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禾端著東西回到福壽台的時候,就見梁司衣在侍衛押送下,踉踉蹌蹌地來到了樓閣之中。


    她不禁心生困惑,將東西轉交給一邊的宮人,然後走到趙德全身邊默默注視著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麗嬪一瞧見梁司衣出現,手中原本輕握著的帕子瞬間像是被鐵鉗夾住一般,死死地捏住,甚至因為用力過度而使得手指關節都有些泛白。


    與此同時,她的額角也開始微微滲出細密的汗珠,仿佛正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此時的梁司衣滿臉迷茫之色,還未來得及反應,就被身後的侍衛猛地一推,猝不及防之下跪倒在地。


    然而即便遭遇這般粗暴對待,她依舊努力克製住內心的慌亂,強自鎮定下來,維持著身為宮廷女官應有的端莊儀態,並畢恭畢敬地行了個大禮,聲音清脆且響亮地說道:“下官......下官尚服局司衣梁露拜見太後、拜見皇上!”


    坐在高位之上的薑太後隻是微微點了點頭,並未開口說一個字。


    一旁的楚雲驍麵色陰沉得如同冬日裏的寒冰,他緩緩轉過身,邁步走到原先的座位處穩穩坐下。隨後,他用一種低沉且陰冷至極的語調發問:“梁司衣,你可識得你身旁之人?”


    聽到皇帝的問話,梁司衣這才將目光轉向身邊站著的那位內侍。


    就在兩人目光交匯的刹那間,隻見那內侍的眼神猶如風中殘燭般飄忽不定,臉上更是布滿了驚慌失措的神色。


    緊接著,他似乎不敢再與梁司衣對視下去,匆忙地將視線轉移開來,再也不肯瞧向這邊一眼。


    麵對此景,梁司衣卻是神色自若,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回陛下,下官並不識得此人。”


    楚雲驍聽聞此言,不禁挑起一側眉毛,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和壓迫感反問道:“是嗎?”


    短短兩個字的反問,猶如一道驚雷在梁司衣耳邊炸響,令她不由自主地心生膽寒。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和不確定,怯生生地回道:“是……是的。”


    楚雲驍聞言,嘴角泛起一抹冰冷的笑容,那笑聲仿佛能穿透人的靈魂,“可他說,是你教唆他在去銷毀皇後的禮服。”他的目光如利劍般直直地刺向梁司衣,讓她無處遁形。


    “冤枉啊陛下!”梁司衣驚恐萬分,急忙叩頭喊冤,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下官根本不認識此人,更不知道皇後的禮服出了何問題!還望陛下明察秋毫,莫要聽信小人讒言!”


    “哦?”楚雲驍的笑容愈發幽深莫測,讓人難以捉摸他心中所想,“那她又是怎麽回事?”話音剛落,他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身旁的人。


    片刻之後,又有一名宮侍被帶了上來。


    隻見這人低垂著頭,渾身上下濕漉漉的,水珠不斷從衣角滴落。她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恐懼占據了她的身心,以至於連基本的禮數都全然忘卻。


    梁司衣在看到此人的瞬間,心中猛地一顫,原本伏地交疊的手指也不自覺地微微停頓了一下。


    這個細微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楚雲驍的眼睛。


    他薄唇微啟,語調依舊顯得散漫隨意,但其中蘊含的威嚴卻不容置疑,緩緩說道:“一刻鍾前,朕在皇後的寢宮偶然碰見了她。此人身形鬼祟,行為異常,僅僅隻是為了瞧一眼被皇後杖責的宮女,就匆忙離去,實在令人費解。”


    說到此處,楚雲驍刻意一頓,眸中的冷冽愈發幽沉,“你可知為何?”


