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亂成一團,不止周氏、羅氏撕扯,還有韓家人和盧家人,謝家人和旁係的那些人,你推我,我推你,罵聲更是愈演愈烈。


    官差不管?


    他們自己都還在水裏拚命找金子呢。


    趙明他們所在的地方,沒有人敢上前來,當他撿起一塊拳頭大的金子時,眼神都狂熱了。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發財了。


    誰說這趟押送不好,簡直不要太好。


    這麽大一塊金子,他十輩子都掙不到,有了這金子,他不僅能給自己兒子娶妻,還能給自己養兩個外室。


    今日能發現黃金,是他萬萬沒想到的,要是有個幫手跟他一起找就更好了。


    該死的李五去哪兒了?


    撒尿這麽久都沒回來,金子都要被搶光了。


    不管了,還是先顧著自己再說,有了金子,他也可以不用再當差役了。


    管他李五李六,他家頭那黃臉婆再敢惹他,連她一塊兒休了。


    趙明把沉甸甸的金子藏進懷裏,嘴角笑容都快抑製不住,趕緊又彎腰繼續尋找。


    這會兒水被眾人攪得混濁,什麽也看不見,魚都跑沒了。


    趙明並沒有放棄,他盯著那群狂熱的摸金人,臉上露出一抹算計的笑容。


    他們可得多找點兒,畢竟他胃口大。


    謝翀這時已經帶著兩個孩子回到休息的地方。


    無法行動的老侯爺、謝老三、盧氏、盧老大都伸直脖子往溪中看去。


    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能找到金子,是他們萬萬沒想想到的。


    可見眾人打成一團,他們個個又皺緊眉頭,恨不得上去出手幫忙。


    謝翀路過時,盧氏注意到他,對他投以一記疑惑眼神。


    他們怎麽沒下去找金子?


    還是說假清高,連金子都不稀罕?


    哼!


    崔六娘迎上來,從自家夫君懷裏接過女兒,又看了一眼兒子,“沒嚇到吧,瑜兒?”


    謝瑜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被嚇到。


    她乖巧搖頭,悄悄在崔六娘耳邊說道,“娘,我跟四哥先發現了好大一塊金子,已經放進空間裏了。”


    崔六娘神色微動,瞥了一眼遠處偷看的盧氏,淺笑一下,給她理了理頭發,“好。


    娘知道了。”


    她想,大的金子,可能也就成人拳頭左右大小,心裏並未掀起什麽波瀾。


    謝雲荊坐下,剛要喝水,謝翀就拎起他耳朵,麵色嚴肅的教訓道,“你小子,我跟你娘千叮嚀萬囑咐,讓你不要下水,你聽不見嗎?


    他們找金子,你下去湊什麽熱鬧,要是有人趁機把你妹妹抱走了怎麽辦?”


    嗷嗷嗷!


    謝雲荊偏著腦袋,呲牙咧嘴,有些不服。


    他沒有啊。


    難道他讓妹妹下水去驗證?


    “爹!”謝瑜微微呲牙,不忍直視,“不是四哥要下水的,是我讓他下去的。


    您別怪他啊!”


    顧明舒接過包袱,她本想拿裏麵的鹽,結果劈裏啪啦一小堆大大小小的金石頭滾落下來。


    她愣了愣。這是……


    兩顆金石頭滾到謝雲霆腳邊,他疑惑的撿起來,探究一摸。


    柳縈縈和謝雲祁的注意力也被這動靜吸引,轉過頭來一瞧。


    “呀……”柳縈縈驚訝的撿起一個金色石頭,又給謝雲祁看了看。


    “雲荊,你撿到金子了?”謝雲霆把金石頭在手裏掂了掂,笑容微妙的詢問。


    難怪爹生氣呢。


    崔六娘挑眉,看著灑落的這些金子,趕緊撿起來,“快裝起來。”


    謝翀放過他耳朵,拍了拍他腦袋,蹲下撿金石頭,“下次叫我跟你娘,不準私自下水。


    聽見沒有?”


    謝雲荊揉揉發紅的耳朵,做怪般輕哼一聲。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什麽危險,什麽不危險難道他不知道嗎?


    謝翀扭頭回來。


    他立馬露出老實笑容,趕緊點頭。


    這還差不多。


    謝翀接過其他人遞來的金石頭,掂了掂總體重量,又拿起一顆觀察了一下色澤,“這跟邊境的馬蹄金……很是相似啊。”


    邊境地區,放牧的人偶爾也會在戈壁地區撿到一塊這樣的金子。


    謝雲霆聞言,笑了笑,“這運氣,水裏都能發現這麽多金子。”


    聽聲音,份量不輕呢。


    兩個小家夥運氣真不錯。


    謝雲荊昂著下巴。


    空間裏還有不少這樣的小金石頭呢。


    水裏還有金沙,就是太細了,一把摸不起來,得用專門的工具。


    謝雲瀾捅了謝雲荊一胳膊肘。


    他在得瑟什麽?


