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房裏裏,鄭太醫一看裴珩的麵色,生生嚇了一跳。


    麵容慘白、毫無血色、奄奄一息的癱在床上。雙眼緊閉,似是昏厥過去了。


    這是要死的樣子啊!


    他著急上前把脈,卻被一個髒兮兮的小老頭給攔住了。


    費神醫幽幽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就是那個半桶水的太醫?”


    “正是!”


    鄭太醫還以為小老頭和別人一樣是要恭維他,剛應完就發覺不對。


    “切!”


    費神醫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在他肩頭輕輕拍了拍,撈起腰間的酒葫蘆嘬了一口就出去了。


    “呀!”


    侯夫人一看裴珩的樣子,高興地差點笑出來,不過麵上還是很生氣的樣子:


    “怎麽搞的!把人交給你才多久,怎麽就成這個樣子了!蘇璃,你是怎麽照顧珩兒的。”


    說著已經衝上去,趁機在裴珩的腦門上一摸。


    冰冷如冰!


    麵如死灰!


    還昏迷不醒了!


    嗬嗬,終於要死了!


    隱去眼底一抹喜色,侯夫人轉頭叫禦醫上前。


    “鄭太醫,快來看看珩兒怎麽樣了!鄭太醫?鄭太醫!”


    侯夫人連叫好幾聲,鄭太醫卻一動不動。


    細看卻見他口歪眼斜,站在那裏直抽抽。


    蘇璃也看到了,呀的一聲慘叫,


    “哎呀,這是怎麽了?母親,世子房裏邪氣太重,鄭太醫這,這是中邪了呀!”


    “快!快來人啊!把鄭太醫扶出去。”


    蘇璃忙著招呼,還不忘蛐蛐侯夫人,


    “母親,都說不讓你們進來了,這下可好。母親?母親?”


    侯夫人見鄭太醫突然中了風全身僵硬口不能言,也嚇了一大跳。


    跑得比兔子還快,一下就從床邊躥開,還趕緊捂住口鼻。


    “怎、怎麽回事?”


    “母親別慌,鄭太醫是外人,可您是世子母親,是血親,應當無事的。母親,您靠近些,讓世子親近親近您。”


    蘇璃一把抱住侯夫人,拖著她往床邊去。


    侯夫人腳下卻生了根似的,打死不前。


    “蘇璃,你既嫁給珩兒,就要當起妻子的責任,好好照顧珩兒。若是被我知道你怠慢他,別怪我不客氣!”


    說著,瞪了蘇璃一眼,掙脫開她的摟抱,朝著門口跑去。


    “母親,你不再坐會兒了?我沏好了茶,您喝點兒啊!”


    蘇璃熱情招呼,可哪裏還有侯夫人的影子。


    呸!


    披著羊皮的狼。


    想探青山院的虛實?


    門兒都沒有!


    一旁裴彥卻還在流連。


    他輕歎一口氣,毫不顧忌地看著蘇璃,賤兮兮地道:


    “阿璃,你這是何苦呢?不如回頭跟了我……我保證讓你成為最幸福的女人!”


    “我呸!”


    蘇璃一口唾沫吐在裴彥臉上,罵道:


    “渣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也配!頌桃,送客!”


    “滾吧!”


    頌桃一挑眉,手持鞭子攔在前麵,千千萬萬還有啞奴啞姑,甚至石頭,全都擁了上來,護在蘇璃跟前。


    裴彥嘴角一抽,冷笑道:


    “阿璃,你早晚還是我的!”


    說著洋洋得意地哼著小曲走了。


    等人一走,洶湧的疲憊才湧了上來,蘇璃支撐不住,嘩啦一下癱坐在地上。


    “小姐!”


    所有人都提了一顆心。


    蘇璃擺擺手,“沒事兒。”


    她擔心裴珩,一顆心一直吊著。此刻安靜下來才感到疲憊。


    她心疼地看著裴珩,道:


    “裴珩,這一關你一定要挺過去!”


    門口廊下,歡哥兒拉著喜姐兒的小手,看著晃悠悠出門的裴彥,冰冷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戾。


    ……


    “鄭太醫送走了?”


    “是的,夫人。說來也怪,這鄭太醫剛抬出府門口,就不治痊愈了。難道青山院真有邪氣?”


    說起來錢嬤嬤也有些後怕。


    侯夫人更是打了個冷顫。


    “趕緊的,打水來。我要洗手!摸了一下那個癱子,惡心到現在!”


    侯夫人想起那冰冷的觸覺,毛骨悚然。


    仔仔細細洗了好幾遍,才把那股惡心的感覺壓下去。


    錢嬤嬤換了副麵孔,笑道:


    “夫人,大喜啊!”


    侯夫人終於舒坦了,笑眯眯地壓壓手:


    “淡定,淡定!”


    “是!”


    錢嬤嬤上前給侯夫人捶背。


    “看樣子,就這幾天了。”


    “是啊,終於要死了。隻是彥兒襲爵的聖旨眼看著也就這幾天了,癱子可真是會挑時候!這喜事白事撞在一起,可真是晦氣!”


    ……


    一連三日,蘇璃陪在房裏不曾離開。


    慎重起見,費神醫也在青山院住了下來,方便每日換藥檢查。


    “起了點低燒,不過還好。我去開幾幅藥。”


    這日,費神醫檢查完後道。


    “他什麽時候能醒?”


    她擔心地問道。


    “世子體弱,劇烈的疼痛更是消耗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放心,隻要今天體溫不升高就沒事,他會慢慢恢複的。”


    聽費神醫這樣說,蘇璃才慢慢放下心來。


    對費神醫的醫術,她是有信心的。


    對裴珩,她也該有信心才對。


    可畢竟躺了三年了,她還是擔心。


    這三天,她時刻守在床前,除了照顧裴珩,就看賬本打發時間。


    裴珩留下的產業雖多,可細細查過賬後,卻發現盈利的很少。


    大部分都是勉力支撐,還有一些更是虧損,不良資產。


    她還發現,甚至有些賬對不上。好像好了一些鋪子和田莊。


    這些隻能等裴珩醒過來,細細對過才能知道了。


    這日頌桃匆匆跑進來,壓不住地笑道:


    “小姐,三公子掉糞坑裏了!”


    “什麽?”


    “嘿嘿,剛被人抬回來。聽說在蒔花館的糞坑裏待了一夜。今天早上有人上茅房才發現的!”


    頌桃想起裴彥全身屎尿被人抬進來的樣子,實在是解恨。


    ……


    大房這邊,侯夫人看著洗了無數遍可還是散發著臭味的兒子,蹙眉對一旁的裴易喝道:


    “怎麽回事?怎麽又被人打?”


    裴易一臉無辜:


    “伯母,我是真的不知道。昨夜,我和三弟在蒔花館宴請靖王。席間三弟去更衣,就一直沒回來。我們還以為他尿遁了。誰知道……”


    裴易偷偷看了一眼床上的裴彥。


    在糞坑裏醃製了一夜,感覺他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散發著惡臭。


    不禁默默地後退了半步。


    “娘,我是被人打的!”


    裴彥當時喝得稀裏糊塗,後腦勺被人敲了一悶棍,就不省人事了。


    醒來,已經在糞坑裏了。


    要不是他醒得及時,隻怕要在糞坑裏淹死。


    “被人打?誰敢打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我……也不知道……”


    裴彥明顯地有些言不由衷。


    裴易猶豫道:


    “伯母,我昨晚好像看到歡哥兒和他那個跟班了。”


    “歡哥兒?”


    侯夫人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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