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肅玉支撐著抬起頭,看向手足無措的元若祖。大師兄趕過來抱起他,就要離開。


    “等下,大師兄。”唐肅玉強打著精神,對著元若祖說道,“你父親的失蹤和三妖島有關。”隨後昏死過去。


    元若祖紅了眼眶,他上前想要詢問更多,但是看到唐肅玉已經昏迷,心中五味雜陳,隻能翻來覆去的說:“怎麽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呂梁拉住他,又抱拳表示歉意:“畢真人,未能預料這種意外之事,是我們的失職。若有需要,還請盡管開口,天材地寶、靈丹妙藥,隻要我呂梁能得到,必不推脫。”


    畢星長歎,他知道這件事並不能怪罪他人。鎮器之事,從未出現過反噬的情況,以往最差的情況就是一無所得,這也是他同意小魚兒當鎮器的原因。若是有所得,則是某種冥冥中的意誌會短暫展現大道脈絡,再經由鎮器傳達,最終化為所求的答案。


    對於鎮器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他苦笑道:“此事實在是出人意料,老道也知並非統領的錯,何來失職一說?隻是小徒昏迷前,所說三妖島的事,兩位還是慎重些為好。”


    儀式開始時,場中就隻剩三清觀三人和呂梁、元若祖。現在儀式出了岔子,元若祖心中急切又愧疚,既擔心唐肅玉傷了根本,又害怕得到的線索隻是竹籃打水。


    他突然朝著呂梁單膝下跪,抱拳道:“呂統領,此事因我而起,自當由我一人承擔。元若祖天生體弱,雖得統領賞識,但也多次惹來他人非議。還請統領將若祖逐出無射軍,以正軍威、定軍心。”


    呂梁沒想到他突然來這麽一出,下意識回道:“你可知曉,逐出無射,子孫三代隻能為農戶,軍中永不錄用。而且不得經商、不得科舉。即使情急參軍,立功後也無寸賞?”


    元若祖堅定道:“若祖知曉,願承擔一切後果。脫離無射軍後,若祖會在三清觀修行一段時日,待小道爺傷好,再回無射軍中請罪,還請統領應允。”


    說罷,他脫下盔甲,解下綬帶,身著粗布內衣等待結局。


    呂梁來回踱步,指著他不知該說什麽。自己這個兄弟,天性敏感,又身量瘦小,在軍中時常遭人嘲笑。隻是他毅力卓絕,聰慧過人,屢屢能想出良策,也能承受訓練之苦,各方麵並不弱於他人。


    若是真的逐出無射軍,無異於自斷一臂。若是按下不允,呂梁確信夜深後元若祖就能私逃出去,罪責更大。


    就在兩人相持不下,不知該如何解決時。大師兄辛閼伯從丹房中走出,他沉著臉,說到:“既然元兄有心彌補,貧道到有一法,不知兩位能否接受?”


    呂梁急切道:“什麽辦法,辛真人請講。”


    辛閼伯指著元若祖道:“元兄想要彌補,呂統領不願逐出元兄。那不妨就將元兄留下,名義上就說是為了監察我三清觀如何?”


    呂梁大驚,隨後麵色微囧,帶著歉意道:“辛真人說笑,我等隻是奉命行事,並非有意探尋觀中隱秘。”


    元若祖起身笑道:“好法子,好法子。呂統領,真人道行高深,怎麽會看不出我們此行目的?不過是因為無愧於心,行事光明磊落罷了。無射軍本就是天子口舌,行使風聞奏報,監察不法之事。如今聖上的口諭並未完成,將我留在此處也是合情合理。”


    他拱拱手:“好叫辛真人知曉,聖上懷疑妖龍原本就潛藏在三清觀,和三妖島重開競技排名有關。我等自是知曉,畢真人怎麽會和妖島餘孽暗中勾結,隻是需要親自來訪再上報實情。”


    這下輪到畢星和辛閼伯驚愕了,他們異口同聲道:“三妖島重開排名?”