    發現金子也不知道叫他一起摸。


    他們還是不是親兄弟。


    謝雲荊又給他捅回去,兩兄弟鬧成一團,謝翀輕咳一聲,瞪著他們。


    皮癢了不成?


    “夫君,何為馬蹄金?”柳縈縈不解,出聲詢問。


    謝雲祁握著她的手,耐心解釋,“是一種天然形成,沒有經過人工雕琢的黃金。


    這種黃金也沒什麽特別之處,隻是用形狀來命名,像狗頭的被稱為狗頭金,馬蹄呢就是馬蹄金。


    不過這種黃金的收藏和觀賞價值更大,有些人喜歡買來當做藏品。”


    柳縈縈紅著臉輕輕點頭,了解了。


    “就是可惜,水裏的其他金子……”


    要是她們早點發現,全部收入空間,就不會便宜那群人了。


    謝瑜也沒想到水裏有那麽多小金子,她本來以為自己發現的也隻是一小塊兒而已。


    崔六娘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溪水中拚搏撕扯的眾人,壓著聲音說道,“這金子好看,未必能保住。


    留幾塊小的在手裏就行了,剩下的先放進去吧。”


    他們搶的再厲害,要是官差動了歪心思,也留不住。


    而且方才她也聽見羅氏的嚷嚷聲了,這女人……真是心胸狹隘,得了金子還不滿意,非要挑起事端。


    趁這會兒官差不在,崔六娘讓謝翀拿著東西躲起來放空間裏去。


    謝翀點點頭,起身離開。


    崔六娘開始盛湯。


    她們並沒看見,謝翀離開後,盧氏瞠目結舌的站起身,目光緊緊盯著他的背影。


    她沒看錯吧。


    他們剛才手裏拿的是什麽?


    “老頭子!”


    盧氏手抖,眼神中嫉妒和陰狠交織,咬著後槽牙,臉都快綠了。


    難怪他們沒有下水找黃金呢,感情多的都被他們提前拿走了。


    她剛才是說看到有什麽金閃閃的東西在晃她眼睛。


    “……什麽事?”老侯爺還在琢磨昨夜那女人的事情,目光飄蕩,聽見她的話,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盧氏頭發微亂,頂著一臉黃蜂蟄出來的包,左右兩側還有對稱的巴掌印。


    她不滿的蹲下來,看向老侯爺,“你瞧見沒有,大房拿了好多金子。”


    她肯定沒眼花。


    金子?


    老侯爺瞥了一眼她狼狽的模樣,神色疑惑,“他們都沒下水,哪兒來的金子?”


    “真的!!”盧氏態度十分認真,又有些著急上火,“我親眼瞧見了。


    一袋子,全是金子。


    他們剛才不就是從溪邊過來的嘛!”


    她就說老三媳婦在嚷嚷個什麽勁兒,原來如此。


    老侯爺扭頭,看向遠處那一大家子,目光複雜,沒好氣道,“真的假的又怎麽樣?那還不是他們自己找的。


    難道他會給我嗎?”


    聽她話裏的意思,難不成還想去搶過來?


    盧氏昂著脖子,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那怎麽不成。


    他好歹也是在侯府長大,就算想斷親,也得算算這些年在他身上所花費的銀兩吧。”


    那可是黃金啊,他們都快吃不上飯了,不得想個法子拿些過來嗎?


    老侯爺摸了摸鼻尖,一把拂開她,眼神沒來由心虛,“你傻了吧。


    他什麽時候用過公中的銀子,虧你還掌管這麽多年的中饋,這都不知道。”


    他可開不了這個口。


    盧氏一屁股坐在地上,震得肩膀傷口生疼,呲牙咧嘴的吸了口涼氣。


    “你這話什麽意思。


    好歹你生了他,生育之恩,難道還沒有幾塊金子重要?”


    老侯爺略顯惱怒,低喝一聲,“夠了。


    你有本事你自己去要,反正我不管。”


    她真是記吃不記打,上午才在大房手裏吃了癟,這會兒又動歪心思。


    從前怎麽不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


    反正在沒有抵達邊境之前,他是不會去找大房麻煩的。


    盧氏氣的抓起地上泥巴就扔他身上,橫眉怒目,“我這還不是為了家裏好。


    你以為我願意跟他那種人計較啊。


    我不管,你快想辦法,讓謝翀把金子給我們。”


    她現在一想到大房手裏有那麽多金子就坐立不安,恨不得全搶過來。


    老侯爺頭疼,僵著腮幫子,“潑婦!”


