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被懟得啞口無言,訕訕的退到一旁不說話。


    九公主見長姐威武,默默往長公主身邊靠近了一些。


    這時候靖王從懷裏拿出一本折子遞到景德帝手上,道:


    “五弟和七弟年紀尚輕,難免貪玩一些,處理政務也沒什麽經驗,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多擔待一些。父皇放心,城中諸事已畢,兒臣已經妥善安頓好了受傷的百姓,京中的治安也已經恢複。”


    簾外,慶國公馬上附和道:


    “皇上,靖王殿下調度有方,災後工作處理的很是妥當。皇上大可安心。”


    “是啊!微臣親眼看到靖王殿下親臨現場,還親自為一個老漢包紮傷口。殿下愛民如子,實在是可歌可頌啊!”


    “皇上,靖王功不可沒啊!”


    靖王的擁躉者紛紛附和。


    勇國公冷哼了一聲,突然大聲道:


    “老臣這些日,天天去通天樓,怎麽從來沒見過靖王殿下?倒是日日看見肅王殿下光著膀子,和手下一起杠木頭搬石頭,從一堆廢墟中刨出了好些被埋的屍體。”


    勇國公一發言,身後的朝臣也紛紛出聲:


    “微臣也看見了。微臣還聽說肅王從王府出錢出人,從各大藥鋪調集了很多藥材,免費贈送給受傷的百姓。”


    “肅王還跟我們戶部提建議,請免通天樓附近遭受火災的商鋪一年的賦稅。微臣正要上奏,請皇上聖裁。”


    勇國公總結道:“事情明明都是肅王做的,怎麽功勞全成了靖王的了?老臣實在是看到莫名其妙。”


    靖王聽了麵色越來越冷。


    慶國公忙解圍道:


    “皇上,肅王確實有些苦勞。不過,這也全賴靖王殿下調度,所謂打虎不離親兄弟嘛。在靖王殿下的調教下,肅王近日的行為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康王聽得很開心,嗬嗬發笑道:“父皇,七弟原來這麽能幹,得好好獎賞才對啊!”


    景德帝聞言,垂著眼睛默不作聲。


    靖王趕緊道:


    “父皇,七弟確實長進不少,這次幫了兒臣不少忙。”


    景德帝這才看了一眼江嬪道:


    “你也是,虢兒出息了怎麽也不說一聲。”


    江嬪忙低頭道:


    “為皇上分憂是肅王的福分,不敢居功。況且通天樓案死傷無數,叫人痛心。臣妾和肅王實在無臉邀功。”


    此言一出,靖王和慶國公臉上表情轉換了無數。


    康王更是樂嗬嗬道:


    “江嬪娘娘說得好啊!不像某些人,案子沒查明白,賊人也沒抓著,就拿著別人的功績就來父皇麵前邀功,不要臉!”


    “你!”靖王氣急。


    “四哥,你急什麽。我又沒說你。”


    康王掰回一局,心情無比舒暢。


    靖王趕緊低頭道:


    “父皇,兒臣在城城北一處客棧的地下室中,確實找到了一些蹤跡。可惜,我們的人到的時候他們已經全部遁走了。父皇,北邙人奸詐凶狠。兒臣這次大意了。”


    “大意?四哥,你說是北邙人就是北邙人了。證據呢?不是你自己說的,人一個都沒抓著,你想怎麽說都行了。”


    “五弟,你什麽意思!”


    “四哥,我的人可也查了,都說不像是北邙人幹的,倒像是四哥你的手筆呢?四哥這麽著急下定論,是要做什麽?”


    “你放屁!”


    “四哥,你急什麽?我就是隨便說說!”


