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兒!”


    老夫人失聲痛哭。


    裴珩這是知道自己要死,用爵位來全一家人的情分啊!


    小溫氏這些年咋咋唬唬,背地裏算計這算計那的,為的不就是這爵位嘛!


    “珩兒,祖母對不起你啊!”


    老夫人一生要強,可竟連最疼愛的孫兒都保不住,要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活活受了這麽年的苦。


    想到這些她痛徹心扉。


    所以,麵對小溫氏的時候,實在沒什麽好氣。


    而侯夫人驟然聽到裴珩要將那些產業拿回去,大吃一驚。


    晉遠侯雖有爵位、俸祿,可要支撐這麽大一家子的花銷,那也是捉襟見肘的。


    好在裴珩前些年軍功不斷。


    受傷後皇上更是感念他的功勞,不僅加封他一等護國大將軍,還禦賜大將軍府邸,金銀、鋪子、田莊等賞賜更是不計其數。


    還有他母親大溫氏當年的陪嫁。


    這些加總在一起,占了整個侯府一大半的產業。


    裴珩常年在外領兵,對銀錢根本不上心。


    這些產業在她手中打理多年,她早將它們視為自己的私產。


    這時候突然要她交出來,那是說不出的心痛、肉痛啊!


    所以,她一上來就責備起蘇璃:


    “母親,璃兒入府時日尚淺,況且她年紀輕輕的,如何打理得了這麽大產業。珩兒這是被吹枕邊風蠱惑了吧,才會提出這麽荒謬的要求。”


    老夫人心中不痛快,沒好臉色的跺了一下拐杖,怒道:


    “怎麽?你舍不得?那些本來也不是你的!如今珩兒成了親,照道理也該還給他了。”


    侯夫人麵色一訕,


    “母親,您說哪裏去了。我怎麽會舍不得呢?這些本來也是珩兒和我那苦命的姐姐的。”


    “那不就得了!趕緊的,把賬本、房契、田契、商契全都送我這裏來!”


    老夫人是一刻也不想耽擱。


    想到孫兒那奄奄一息、下一刻就要咽氣的模樣,她恨不得現在就辦成此事全了孫子的心願。


    “母親,那些東西紛繁龐雜,怎麽可能是一時半會就能整理好的?”


    “那你說要多久?”


    “三個月?”


    侯夫人盤算著。


    不出三個月裴珩就死翹翹了,到時候就不必交了。


    “放屁!”


    老夫人一跺拐杖,破口大罵,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肚子裏打得什麽算盤珠子!你是算準了珩兒過不了三個月,在這兒跟我繞彎彎呢!


    立刻、馬上,現在就送過來!”


    侯夫人被罵得一愣,立馬捏起帕子就開始哭。


    “哎呀,母親啊!當年我那可憐的姐姐病死了,我真是心疼珩兒啊!別人都勸我,說後媽不好當,可誰叫我是他親姨母呢!


    我怎麽可能看著他落入其他女人手中,倍受搓磨呢?


    小時候他生病,我連彥兒都顧不上,整夜整夜的陪著珩兒。那樣好的不是先緊著珩兒啊?


    他從不管庶務,一心隻在軍營。撇下一大攤子給我,我也毫無怨言的就幫他照料了。三年前他半死不活的回來,我是哭碎了心!青山院的事情,大大小小,哪一件不是我親自照料的?


    現在倒好,娶了媳婦就忘了娘!轉頭就要把產業都拿回去交給媳婦了。


    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


    就是塊石頭也該被我捂熱了呀!


    可他倒好!


    冷心冷情,白瞎我對他的一番情誼了呀!


    還有那個蘇璃,嫁進來才幾天啊,就挑唆著珩兒和我不和。


    母親,她一貫是個目中無人的,我精心挑選的丫鬟她都敢打,如今霸著珩兒,還不是她說什麽就是什麽了?


    啊!!!


    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天底下也沒有我這麽做婆婆的!”


    侯夫人越說越來勁,到後來就真嚎啕大哭起來。


    哭天搶地的整個鬆鶴堂都驚動了。


    連鬆鶴堂外來來回回的婆子丫鬟們也都聽見了,雖不敢大聲議論,但私下卻都曲曲開了……


    “夫人也太慘了,勞碌了這些年啥都沒撈著,還白受罪了!”


    “哎,世子也太狠心了。都說後媽難為,後媽再怎麽好,也頂不上自己親媽啊!”


    “少夫人也真是的,夫人這麽好,將來難道還會虧待了她不成?這急吼吼的就開始搶財產了?”


