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眼中,蜂巢等於有蜂蜜。


    謝雲荊站在樹下琢磨了一會兒,還是選擇動手。


    野生蜂蜜和蜂巢具有滋補效果,家裏人都可以吃。


    三兩下竄上樹,他看著蜂巢周圍巡邏的蜜蜂,忽然察覺一絲不對勁。


    怎麽感覺這蜜蜂略微偏大?


    再定睛一瞧。


    咦,這不是蜜蜂,是小黃蜂啊。


    嚇得他趕緊溜了。


    得虧沒動手,不然他就要變人形蜂巢了。


    還是老老實實去找他的野菜吧。


    咕咕咕~


    兩聲野雞叫在周圍響起,忽遠忽近的。


    謝雲荊手一頓,立馬蹲下,拿起野菜把自己的臉擋住。


    等等,他突然想到一個法子。


    確定周圍沒人靠近後,他快速進入空間,扯了兩把空間裏的白菜就離開。


    謝銘揉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他剛才好像看見四叔一閃而過。


    謝雲荊看著手裏水靈靈的小白菜,活潑一笑,往周圍撒開後,自己躲到一棵樹後麵。


    不知道這樣能不能吸引來野雞。


    這兩天他都有點饞了。


    空間裏,謝瑜盤腿坐在大樹邊,手握魚竿,一邊修煉一邊垂釣。


    礙於眼下特殊情況,她靈機一動,把自家小侄兒叫到了她身邊坐著。


    謝銘乖寶寶一樣,不僅自己做好了飯菜,還問謝瑜吃不吃。


    雖然手藝是差了點,但絕對是熟了的。


    今天中午他吃的是雞蛋羹和蘿卜燉野雞,謝瑜看了一眼,合著跟雞一家過不去了。


    謝瑜捧場的嚐了兩口,喝了一碗湯,又誇了誇他,就讓他自己慢慢吃。


    她得專心一些,中午休息時間不多,垂釣又要看運氣。


    謝銘有自己的小碗小筷子,他頗具洞悉力,猜到謝瑜是在忙,他就乖乖在旁邊慢慢吃飯。


    不過他真的很好奇,自家小姑姑在啥都沒有的溪水裏釣什麽呢。


    ——


    “噶——咕咕咕。”謝雲荊一把抓住掙紮中的野雞,臉上露出一抹燦爛笑容。


    貪吃的野雞,這下要進他肚子了。


    雖然隻有一隻,而且不算大,但也可以打打牙祭。


    他趕緊把野雞脖子扭斷,然後竄進空間裏,準備起鍋燒水,開始燉肉。


    等等,空間裏怎麽有股雞湯味兒,他心想事成了?


    可雞還在他手裏呢。


    謝雲荊揭開鍋蓋一看,濃鬱的鮮味兒便猛地竄上來,水霧散開,隻見鍋裏已經有半隻燉好的野雞了。


    他一想便知道這是自家侄兒的午飯。


    他看看鍋裏的雞湯,又看看自己手裏的野雞,呲著大白牙有些為難。


    要不,用來烤好了?


    說幹就幹,謝雲荊燒了水,把雞毛一扒,用兩根架子將野雞串起來,然後找到木炭,直接開烤。


    他不時還要竄出空間看一下周圍,一通動作下來,搞得他額頭上全是汗。


    早知道就該讓謝雲瀾那家夥跟他一起的。


    “四叔,你做什麽?”謝銘捧著小碗走過來,正說再喝一碗雞湯的。


    見自家四叔撅著屁股忙來忙去,他撓撓頭,表情微妙。


    今天家裏人都有點怪!


    謝雲荊回頭,對他一笑,擺擺手。


    謝銘是看不懂他手勢的,但這並不妨礙他關心謝雲荊。


    “四叔,你喝雞湯嗎?”


    謝雲荊一聽,點頭又搖頭,然後指著旁邊正在烤製中的野雞,又指了下謝銘的眼睛。


    謝銘看看野雞,又看看他,脫口而出的問道,“四叔,你想讓我幫你盯著?”


    謝雲荊嘻嘻點頭,豎起大拇指,誇他聰明。


    他得出去了,不能在空間裏待太久。


    萬一家裏人找過來,或者被別人發現,那就完蛋了。


    “可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烤好?”謝銘撓撓頭,小模樣可愛巴巴,讓人心生歡喜。


    謝雲荊想了想,指了指天上,又比了個睡覺的姿勢。


    一個午覺的時間就夠了,這隻野雞沒多大,烤不了太久。


    謝銘皺著小眉頭,鄭重其事的點點頭,他懂了。


    謝雲荊把烤雞交代給他後,看了一眼不遠處專心致誌的妹妹,連忙閃身出去。


    沒一會兒,顧明舒和謝雲瀾找過來,她看見地上的柴火和野菜時,不由得微微笑。


    “雲荊,妹妹呢?”