    他本來還說將昨夜之事告訴她的,看來是沒必要了。


    謝老三見自家爹娘一把年紀還吵鬧,心煩意亂,又不得不出聲調和,“娘,好了,您就休息著吧。


    說不定雲慶雲逸他們找到的黃金更多呢?”


    大房純粹是走了狗屎運,他就不信他們能一直這麽好運。


    再說,他們手中現在也有銀子,管他們做什麽。


    盧氏心有不甘,瞪了一眼老侯爺,又轉身去看大房一家。


    恰好一陣風吹來,帶著濃鬱的肉湯香味,聞得盧氏口水直冒,腹中咕咕咕鳴想。


    可惡!


    水中戰況激烈,崔六娘一家子慢條斯理吃完午飯,順帶看了場大戲。


    待她們吃過午飯,頭腦清醒過來的趙明一看時辰,渾身一震,趕緊讓水裏的人上岸去。


    他這時收獲頗豐,衣服都濕透了。


    其他幾個官差的收獲也不錯,臉都快笑爛了。


    “哎呀,我才找到一塊,官爺,你讓我們再找找吧。”


    “就是,就是!”


    “再找找吧,今日運氣這麽好,說不定還能有什麽發現呢。”


    “是啊,再找一會兒吧。”


    眾人不樂意上岸,七嘴八舌的抱怨著。


    這可是金子。


    真真實實看得到、摸得著的玩意兒,讓他們此刻放棄,心裏就跟滴血似的。


    趙明垮了臉,目光陰沉,怒吼一聲,“不要給臉不要臉,都給我上岸去。


    要是耽誤行程,別有命拿沒命花!”


    他這一喝,亢奮中的眾人眼中狂熱當即散去一大半。


    得到金子的喜悅已經讓他們忘了自己還在流放。


    一股涼風吹過,眾人心裏發毛,立馬閉上嘴。


    他們猶如水鬼一般,身上濕漉漉的爬上岸,有的不甘心,有的還臉上負傷,但總體看來都是高興的。


    或許是拿了金子心情尚可,趙明又給了眾人半個時辰吃飯。


    主要是他們也沒有吃飯,加上在水裏奮戰這麽久,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幾個官差坐下來,把身上金子揣進錢袋後,一邊笑一邊脫衣服下來烤幹。


    孫大柱開心的把魚串好,放在火上烤,樂不可支,“頭兒,今日天降橫財,晚上咱們哥幾個得找個地好好瀟灑瀟灑啊。”


    聽到這話,幾個官差都亮了亮眼睛,期待的看向趙明。


    趙明為人仗義,今日他拿的金子最多,興許能請他們玩一玩呢。


    趙明嘴角瘋狂上揚,拿著沉甸甸的錢袋子,往簡易灶台裏添了兩根木頭,“不行。”


    “啊!?”孫大柱一愣,不解的搓搓鼻尖。


    趙明掃了一眼他們興奮的臉龐,眼神凝重,“你們幾個見到女人就把不住嘴,這金子來之不易,不能被別人知道來曆,容易引起麻煩。”


    他還想著後麵再來這條河裏找找呢。


    這事兒一定不能泄露出去。


    “哦哦!”孫大柱一聽,連忙拍了下腦袋,狗腿的對他恭維道,“還是頭兒有大智慧。


    不過咱們買些好酒好肉回來吃怎麽樣?”


    趙明這下沒有猶豫,點點頭。


    不過他怎麽覺得身邊空蕩蕩的,好像少了點兒什麽。


    “欸,怎麽還沒見到老劉和李五?”賈不為咬了一口餅子,左右環顧,納悶道。


    這餅子都烤糊了,他們跑哪兒去了?


    而且剛才在水裏他就沒看到這兩人,一會兒可別跟他搶金子才是。


    趙明一愣。


    “他倆不是放水去了嗎?”伍成摸了摸脖子,視線掃過不遠處的崔六娘一家,回應著。


    “他們去了多久?”趙明攥著餅子,皺眉詢問。


    難道又背著他幹那種事兒去了?


    可也沒誰家在喊少人的情況啊。


    聽見有金子,李五那性格是能忍住的嗎!


    幾個官差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皆是搖頭。


    他們光顧著找金子,哪還管得了別人的事兒。


    趙明心中隱約有些不安。


    孫大柱接過同伴遞來的餅子,神色微妙,“頭兒。


    你說了李哥會不會……”


    頭兒懂他在說什麽的。


    “不可能!”趙明忽然又一口否認。


    李五那家夥,辦事兒用不了這麽久。


    從他跟老劉說出去撒尿到現在,少說也有大半個時辰了,還沒回來?


    難道在竹林裏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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