    梁司衣雙眼睜大,身子不由地瑟瑟發抖,“不、不知。”


    瞧她還嘴硬,楚雲驍冷笑道:“朕也不知。朕就是好奇,她為何從鳳鸞宮出來後便匆匆地跑去了尚服局,沒過多久,差點溺死於映柳湖。”


    聞聽此言,眾人驚呼。


    此時的梁司衣隻覺得雙腿發酸發軟,整個人搖搖欲墜,幾乎就要癱軟在地。然而,她還是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努力保持住跪地之姿。


    看到梁司衣內心的防線已經越來越脆弱,楚雲驍自然不會放過這個乘勝追擊的好機會。隻見他趁勢說道:“梁司衣,如果你當真不知道這些事,那倒也罷了。反正他們二人可是一清二楚的。”說罷,他抬手輕輕一揮,立刻就有人走上前來,呈上了一份印泥和一卷厚厚的證詞。


    楚雲驍目光銳利地看向梁司衣,冷冷地說道:“隻要他們在這上麵畫上了押,簽了這份證詞,那麽不管你再如何巧舌如簧地申辯,你都是這起事件背後的真正主謀。”


    這番話猶如一道晴天霹靂,直直地劈在了梁司衣的心頭,令她瞬間呆立當場,完全失去了思考和反應的能力。甚至連想要開口辯駁幾句,都變得異常困難。


    還沒等梁司衣回過神來,楚雲驍再次開口說道:“幕後主使,妄圖謀害皇後,此乃大逆不道之罪,當誅滅九族!”


    梁司衣隻覺得雙腿像被鉛塊重重壓住一般,酸痛難耐,終於支撐不住,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般癱倒在地。


    一旁的麗嬪更是嚇得花容失色,那驚恐的模樣仿佛見了鬼一般,差一點就要尖叫出聲。幸好她反應夠快,及時用手緊緊捂住嘴巴,才沒讓那驚叫聲脫口而出。


    過了好一會兒,梁司衣似乎才從極度的驚嚇中回過神來,隻見她身子一顫,緊接著便如同搗蒜一般俯身叩頭,口中慌亂地說道:“陛......陛下,請聽下官解釋!這件事,全都是賢妃......是賢妃指使下官這麽做的!”


    梁司衣的話音剛落,在場眾人皆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紛紛將目光投向賢妃。


    原本正悠然自得地看著這場鬧劇的賢妃,聽到梁司衣這番話後,瞬間傻眼了。


    她瞪大雙眼,滿臉不可置信,隨後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怒聲嗬斥道:“放肆!你休要在這裏信口胡謅!本宮向來與你毫無瓜葛,你為何要如此汙蔑本宮!”


    一直穩坐高位的薑太後此時也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驚訝,險些就要站起身來。不過她終究還是強自忍耐住了,隻是那雙銳利的眼睛死死盯著賢妃,冷冷問道:“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賢妃!”


    賢妃臉色煞白,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她連忙快步走上前,屈身跪倒在地,聲音帶著哭腔說道:“太後、陛下,臣妾實在是冤枉啊!臣妾平日裏與梁司衣根本就沒有什麽交集,又怎會指使她去做這些事情呢?定然是有人在背後教唆她,故意攀咬臣妾,妄圖陷害於我!還望太後、陛下能夠明察秋毫,還臣妾一個清白!”


    此刻坐在男席位上的林業餘和林卓然亦是驚愕萬分。他們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


    父子倆不明白,怎麽事情一下子就扯到他們欣兒身上了呢。


    林業餘可最寶貝這個女兒了,向來對她說一不二。此刻見女兒有難,便忍不住要上前辯駁,卻被林卓然適時拉住。


    “父親,還請三思。”林卓然神色鎮定,“若是此事當真與欣兒有關,父親便不能輕易插手了。”


    好大兒的一聲勸告,林業餘縱使心急如焚、心有不甘便也隻好乖乖地就此罷手,無奈地坐回原位,心中暗自祈禱他的寶貝女兒莫要出事。


    而這邊梁司衣麵對賢妃的反駁,絲毫沒有退縮之意,隻見她挺起身子,一臉篤定地說道:“下官雖未曾與賢妃娘娘直接接觸,但下官與賢妃身邊的宮女有所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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