    她們沒在水源那裏看到他們,就往這邊找了找,時間差不多,該回去了。


    謝雲荊摸了摸手腕上的圖案,顧明舒一下子就懂了。


    正好,她想進空間看了一下銘兒,就讓雲荊幫她盯著,她進去叫人,順帶看一眼孩子。


    【成功釣到生肌丹一顆。】


    “小瑜,該出去了。”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謝瑜睜開眼睛。


    隻是,為什麽是生肌丹啊,她的希望再度破滅。


    “馬上,大嫂!”


    沉重的歎口氣,謝瑜剛想結束修煉,就察覺腦海中浮現出來的異樣。


    她本身儲存的淺綠色生機忽然衝破桎梏,衍生出另外一團十分翠綠的生機。


    突破了!


    太好了,不出意外,這團生機能讓她二哥醒過來。


    隻要不出現昨天那種冷熱交替的天氣,她每日的生機應該都能穩住她二哥的病情。


    謝瑜趕緊站起來,將魚竿收好,朝顧明舒走去。


    顧明舒抱了抱兒子,跟他叮囑了兩句,又不得不離開。


    空間外,謝雲瀾拿出一個布袋子,將野菜裝進去,又把柴火抱起來。


    這時,他也發現了不遠處樹上的蜂窩,跟謝雲荊起初發現時,表情如出一轍。


    他拉著謝雲荊,伸手一指,“去!”


    不去!


    謝雲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表情凝重。


    為什麽不去?


    謝雲瀾濃眉一蹙,疑惑的看向他。


    謝雲荊在他手中寫了幾個字。


    “……”謝雲瀾咬著後槽牙,默默紅了臉,格外慚愧道,“你寫的什麽?”


    他還沒學過這幾個字。


    謝雲荊嫌棄的眄了他一眼,雙手叉腰,傲嬌的歪著腦袋。


    笨蛋!


    這時顧明舒帶著謝瑜出來,謝雲瀾給她們指了一下樹上的蜂巢,又指了下謝雲荊。


    謝雲荊連忙在顧明舒手裏寫起來。


    顧明舒不斷點頭,最後對謝雲瀾解釋道。


    “哦!雲瀾,雲荊說那不是蜜蜂的巢穴,是黃蜂的。


    黃蜂有輕微毒性,而且不生產蜂蜜。”


    如果雲荊不說,她還真有點想把這個蜂巢弄回去。


    謝雲瀾恍然大悟,拍了拍謝雲荊的肩膀,對他搖頭。


    顧明舒一笑,幫忙拿著柴火,“走吧,那我們回去了。”


    崔六娘已經熱好午飯,前天住驛站的時候,她就準備了兩三天的食物,以保證不進空間,也不會挨餓。


    白麵大餅夾著鹵蛋和牛肉,好吃又管飽,加上野菜牛雜湯,一家人也能快速吃上熱乎午飯。


    晉國不缺牛,對牛肉管製也並不像其他國家那般嚴格。


    而且對牛肉的吃法多種多樣,崔六娘采購的時候,專門買了可以存放好幾日的鹵牛肉,今天吃,也隻有鹽味兒,而無臭味。


    謝雲祁昏睡著,柳縈縈守在旁邊,不時就要掉兩顆小珍珠,眼看他體溫再度熱起來,她急忙轉頭叫崔六娘。


    謝家人今日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休息地方選得距離他們很近,盡管這邊飯菜饞的他們口水直流,可一看到謝雲祁的慘樣,他們還是很開心。


    苦中作樂也是樂啊。


    “我賭今日傍晚,謝家這小子就得去見閻王。”謝老三咬了一口手裏的冷饅頭,神色乖戾的開口。


    “傍晚?怕是這會兒就不行嘍。”謝雲章鼻梁淤青,現在都在發疼,看到謝雲祁的樣子,還刻意拔高聲音說給謝雲霆他們聽。


    回來的謝雲瀾聽見這話,腳步一頓,眼中閃過一抹陰光。


    “爹,那邊樹林裏有一個蜂窩,看起來好像有蜂蜜,你跟我一起去摘下來吧。”


    經過謝家人身邊時,他故作高興的對謝翀開口,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所有謝家人聽見。


    果不其然,謝翀因為擔心謝雲祁的病情,直接拒絕。


    但謝雲章和謝雲慶一聽樹林裏有蜂蜜,眼中瞬間迸發出一道奇異的光芒。


    他們兄弟倆對視一眼,三兩下把食物吃完,偷摸的沿著謝雲瀾回來的路線奔去。


    謝雲逸皺眉,想攔又有點嘴饞。


    如果他們能帶回蜂蜜,那也算是他們的本事,省的陳氏一直在他耳邊嘀咕。


    “咳咳咳……”崔六娘想喂謝雲祁一點水,誰知他咳的厲害,連水都無法吞咽。


    崔六娘心慌到手抖,眼神已經快瀕臨絕望。


    謝瑜瞧著自家二哥症狀加重,急忙一溜兒小跑過來,擠進崔六娘和柳縈縈中間,伸手抓起他的手腕。


    “二哥!堅持住!”