    元若祖回道:“半月前,三妖島大族應龍後裔、九尾一族、蠵龜一族發布聯合聲明,重開妖島排名,邀請各族青年豪傑前來參與。此事聖上知曉後,已經擬旨下發,在大魏境內篩選符合條件的人員,由各地應鍾軍護送進酆都京城。最終在京城角逐二十位參與名額。當然各個傳承門派、隱世族群可以自行前往三妖島參加,隻是不受國運庇佑而已。”


    丹房內,唐肅玉告聲罪,扯了小半根血參須子嚼下去。略嚼兩口咽下,不多時他隻覺氣血沸騰,四肢百骸都透著熱氣。


    盤膝坐好,運使始炁遊走周身。始炁不愧是萬炁之源,受損的心脈很快就恢複過來。血參的功效還沒發揮完全,運轉周身後竟緩緩在舌下聚集。


    舌下本就是三昧真火所在,熱氣凝集後被真火吸納。感知中原本是發絲粗細的一縷真火,似乎變得粗壯了些許。


    係統,血參還有這能力?


    【宿主,血參對於人體的修複,是刺激血肉以百倍、千倍的功效恢複己身。三昧真火本身就是源於心、腎、臍下氣海三處,即君、臣、民三昧,交融而生。血肉受到刺激,三昧自然隨之增長。】


    那我要是吃掉血參呢?


    【那麽您一縷三昧真火將晉升為一簇,人花未發前,消耗40年壽命可使用。】


    真行啊,一口神通,半載壽命。威力必然會更強,說不得能做到焚江煮海。


    【係統有心提醒宿主一句,神通並非無敵,真水類神通可滅真火。切莫驕傲大意,門外的例子宿主看不到嗎?】


    唐肅玉何嚐不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不過是一時興奮罷了。


    他緩緩收回始炁,問到:帝流漿該怎麽獲得?


    【可以用功德兌換。】


    嗯?


    【每甲子時間,中秋月圓之夜,帝流漿自月宮中流淌而出,落於人間,地點無法確認。上一次帝流漿是三年前,也就是宿主要再等五十七年。】


    係統,我記得你說過,天材地寶、靈丹妙藥是無法用功德兌換的。


    【是啊,帝流漿對於宿主來說,不過是月光盈盈,並無半分作用,自然算不上‘天材地寶’。】


    唐肅玉感覺有道理,又覺得哪裏怪怪的,突然他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隻要對我沒有直接作用的都不算天材地寶?哪怕我用來培育靈材、靈寵,最終有利於自身的也不算?那部分就能用功德兌換?


    【……是的。】


    係統,我怎麽覺得你有點不老實。不對,問必答,求必應,隻是知有不言,言有不盡。其實也無所謂,求人不如求己,貪心過多和墮入魔道有什麽區別。


    放平心態,唐肅玉對著血參說到:“別急啊,晚點我和師父說過後,給你換來帝流漿。到時候少罵兩句,不然大師兄的性子,怕不是立時就能把你煉成丹藥。”


    隨後打開丹房門,跨過門檻向外看去。就見呂梁和元若祖打成一團,在地上來回翻滾,隻是怎麽看都感覺像是獅虎戲弄羚羊。


    師父師兄自身離得遠遠的,明顯是有一搭沒一搭的勸,。


    他想關上房門繼續裝暈,但是三清觀畢竟有些年頭,木門推動吱呀呀可響。場中四人八目全部看了過來。


    唐肅玉低頭躲開目光:“你們繼續,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就行。”


    畢星正愁怎麽結束這場鬧劇,眼瞧著唐肅玉想要縮回去,手中拂塵一揮,牽引風力,將那小子拉到身前。


    “你既然醒了,正好當回判官。”


    呂梁和元若祖分開,也是期待的看著他。


    元若祖先一步開口:“小道爺,是若祖害您身受重傷。若祖想要照顧您直至痊愈,否則良心不安。”


    呂梁瞪了他一眼,轉而對唐肅玉道:“元兄也算是軍中重要人物,不好輕易離軍。小道爺若是有需要,呂某可派遣家中仆從上山服侍小道爺,期間小道爺所有需求呂某都會盡力滿足。”


    唐肅玉擺擺手,笑道:“小子並無大礙,兩位言重。而且此事也是師父應允,小子自己願意的,說起來還要感謝元軍爺。小子朦朧中好像看到什麽不得了的事物,才會心神激蕩,損傷到自身。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像是霧裏看花,根本看不清。”


    這倒是實話,他醒來的第一時間就是回想發生的事情,並被係統阻止。係統表示那段記憶已經被封禁,其中涉及的信息過於龐大,以他的心性無法自持,很容易就會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元若祖見當事人都這麽說,也不好強加自己的想法,再三施禮以表謝意。


    唐肅玉轉念一想,又開口道:“說起來,小子正好有一事相求。家父身染惡習,整日遊手好閑,喝酒賭錢,不務正業。全賴錢老爺恩德才能勉強活下去。呂將軍既然是巴陵無射軍統領,可否遣人教教我父親軍中規矩,好讓父親知道為人父、為人夫、為人子的道理?”