    早有侯夫人的心腹跑去找晉遠侯了。


    ……


    “夠了!”


    老夫人真是忍無可忍了!


    要不是她親耳聽裴珩說了小溫氏對他做的那些事,她也要被小溫氏這些話給哭動搖了。


    可一想到孫兒受的苦,她的心腸就又硬了起來。


    “珩兒病了這三年,你是怎麽做母親的!你……”


    “我怎麽做母親?”


    侯夫人捶胸頓足,嚎道,


    “青山院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最好的?那些下人,哪一個不是我精挑細選的。就連大夫也是我進宮向貴妃姐姐求來的。


    母親,珩兒脾氣暴戾,哪個人能受得了他?我是忍氣吞聲,打落了牙齒往肚子裏咽呐!給他換了一波又一波。


    母親,我做得還不夠嘛?


    他竟要這樣來剜我的心!”


    這些年小溫氏的表麵功夫確實做得一絲不漏,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來。


    老夫人被她懟得是啞口無言。


    除非撕破臉不要,可……


    “哎呀,母親、夫人,這是做什麽啊!”


    晉遠侯著急忙慌地趕來,見鬆鶴堂亂成一團,侯夫人更是哭得死去活來。


    “她……她……氣死我了!”


    老夫人一跺拐杖,恨聲道,


    “你來得正好!珩兒和他母親的那些產業收攏收攏,放我這裏來。珩兒有話,這些產業將來都是要留給璃兒和兩個孩子的。”


    侯爺一聽,鬆了一口氣,對著侯夫人道:


    “我道是什麽事呢。不就是些產業嘛?交出來就是了,何至於哭鬧成這樣!”


    “你……”侯夫人真是被自己的丈夫給氣死了。


    他兩手一攤,家裏的事情一概不管。


    如今倒是來充什麽大頭!


    不就是些產業嘛?


    也不看看都是些什麽?


    這些產業交出去,侯府喝西北風去啊!


    當然這些話侯夫人不能說,她哭唧唧地拉住侯爺,


    “侯爺,這是產業的事麽?這是珩兒對我的不信任啊!侯爺,我這母親做得實在太難了!”


    “好了好了。就算交出去,也還是侯府的。璃兒年輕,兩個孩子又小,少不得還是要你打理的。哭什麽哭!”


    晉遠侯可不認為這是什麽大事。


    也值得如此大動幹戈?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重重的垂頭道:


    “今日我去看珩兒了,看他情況很不好。世昌啊,後事還是預備起來吧。”


    侯爺心裏一驚。


    雖已經有心理準備了,但不免還是傷心。


    “是,母親。”


    侯夫人一聽心裏樂開了花,哭聲也小了許多,豎起耳朵來偷聽。


    “世昌,改日你進宮一趟。珩兒同我說,他自願放棄襲爵,把爵位讓給彥兒。”


    “什麽?”


    “當真?”


    侯爺和侯夫人異口同聲。


    侯爺瞪了夫人一眼,扭頭問老夫人道:“珩兒真是這麽說的?”


    老夫人悲從中來,歎道:


    “是啊!他親口說的。爵位給彥兒,他私產的一半給璃兒,另一半並他母親的嫁妝留給兩個孩子。”


    說罷,老夫人幽幽地看向已經偃旗息鼓的侯夫人,


    “珩兒一直念著兄弟情分,念著你這個母親的情分,可你呢?你是怎麽做的?”


    侯夫人訕訕地擦著眼角的淚痕道:


    “母親,珩兒既有這話,您何不早說!害我還以為他心裏沒我這個母親和他兄弟。”


    雖然,裴珩死後世子的名頭也還是裴彥的,可一來還得等三個月!既然是早一日得到襲爵的資格,就早安心一日。


    況且早一日頂上世子的名頭,裴彥也好說一門好親,尤其是他現在名聲不佳的情況下,要想說清不容易,可作為世子的身份,那就不一樣了,對方總會慎重對待的。


    至於產業麽……


    誰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這賬還不是由得自己報?


    等裴珩一死,這後宅也是任由她說了算,蘇璃一個寡婦還不是任她拿捏?至於兩個孩子,那就更不足為懼了!要他們死都可以!


    這些產業今日怎麽拿出去的,將來就還怎麽拿回來!


    白到手一個爵位!


    想到這些,侯夫人心也舒坦了,眼淚也收了,捏著帕子開始收拾。


    而老夫人冷眼看著,對小溫氏的恨意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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