    隨著生機注入,謝雲祁憋悶的胸口舒緩,完整吸入一口空氣,身體頓時就輕鬆了。


    “咳……”


    就連咳嗽聲音都幹淨了不少。


    幾乎同一時間,他睜開了眼睛。


    柳縈縈卻嚇得臉色蒼白,還以為是他回光返照了。


    崔六娘眼尾耷拉,一探脈搏,暗暗鬆了口氣。


    不是回光返照,浮脈症狀減輕,說明雲祁的病不僅穩住,還有所好轉。


    “雲祁?”謝雲霆摸了摸他溫熱的脖頸,確定還有律動時,心中長歎一聲。


    還好,還好,大家突然不說話,嚇他一跳。


    謝雲祁看了看柳縈縈,慢慢轉動眼珠子,又對崔六娘一笑,然後抬手摸了下謝瑜的小腦瓜。


    “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


    他還以為自己這次死定了,心中都看開了,要是他死了,家裏人的負擔也會輕不少。


    這一路,大家為了照顧他,付出了多少精力,他實在慚愧。


    “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麽,隻要看著你沒事,我們也就放心了。”像是看穿兒子的想法,謝翀微微攥拳,笑容寬厚的安慰道。


    “就是。


    二弟,爹說的對。


    要是換成我們,難道你會覺得我們是拖累嗎?”顧明舒也跟著出言安撫,生怕他心裏滋生一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當然不會。”謝雲祁搖搖頭,沙啞著嗓子道。


    “那不就對了。”顧明舒笑笑,家中氣氛輕快不少。


    崔六娘這時才注意到,自家女兒剛才一摸上她哥哥的手,雲祁的症狀就有所好轉。


    莫非……


    “瑜兒,是不是你……”


    她沒忍住,壓著聲音問道。


    謝瑜並沒有告訴她們生機的事情,本來是想給家裏人一個驚喜的,眼看現在藏不住,便小聲的跟他們說了一下。


    崔六娘也摸了下她柔軟的顱頂,伸手將她抱在懷裏,眼神虔誠無比。


    謝雲祁悄悄握住柳縈縈的手,薄唇勾勒出淺淡的弧度,眼神寬慰著她。


    “好了,大家快吃飯,不然官差又該催著趕路了。”謝翀眉頭舒展開,見兒子病情平複,心裏大石也落了地。


    不過最該感謝的,還是他閨女。


    但這債是越欠越多,他又擔心對孩子不公平。


    謝雲祁一好轉,對麵謝家人臉色跟著改變。


    臭到極致。


    先前還快死的人,現在竟然可以坐起來自己吃飯,這跟見鬼有什麽區別。


    老侯爺如鯁在喉,眼珠子驚顫到嚴重凸出,一張開始衰敗的老臉爬滿褶皺、褐斑,安氏瞧著他這種陰森的目光,不禁有些不寒而栗,默默坐的離他遠些。


    他其實是在恐懼。


    按照佛家此消彼長的說法,謝雲祁一好,那他們就該有人遭殃了。


    會是誰呢?


    可無論是誰,都讓他感到害怕和擔憂。


    不,一定不會的。


    他正否定,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聲驚恐大叫,樹梢的鳥兒都被驚飛開來。


    “啊——”


    “啊,救命啊,救命啊,爹!”


    “不要蟄我,不要蟄我,救命啊!”


    “蜜蜂咬人啦,爹,救命啊。”


    “啊——”


    謝老三聽見這兩道聲音,表情驚變,扭頭看去,“雲慶?雲章?”


    隻是距離有些遠,他並沒有看到他們倆是什麽情況,在慘叫什麽。


    隻是隱約聽到了蜜蜂,咬人幾個字。


    謝老三擔心得麵皮緊繃,衝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左姨娘和孟姨娘開口, “你們兩個還不快去看看。”


    木頭人啊,兒子都叫成這樣了,還就知道吃。


    什麽?是雲章他們兄弟倆在叫?


    左姨娘差點咬到舌頭,趕緊攥著饅頭往聲音來源處奔去。


    謝雲逸站起來,望向遠處,其他人也跟著看去。


    老侯爺收回落在謝雲祁身上的視線,耳邊滿是兩個孫子的哀嚎大叫,眉頭一皺,“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事?


    雲章雲慶去哪裏了?


    謝老三擔心搖頭,他也不知道啊!


    陳氏先前倒是瞧見他們倆離開,不過沒多問,這會兒聽到他倆的慘叫,又想起謝雲瀾剛才說的話,“他們該不會是去找蜂蜜,被蟄了吧?”


    找蜂蜜?謝老三一驚,轉頭看向正慢悠悠啃全家福大餅的謝雲瀾,目光犀利。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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