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舞擦幹眼淚,端起麵前的藥一飲而盡,目光晦暗,“沒什麽!”


    就這樣吧。


    反正現在流放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誰也改變不了什麽。


    知不知道又怎麽樣,還不是得繼續走下去。


    不過看這樣子,她得趕緊抓住謝餘這根救命稻草才是。


    她能提前預知抄家流放的事情,那她肯定知道怎麽活下去。


    怪不得這一路上大房什麽事兒都沒有,她肯定將這事兒也告訴給了大房一家子。


    謝餘啊謝餘,你傻了這麽幾年,偏偏在抄家前變聰明,讓誰能相信你的話。


    為什麽不多說幾遍呢。


    可一想到家裏的渣爹蠢娘,她就氣的直咬牙。


    人家大房都能相信她,為什麽她們不信呢。


    周氏一臉莫名其妙,思索片刻還是沒記起來,無所謂的擺擺手,“行吧,行吧,你快休息了。


    我去看看你哥哥。”


    大夫說雲山的右眼雖然壞了,但左眼還有救,方才把他右眼剜了上了藥,不知這會兒情況如何,她得瞧瞧去。


    聽聞這話,謝清舞如鯁在喉,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


    謝雲山,又是謝雲山,她剛才怎麽沒把他砸死。


    周氏離開後,謝清舞躺在廚房的幹草上,久久無法入睡。


    腦海中思緒混亂,她索性撐著身子坐起來,又將懷裏僅剩的首飾裹在布條裏,緊緊纏在腰上。


    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不能被任何人拿走。


    好餓啊!


    謝清舞打量著廚房裏的環境,撐著身子站起來,想要尋找一些吃的。


    她下意識往窗戶外看了一眼,卻意外察覺一幕令她驚訝的畫麵。


    那人是誰?怎麽好像是在偷東西?


    半個時辰前。


    謝清舞暈倒後,周氏跟官差說了一聲,急急忙忙的出去請大夫,周圍人沒看到什麽熱鬧,唏噓兩聲,又躺回地上。


    “都怪那大房的崔六娘,可惡至極。


    趕明兒我非要撕了她不可,竟然……”


    郭氏罵罵咧咧的躺下來,感覺自己已經被大糞給醃入味了,洗了兩遍都沒洗幹淨。


    驛站的熱水有限,她還洗的是涼水,給她冷夠嗆,可又不能不洗。


    沒人接她的話,她尷尬的打了個哈欠,就靠著自家男人睡了過去。


    白氏痛苦的捂著肚子,額頭上遍布冷汗,她這會兒沒空思念自己的女兒,想的全是怎麽收拾謝雲軒那個小人。


    “老爺,您瞧……今日謝雲軒對我們所做……之事,明日你一定要讓雲逸狠……狠狠教訓他一番。”


    謝雲軒是她女兒的庶子,不僅不尊重她們,還變本加厲的折磨她們,簡直豈有此理。


    他難道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嗎?


    盧老大困的睜不開眼,頭發還濕漉漉的,整個人綿軟得跟剛出鍋的麵條似的,甕聲點頭,“…知道,知道。”


    都什麽時辰了,還不睡,說這麽多做什麽。


    白氏本來還想說自己肚子疼,讓他給自己倒碗熱水的,見他這般,也隻能強忍著。


    盧老二洗了澡回來,盯著屋簷下蓋著油布的箱子,眼珠子一轉,精光閃爍。


    這些箱子裏的東西,會不會很值錢?


    就算不值錢,哪怕是布匹、瓷器什麽的,也能賣幾個銀子吧。


    盧氏今晚沒有給他們提供吃的,他這會兒餓得肚子咕咕叫,根本睡不著。


    盧氏那不中用的老婦,在謝家待了幾十年,連點食物都拿不到,還得他自己想辦法。


    等周圍所有人都熟睡後,盧老二緩緩站起來,盡管他身上因為今天棒打官差導致晚上也戴著枷鎖,可他絲毫不畏懼。


    他鬼鬼祟祟走到那堆箱子前,輕輕揭開油布,小心翼翼的打開箱子。


    箱子沒有上鎖,這讓他很失望。


    估計裏麵也沒什麽值錢的玩意兒。


    果不其然,第一個箱子裏什麽都沒有就是些破爛衣服和木頭玩偶,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


    盧老二不死心,又準備打開第二個箱子。


    這個箱子上了鎖,他狂妄一笑,掏出鞋底子裏的鐵絲,懟進鎖眼搗鼓了兩下。


    啪嗒!鎖開了。


    盧老二躡手躡腳的打開箱子,裏麵也是衣物,不過他在裏麵摸了幾下,翻出來一個荷包。


    荷包裏倒是有幾張銀票,看的他心花怒放。


    正當他要將這些銀票揣進自己懷裏時。


    下一秒,一把鋒利的大刀就擱在了他脖子上。


    不好!


    盧老二看向手持大刀的方臉護衛,頓時麵如菜色。


    他轉身欲逃,卻被一腳踹飛出去。


    對應的屋中亮起燭火,幾人披著外衣走出門,眼神犀利看向他。


    “何人在此偷東西?”一聲大喝,驚醒馬棚中已然入睡的眾人。


    被偷東西的主家仆從高聲喧嚷,一把從他手中奪回荷包和銀子。


    “快去將驛卒找來,他怎麽辦事兒的,連賊都給放進來。”


    馬棚裏被驚醒的人罵罵咧咧爬起來。


    “幹什麽啊,大晚上不睡覺,吼什麽吼。”盧老大渾身酸疼,沒好氣的喝罵道。


    這都什麽時辰了,大吼大叫,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今天真是倒黴透頂,早上踩泥巴,下午喝大糞,晚上還不得安寧。


    盧老二被人壓住胳膊,跪在地上,不服氣的掙紮起來,“放開我,放開我,你們幹什麽!


    大哥救我!大哥!”


    “老二??”當盧老大看清被抓住的是何人時,睡意一下子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你們做什麽?”


    他連滾帶爬的跑出馬棚,衝盧老二奔去。


    幾個護衛凶神惡煞的攔住他,值守的驛卒一邊穿衣服,一邊著急忙慌趕來。


    一聽盧老二半夜不睡覺偷東西,氣的他臉龐扭曲,直接一腳踹在他身上,“你活膩是吧。


    知不知道你麵前這位是何等人也,敢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行偷竊之事,我看你也別流放了,直接押去砍頭算了。”


    天可憐見,如果這事處理不好,那他的前途可就全完蛋了。


    他做什麽不好,偏偏要偷東西,還偷到驛站唯一的官員身上。


    要命了。


    盧老二的兒女聽說他是偷東西被抓住時,羞得無地自容,本想上前幫忙的腳步,也轉了回來。


    閔氏摟著一雙兒女,害怕的看向屋簷下的一群人,若是眼睛能說話,她隻想說讓這主家將盧老二打死才好。


    吃喝嫖賭,坑蒙拐騙,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


    就這樣,大哥還包庇著他,維護著他。


    盧老二梗著脖子,雖有些害怕,但依舊強詞奪理的狡辯,“ 我怎麽知道這些箱子是當官的,有本事就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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