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夜微微,明月初上,白鶴衝天而起,在月下成群略過,時而高鳴,更顯得這初冬夜晚的寧靜。


    月光下落,銀光撒遍泰山宗洞天,在亭台樓閣間,眾修士正歡樂飲宴。


    周璧同李伯陽等飲酒,旁邊卻突然出來一個人搭話。


    幾人都轉頭去看,見來人相貌醜陋,五官都不端正,眼睫毛長得嚇人,好似昆蟲翅膀從眼睛裏長出來似的。


    他身著華麗,腰間明玉叮當,舉止有度,神色嚴肅,卻像個君子人物。


    此時,這人手裏端著一個紅木托盤,上麵有銀杯、銀壺,似乎是來敬酒。


    剛才眾人喝到興起,馮瑩豹隨口一說:“誰敢不服周長老,我先打他!”這話卻正巧被這來人聽到,此人猛地一問:“馮執事要打誰?”,倒將眾人驚了一場。


    “哈哈,隻是隨口開玩笑,韓執事不要當真。”


    見這人來,李伯陽、馮瑩豹、陸衡都起來招呼。


    “韓執事久違!”


    “韓執事快坐!”


    隻有元丘山原地坐著,一動不動,故意轉過頭去,不去看那人。


    周璧看著情況詭異,也站起來。


    那人道:“諸位無需麻煩,我來給周長老敬酒。”


    接著對周璧道:“周長老,此次為宗門立下大功,閣下實在是百年難於的英才,哈哈,來我敬你三杯!”


    李伯陽在旁邊忙介紹道:“諸位是韓陽韓執事。”


    周璧很少見到李伯陽對人這麽熱情,雖然不知道這韓陽是什麽人,但也不得不給李伯陽麵子,笑道:“韓執事謬讚了,我不過是僥幸做了些事情,逢掌門真人抬舉,才有副長老之名,不足為道。來,飲酒!”


    二人各喝了一杯,相視一笑,周璧近距離看這人的眼睛,眼睫毛茂密地像是從眼球裏長出來似的,笑起來更是瘮人。


    接著又各喝了一杯。


    韓陽道:“說來也是。周長老正趕上好時機,此次掌門真人是以周長老立榜樣,不然周長老功勞雖大,但也不足以連升三級。”


    周璧笑笑。


    韓陽又故意小聲道:“周長老如今我們泰山宗可不太好呀!你要當心。”


    周璧問:“怎麽?”


    韓陽笑笑:“不能多說,以後你自會知道。”


    “來,我們喝酒!”


    二人又喝了第三杯,韓陽讚歎道:“好,周長老酒量甚好,等有空了,我們要比一比酒量了。哈哈哈!”


    周璧微笑:“好,好。”


    “行,你們慢慢喝,我先去那邊。”


    “好,韓執事慢走。”


    等韓陽走遠了,周璧問道:“這韓執事是什麽人?”


    旁邊元丘山冷哼道:“不過是仗著出身的小人而已,狗一樣的東西!”


    李伯陽在旁勸道:“元師弟不要和他計較,他的身份在那裏,你能怎麽他?且如今我們都是執事、副執事,以後更要謹慎小心行事。”


    “他究竟什麽身份?”


    “沒別的,他是掌門真人的親侄子,因他少孤,所以是掌門真人從小養大的,雖是叔侄,實則父子。”


    陸衡又道:“元師兄曾和韓執事發生過矛盾,被韓執事痛打一頓,自此結下仇怨,但由於韓執事身份,一直無法報仇。”


    “原來如此。師兄你放心,那姓韓的不惹我罷了,若惹到我頭上來,我必幫師兄報仇!”


    元丘山苦笑:“多謝周長老好意,隻那人確實身份不凡,不好惹他。我自將這仇怨按在心裏,常聽人說,惡人自有天收,我且等著看他有什麽好下場。”


    周璧喝道:“怕他什麽鳥!我平生最看不慣這個,他是掌門真人的親侄子又怎樣?師兄你等著,等著他犯在我手裏的,非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疼!”


    李伯陽、陸衡都忙勸周璧:“周長老可不能衝動,你如今新任副長老,許多修士都不服你,隻因掌門真人強逼,才勉強承認。豈能再惹出事端來?那豈不是辜負了掌門真人一番心意,更使人嘲笑?”


    周璧聽了這話,點頭:“確有道理。罷了,我聽諸位師兄的,隻安穩些不惹事算了。”


    “來,不說別的,喝酒!”


    眾人喝了許多,不時有修士來敬酒,更多喝了,後來又要去給諸長老、執事敬酒,再多喝。


    如此以來,他們五人都喝得酩酊大醉。隻有李伯陽、周璧二人還能勉強站著,二人對視,都哈哈大笑。


    李伯陽拍了拍周璧肩膀,道:“周璧,你好樣的!給泰山宗爭光了!今後你前途無量!”


    “當時不過是機緣巧合,若沒有那龍河宗使用奸計,如今當是師兄居這名位!”


    “哈哈哈!你當我嫉妒你嗎?未免太小看我李伯陽!周璧,你記住,隻要能讓泰山宗好,我便是做個燒火童子,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周璧見李伯陽雖然酒醉,但言語真誠,不禁暗歎:“泰山宗能有這樣的修士,是這宗門的榮幸。李伯陽這樣的,我不得不服。”


    酒宴持續到後半夜,月亮下沉,夜晚將盡,眾人才散去。


    周璧歸雲清峰,睡到第二天中午。


    外頭日光明媚,透過窗戶落進屋裏,周璧從床上醒來,他住在一個二層竹樓裏,一樓會客,二樓睡覺。


    周璧看著窗邊的陽光發呆,耳聽得外麵嘰嘰喳喳的鳥叫聲,遠處山上奔流而下瀑布聲,在他居住的竹樓旁邊不遠,便也有一條瀑布。


    周璧當時特意選了這裏居住,以慰銀瀑嶺之思。


    竹樓前是路,路對麵是一大片竹林,樓左有梧桐林,貼著樓邊生長,樓右邊、後邊都右路,路對麵都是老鬆林。


    周璧下床,走到窗戶邊,把窗戶拉開了,更多的陽光湧進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他深吸一口氣,覺得舒服極了,極目遠眺,山高接雲,竹林蒼翠,冬木瀟瀟,飛瀑如天川,群鳥歡歡。


    閑了一會兒,覺得宿醉化了許多,回到桌子旁坐下,端杯提壺,正要倒一杯茶,突然樓下腳步匆匆,接著聽叩門聲。


    周璧跑到窗前,向下看,見是崔唐。


    “崔唐,你找我?快上來,我剛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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