    “夠了!”景德帝見兄弟兩個吵得跟紅脖子雞似的,頭都要炸了。


    “都給我出去!朕累了,要休息了。”


    靖王還要說什麽,可溫貴妃已經朝他搖頭。


    等眾人一走,景德帝就罵道:


    “沒一個省心的。”


    靠在床上長籲短歎了好一番,景德帝自言自語道:


    “隻怕朕真的是時日無多了。”


    順大聞言急忙跪下,道:“皇上千秋鼎盛,如何說這喪氣話。”


    景德帝笑笑,伸出滿是皺紋的手滿不在乎的揮了揮道:“人總逃不過生老病死,朕貴為天子也不例外。不必避諱。”


    “就是這皇位……”


    順大監趕緊低頭默默聽著。


    “從前想著給老大,結果老大沒了。如今想著給老二,老二斷了一條腿。哎,這皇位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順大監聽景德帝提起大皇子李乾,心中一驚頭低的更低了。


    “你不必這麽慌張。都過去那麽多年了,沒什麽不能提的。哎,老大啊!”


    景德帝長歎一聲,看著床頂的帷幔發呆,久到順大監以為他睡著了,抬頭偷偷一看,隻見景德帝老淚縱橫,已經哭成了淚人。


    他趕緊上前遞上帕子,道:


    “皇上,太醫說了皇上最忌憂思。”


    “小順子啊,你說他怎麽就那麽等不及呢?他是朕的嫡長子,又是朕最看重的兒子,這個皇位遲早都是他的呀。那麽好的一個孩子,他怎麽就……”


    想到大兒子李乾,景德帝竟嗚嗚的哭出了聲,他哭了半天哽咽道:


    “他們把證據放在朕的麵前,可朕不相信啊。朕就想當麵問問他,聽他親口說到底怎麽回事情!可他竟是一麵都不願意見朕,一句解釋都沒有就認下了所有的事情,還放了一把火把自己和家人燒了個幹淨。連皇後也自縊了……”


    “小順子,這麽多年過去了,朕始終無法相信他和皇後能做下那樣的事情。可證據確鑿,他又認了罪!”


    “或許,等朕死了就能下去親口問問他了,他為什麽這麽恨朕了。”


    “哎,乾兒要是在朕就不必為難了。”


    他這些天夜夜夢見李乾和皇後。


    他們一個渾身燒著火,喊父皇我疼;一個吐著舌頭罵他昏君,吵得他夜夜不得安寧,頭痛欲裂。


    順大監道:“皇上,靖王、康王還有肅王都不錯。”


    “呸!瞧老四和老五兩個狗咬狗一嘴毛的樣子朕就頭疼!難道,朕的江山真的隻能傳給這樣的混賬東西了?”


    景德帝陷入了沉思。


    順大監很想提醒他說,皇上,您還有一個兒子的,可他想了想還是咽了回去。


    太監幹政,他有幾條命也不夠砍。


    “哎,死不瞑目啊!”


    景德帝又長歎一聲。


    過了好一會兒,他又道:“你回頭去找長公主,她自幼養在皇後膝下,和乾兒感情甚篤,讓她去護國寺給他們供個牌位。”


    “是!”


    又是一段長久的沉默,景德帝又道:


    “擬旨,江嬪這段時間沒日沒夜照顧朕,辛苦了,冊封江妃。”


    順大監一愣忙應下。


    旨意傳到江嬪宮裏,江嬪愣了愣忙謝恩。


    “恭賀江妃娘娘。”


    眾人紛紛跪地。


    順大監笑嘻嘻的看著江妃,道:“娘娘,老奴早就說過您的福氣在後頭,可真說著了。”


    江妃道:“承您吉言。”


    送了順大監出去,江妃的臉就沉了下來。


    嬤嬤不解問道:“娘娘,封妃是喜事啊。說明皇上看重您和肅王殿下。”


    “福禍相依,以後沒鬆快日子了。”


    邊說邊拿起針線繼續縫一塊毛毯,細細收好邊收了線,連著身邊一雙已經縫好的護膝一並交代給了貼身嬤嬤道:


    “天氣轉涼了。這條毯子送去恒王府給恒王。他母妃過世早,恒王妃逢此驟變也病倒了,恒王的傷口不能受涼,你囑咐他身邊的人細心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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