一樁。要不這樣,皇兄我送你幾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如何?想來定能讓四弟滿意。”


    “二皇兄還真是愛操心得很呐!”楚雲錚陰陽怪氣道,“父皇在的時候你也這般愛操心,怪不得父皇喜你喜得緊。”


    這話楚雲翊就不愛聽了。


    他原本還揚著的唇角悠地沉了幾分,“這般好的日子,四弟竟提這些陳年舊事,豈非掃興?”


    楚雲錚笑了笑,“我又沒說錯話,父皇在世時不是最疼愛二皇兄麽,這是人皆盡知的事啊,我都羨慕得很!”


    眾人看著淮王一再拿這話堵越王,紛紛心照不宣地相互用眼神對視了一會兒。


    淮王這話無疑是在提醒越王他能有如今這地位,全然仰仗薑太後的扶持。還有就是如若沒有他的母妃,哪有他今日活生生地坐在這。


    不僅如此,他還是個私生子,當初先帝尚未登基之際,便與其母私通生下了他和他的兄長。直至先帝上位之後,時隔許久方才將他們二人名正言順地接入宮中。


    而他最是痛恨有人在他麵前時刻提醒他的出身。


    雖說後來他和他大哥都記入了薑太後名下,可這出身還是揭不過去的。


    眼看越王快要收不住自己的脾氣了,薑太後連忙插話道:“哀家也覺老二說的不無道理,老四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這婚事還是要早些定下為好,王妃之位一直空懸著也不像樣。淮王府總要有個主內的不是?”


    “兒臣謝母後關心。”楚雲錚起身,一板一眼地向薑太後作揖一禮,婉拒道,“隻是兒臣向來灑脫慣了,不想耽誤了好人家的子女,王府的一切兒臣自是能打理,母後不必為此操心。”


    薑太後聽後無奈地搖了搖頭,柔聲歎道:“罷了,你們一個兩個的都有自己的想法,哀家是說不上話啦。”


    隻見太後那原本雍容華貴的麵容此刻卻滿是哀愁之色,她微微垂首,似乎心中有著無盡的愁苦難以言說。


    楚雲翊見狀,趕忙溫言軟語地安慰道:“母後何必如此傷懷,兒臣們還是敬重您的,四弟不過是尚未收斂心性罷了。倘若能為他覓得一門如意的親事,說不準來年此時,母後還能抱到皇孫呢。”


    這番話聽得薑太後很是舒心。


    楚雲錚卻是劍眉緊蹙,滿臉的不高興。他猛地站起身來,毫不客氣地直接駁斥道:“我早就說過了,絕不會成親!二皇兄是聽不懂人話嗎?”


    “這大好男兒哪有不成家的,四弟怎麽還是孩子脾氣。”楚雲翊皺眉,十分不認同楚雲錚的想法。


    楚雲錚聞言,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不屑地回道:“哼,你可真是個古董,與那些冥頑不靈的老古董無甚差別!”


    “你……你怎麽跟你皇兄說話的?簡直目無尊長!咳咳……”楚雲翊氣得咳嗽不止。


    “是你非要說些我不愛聽的!”楚雲錚爭辯道。


    楚雲翊咳得更厲害了,“我這也不是為了你著想……”


    楚雲錚:“我還不知道你,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你!你……”


    就在兄弟二人為此事爭得麵紅耳赤、互不相讓之際,一直默默坐在主位上未曾開口的楚雲驍終於忍無可忍。


    他霍然起身,麵色陰沉地低聲嗬斥道:“夠了!區區一件小事,竟也值得你們在此爭吵不休。莫不是真把自己當成三歲孩童了不成?真不嫌丟人!”


    聽到帝王發話,楚雲翊和楚雲錚皆是心頭一顫,方才激烈的爭論之聲戛然而止。他們對視一眼後,各自翻了個白眼,然後賭氣般地扭過頭去,誰也不再吭聲。


    楚雲錚氣呼呼地甩袖落座,目光瞥向主位上的帝王時,更是沒有好臉色。


    “兄弟之間拌嘴也是常有的事,皇帝沒必要發這麽大的脾氣。”薑太後語重心長道,“哀家就覺老二的話沒說錯,這大好的年紀就該成了家,哀家也想抱孫子……”說到這裏故意頓了頓,然後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皇後,繼續道,“皇家子嗣單薄,如今後宮更是除了皇後便空無一人,太子沒個兄弟姐妹也不像樣……”


    “哀家也不指望皇帝能再添皇嗣了。”薑太後一邊輕輕地搖著頭,一邊喃喃自語道,“老二和老四也都是先帝血脈、皇帝手足。他們所生的孩子,自然而然也就是哀家的孫子......”


    此時的薑太後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完全沒有留意到帝王此刻已經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的皇後身上。


    楚雲驍細心地投喂著徐舟野品嚐精致的糕點,壓根就沒把太後的話聽進耳朵裏。


    薑太後就這樣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會兒,眼見著皇帝始終毫無反應,便又轉而自顧自地對著越王開口說道:“老二呀,你也是!都這般年紀了,卻連個子嗣都還沒有!你可得多花些心思在你的後院上才行啊,這樣才能早日讓哀家如願以償地抱上皇孫啊!”


    說完這番話後,薑太後忽然轉過頭來,目光落在了她身後一直低著頭默默站立著的宮女可心身上。


    她緩緩伸出手去,一把將可心拉到了自己的跟前,臉上滿是慈祥與親切之色,輕聲細語地說道:“這丫頭名叫可心,打小就伺候在哀家身旁了。哀家可是親眼瞧著她一點點長大成人的,一直以來都把她當作女兒看待。瞧瞧這模樣,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哀家實在不忍心隨便找個人就把如此出眾的姑娘給嫁出去了,那樣未免太過可惜。所以思來想去啊,倒不如幹脆就將她許給老二你做妾室好了。”


    楚雲翊見此,臉色微變,“母後有心了,隻是兒臣尚且還拖著這病體,怕是很難能達成母後的期望。”


    說話間,他的目光輕輕一瞥,落在了一旁的楚雲錚身上,接著繼續說道:“母後您若舍不得可心受苦,倒不如將她許配給四弟,讓她成為四弟的側妃可好?”


    “什麽?!”楚雲錚一聲驚呼,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滿臉怒容地質問道,“二皇兄,你莫不是病入膏肓了!”


    在場眾人在聽到楚雲翊的那番話後,也是瞪大了雙眼,十分不解地看著楚雲翊。


    薑太後倒是一臉為難之色,“可心雖是哀家看著長大的,但說到底不過是個宮女罷了,以她這般低微的身份,確實是沒有資格做淮王側妃的呀。”


    “這有何難?”楚雲翊掩嘴咳了一聲,順著薑太後的話慢條斯理地說道,“讓她脫了這奴籍,再設法給她安排一個官家小姐的身份,如此一來,這側妃之位自也是做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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