    呂梁滿口應下,隨後拎著元若祖出了觀門。


    “師父、大師兄,請隨小魚兒來丹房,有些事需要師父、師兄指點迷津。”


    辛閼伯揮手關上觀門,三人進入丹房。


    “師父,聖上送來的靈材小魚兒想挑選部分。”唐肅玉在置物架上挑挑選選,“以後聖上或者他人再有靈材送來,師父讓小魚兒過個目。”


    畢星毫不在意,笑著道:“你喜歡就隨便挑選,師父並不在乎這些外物。”


    唐肅玉直接說道:“小心皇帝老兒,他似乎另有所圖。”手中拿起血參,暗中將帝流漿灌入其中。


    “咦?月華,不對,是帝流漿!”虛空中傳來陌生的女子聲音。


    唐肅玉一驚,下意識停下手中動作,看向四周。他跑向師父,抱住大腿,問道:“師父,您聽到沒。”


    師父不明所以:“小魚兒你在說什麽?”


    “有個女人的聲音,師父、師兄沒聽到嗎?”唐肅玉慌了,道觀還能鬧鬼不成。


    畢星瞧著他的神情,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哈,小魚兒,這是你二師兄風怡,她不在此地,不過應該是離觀中不遠。剛剛是她的神通扶風,心動帆動則風動,風能到的地方她就能到。”


    女聲再度傳來:“小師弟確實不凡,若非師兄親眼所見,怎麽也想不到帝流漿這等點靈奇物,竟然出現在小魚兒手中。”


    “師父,為什麽風師兄的聲音那麽,嗯,溫柔啊?”


    辛閼伯氣笑:“好小子,二師弟本來就是女子。道家隻有師兄弟之稱,男子為乾道,女子為坤道。師父難道沒有和你說過?”


    “可能是小魚兒忘了,大師兄、二師兄莫怪。”


    “有趣,老三肯定喜歡這小子。師父,弟子在烏二爺處,稍後回來。”


    反正已經被人叫破手段,唐肅玉索性光明正大給血參澆灌帝流漿。雙手捧著血參,掌心處泛起銀光,絲絲縷縷鑽入血參。看著本就神異的血參,在吸納帝流漿後,表麵像是嵌入銀絲,變得越發神異。


    不多時,就聽得其中發出“嘰嘰”聲,漸漸從幾不可聞到響徹丹房。


    丹房門被推開,青衣道袍的女子走進來,捂著耳朵道:“罵的可真髒啊。咦,這詞還能這麽用的嗎?罪過罪過,天尊老爺,弟子不是有意聽到的。”


    她過來一把抓住血參,聲音驟停:“小師弟,點靈是功德,但是起碼找些老實靠譜的點化。這種滿嘴汙言穢語的,入藥都能損了功德。也不知道是誰培育的小家夥,真是讓師兄眼界大開。”


    其實靈犀法也能讓唐肅玉聽懂靈材的話語,隻是他也被血參那豐富的罵人詞匯給嚇到。這要是放在現世,血參抱著鍵盤就能舌戰群儒、無敵於天下。


    眼見著血參的靈性就要消散,他急忙勸道:“二師兄,上天有好生之德,還請手下留情。”心中默念,係統能不能搞個屏蔽,隻要血參說髒話就自動屏蔽。


    【叮!髒話屏蔽器,1功德可兌換。】


    你還說你不是哆啦x夢。兌換,使用。


    風怡鬆開手,血參落回唐肅玉掌中,她饒有興趣的看著小師弟。


    血參的“嘰嘰”聲繼續響起,隻是聽起來斷斷續續,有氣無力。


    可以翻譯為:我*你****這***


    “小師弟還有這手段?是師父藏拙還是大師兄偏心,明知道師弟我天生神通是風語和樹謠,更適合學習這個手段才對。”風怡看向兩人,意識到不對,訝然道:“這是小師弟自家的本事?”


    師徒倆人都是一臉,你問我我問誰的樣子。哪怕現在天上下來仙神,說他是天尊轉世,他們倆都覺得很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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